第二十七章
於是,繁榮的京城少了些藏污納垢的事,老百姓的生活更好。
這讓朱靖對丁荷晴的感情又更深了些,如果不是她,他永遠不會知道不必站在最高點就可以為民除害,為父皇分擔解憂,為人民謀得安定幸福的生活。
當然,有些問題雖然解決了,但是新的問題也會產生。
譬如說,侯府被朱靖那兩面一人高的鏡面整得進出大門的次數愈來愈少,在剛滿兩個月後,兩面鏡子不見了,但侯爺一大家子都以探親為由,一連幾輛馬車下了南方,只留下幾名守府的奴僕。
杜京亞的事則是餘波盪漾,他身上其實大多是皮肉傷,在用了上好的珍貴藥材內用外敷,傷勢好了大半,但在追查他被凌虐的諸多問題時,他一個都答不出來,說不出為何不讓侍從跟隨,為何獨自一人從後門進了聚花樓,為何事發當下沒有高聲呼救,甚至沒有告訴那些海賊自己的身分,讓他們心有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被害者一問三不知,但相關涉案人等卻被判了死罪,反正不管是海賊、老鴇、葉老頭等都是賤民,死不足惜。
在這些人相繼被砍頭后,事件就算不清不楚,至少也算有個結果了,杜京亞更是變成老百姓們私下戲稱的假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然而,就在外界以為他終於安分時,一個流言又傳了出來。
原來他徹頭徹尾就是個渣滓,胯下玩意兒不舉,他竟以虐待丫鬟小廝為樂,那些海賊們曾經怎麼凌虐他,他就用相同的方式來凌虐他們。
不過幾日,已經有幾名被虐死,杜漢中嚴令宣園上下閉口,要是誰敢透露口風,就殺了丟到亂葬崗。
然而短短几日,事情就傳了出去,不僅如此,聽說有人砸了銀子,向替天行道組織買了他的命。
乒乒乓乓!
宣園的奴僕們個個哆嗦著身體,跪地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到底是誰?!本少爺要將他抓來,凌遲上千上萬刀!」杜京亞像瘋了似的握拳大吼。
自從發生那件丟臉事後,他連家門都不敢踏出去,就怕看到別人嘲笑或輕蔑的眼神,他被迫只能在家裡找樂子,他這又是礙著誰了?!
「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弄得這麼亂?快整理一下,皇後娘娘要來看你了,鑾轎也許都到門口了。」杜漢中夫妻看著這個算是廢了的兒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
杜京亞的臉色微微蒼白,在稍微打理自己的服裝儀容后,這才隨著父母往客廳走去,一行人在廳堂恭候,不是不想到門外去恭迎,而是總有人指指點點,杜家的人連出門都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
一會兒,一身金黃鳳袍、頭戴鳳釵的皇后,神情淡淡的讓兩名宮娥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坐到椅上。
杜家一家三口向皇後行禮,杜京亞更是一開口就哽咽,「皇後娘娘。」
皇后看著侄子,心有不舍,他自小嘴巴極甜,讓她疼入心坎,就像她第二個兒子,「坐著吧,我有話跟你說。」她再看向杜漢中夫妻,兩人點點頭,先行退了下去。
杜京亞擰眉,乖乖坐下,然而,在聽到皇后對他的安排后,他馬上不依了,他跳起身來,氣憤的大吼,「為什麼我要到皇宮小住,這樣全天下不就知道我怕那個什麼爛組織?」
「不能小覷,你就先避避風頭,如果這組織以使命必達著稱,你躲進皇宮裡,難道我們不能以逸待勞,守株待兔?」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后,「難道是皇后……」
「沒錯,是本宮特意讓人傳出去的。」皇后坦承,「這口氣,本宮也咽不下,你這一生被斷了后,等於殘了,該組織教訓或解決的多是朝臣的親屬,皇上嘴上雖然命人要掃蕩該組織,但另一派朝臣卻力挺該組織,指其得民意,妄加剷除,恐引起百姓怒火,皇上順水推舟,暫再觀察。」
「我已經被廢了,皇上怎麼可以……我要見皇上!」杜京亞嘶聲怒吼,一掌重重的打在桌上。
「胡鬧!皇上是你要見就能見的嗎?就是身為國母的我,也得被排在國事後面,而你是誰?!」皇后真是恨鐵不成鋼,他受此大難,不思振作,反而更加頹廢荒唐,其他妃嬪嘴上雖不說,但有意無意拿侄子的事來譏諷她,令她難堪不已。
她若不將那組織連根拔起,她可咽不下那口氣,二來,也是為了皇兒的天子之位,這才設了陷阱,一旦闖入皇宮,不管要殺的是誰,都以刺客論。她就不信了,該組織的人有飛天遁地的能力,可以逃出眾多大內高手守衛的皇宮。
此時,一名小廝快步進來,拱手道:「皇後娘娘,大皇子來了。」
朱晏隨即走了進來,杜京亞一看到俊美的表哥,心中多有埋怨,從他清醒后,這個所謂的好朋友就再也沒來看過他。
朱晏畢竟是了解他的,拍拍他的肩,「為了找害你的人,我這些日子吃得少、睡得少,母后應該跟你提了吧,那方法可是我想出來的,為的還不是要替你報仇。」
杜京亞頭腦簡單,一聽就覺得愧疚,「我誤會你了,好吧,我進宮去當餌,可是,進到皇宮后,我一定很無聊,至少找幾個女人進去陪我。」
「你——」皇后的表情丕變。
「母后,京亞只是需要發泄,邪火跟怒火都發泄得差不多,我相信京亞就會重新振作的。」朱晏朝她點個頭,母子倆迅速交換一個彼此才懂的目光。
皇后裝出勉為其難的神態,「那好吧,私下安排一些青樓女子進宮,馬車直接進到他住的太玉殿,別驚動任何人,叫那裡的奴才把嘴巴看緊點,一有什麼不該傳出去的話傳出去,本宮絕不饒人。」
「母後放心,我會親自交代下去。」朱晏回道。
「太好了,姑母、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們對我最好,幫我找幾個漂亮的花魁,太丑的我可沒興緻玩。」他其實也曾動過丁荷晴的念頭,但在聽奴才說,寧王可是大力護花要追回美人,他才歇了心思。
「那是當然的。」朱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卻在心裡罵他愚蠢。
他們是利用他抓替天行道組織,不然他們很擔心,他們跟劉閣老這一派的人會一個個消失,又哪來勢力與朱靖爭奪龍位。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百花樓里,鶯鶯燕燕的嬌嗲聲此起彼落,帶著誘惑與甜膩,讓男人聽了連骨頭都酥麻。
幾間上等廂房裡,多是這樣的情景,美人兒打扮得艷光四射,透明白紗貼著白嫩細緻的肌膚,曲線清楚誘人,一張張櫻桃小口嬌吟輕笑,白嫩嫩小手輕晃手中的酒杯,笑咪咪的喝了一口,再嘴對嘴送入恩客口中。
在最後一間廂房裡,梳著美人髻的又歡,如春蔥白嫩的手撫著一名官爺的胸口,挑逗的摩挲著,再畫圈圈,官爺握著她的小手,著迷的低頭親吻。
此時,老鴇走進來,又歡笑笑的推推官爺的胸口,他這才放開她的手。
濃妝艷抹的老鴇朝又歡笑了一下,一臉為難的低頭在官爺的耳畔說了悄悄話。
官員馬上一臉不舍,「不能找別人?」
「上頭來要人,不能不給,我這腦袋還想要呢。」老鴇不禁在心裡嘆息,好好一朵嬌美的花兒,會被凌虐成什麼樣,還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但面對又歡時,她擠出笑臉,「又歡,側門有一輛馬車,你快點去,有客人在等你。」
又歡蹙眉看著兩人的臉色變化,直覺有些忐忑,但表面上她嬌媚一笑,探問道:「嬤嬤要又歡到哪個官家去伺候,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好歹透點訊息,讓又歡心裡有個底,至少也再打扮打扮。」
老鴇頭皮發麻,她不敢說啊,萬一說了,又歡不肯去,難道要來硬的?這上上下下的求歡客那麼多,萬一鬧開傳出去,她這項上人頭保得住嗎?
「嬤嬤?」又歡驚疑不定的再喚一聲。
官爺也是惜花的,忍不住開口,「嬤嬤,你就說了吧,讓又歡帶個好死的葯在身上,畢竟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人凌虐的手段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