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現在是下班時間，大家都急著回家休息，咖啡庁的生意並不怎麼好，就連打扮得很個性的老闆也只是簡單地送上兩杯咖啡，就窩在櫃檯裡面忙自己的。

不過喬欣和季女士兩個人都沒什麼心情品嘗香味誘人的咖啡。

「您有什麼事情？」喬欣問道。

「你認識姜妍嗎？」季女士征征一笑。

「不認識，名字也沒聽過。」

「哦，這樣，看來思源沒對你提過姜妍。」

這畫面的感覺實在是很熟悉，喬欣能想到季女士接下來要講什麼，「所以呢？」

「你的態度真讓我意外。」季女士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確實比我們那時候老道多了，聽我這麼說居然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喬欣搖搖頭，「沒有，我很好奇，但更好奇你來找我的原因。和姜妍有關係嗎？」

「當然有，我希望你離開思源。」

聽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句話，這一刻，喬欣反而平靜了，「如果我沒理解錯，您不是思源的母親吧，是那位姜妍小姐的母親。」

「是。」

「那您是以什麼立場來要求我離開思源？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恐怕與和你們二位沒什麼關係吧。」

沒想到喬欣這麼伶牙俐齒，季女士愣了一下，「喬欣小姐你太年輕了，也太單純，對你來說也許跟誰在一起是個人的事情，和別人無關。可對整個韓家來說，思源未來的妻子會是誰，是一件關乎所有人利益、將來的大事，那絕不會是個人私自可以決定的。」

心底里一直的不安被擊中，喬欣臉色征變，又很快反應過來，「我相信思源會解決的。」

「如果解決的方式是放棄你們的感情呢？」

「那也是他的選擇。」

「我真羨慕你的單純。」季女士輕笑起來，「也很無奈你的不聰明，在思源的眾多情人當中，你不是聰明的那個。她們有的得到名，有的得到利，只有你抱著所謂的感情，什麼都沒得到，等到他玩膩了，想回頭的時候，我想你的悲慘程度會比她們更甚。」

不等喬欣開口，她繼續說道：「坦白說，台灣有錢人的圏子里有無數的女人想做韓家的女主人，可她們即便心裡再怎麼想也不會澈底把自己賠進去，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會讓自己成為笑柄，成為家族的恥辱。你的家庭本來就複雜，應該不想雪上加霜，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吧？」

喬欣木然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澈底消失，「不勞您擔心，我從來沒把自己歸入你們的圈子，所以沒必要因為你們的看法改變自己的想法。」

「那你的爸媽呢？據我了解，他們可是正在努力逬入上流社會。

其實我很佩服他們，白手起家創下一片家業的人都很值得欽佩，可惜有個糊塗女兒，只怕他們的努力要毀在你手裡了。」季女士笑得很開心，站起來，「好了，我話說到這，我這都是為你好，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們一起去找思源，你就會明白了，我看你手裡拿著便當盒，別涼透了。」

喬欣沒有說話，心裡冰涼一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笑不出來，只能獃獃地回到韓氏大樓，搭了電梯上了樓。

而季女士沒有離開，也沒有半點表情，站在喬欣的旁邊一起上樓，直到韓思源的辦公室近在咫尺，她才開口，「妍妍應該還在裡面，他們兩個曾經……咱們站在這裡等一下。」

像是印證她說的話，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的笑聲傳出來，「你知道我最想去惠斯勒滑雪，可你就是不陪著我去，難道我還不該生氣？」

韓思源帶笑的聲音透著半掩的門傳出來，「多的是人想陪你，為什麼非要是我？」

「因為你最特殊嘛。」

「有嗎？」

「當然，你忘了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多麼開心？」

「姜妍。」韓思源聲音微變，有些不悅。

姜妍咯咯笑了，「急什麼？我知道你現在有了情人，但是沒關係，我還是依舊喜歡你，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有別的情人不是嗎，我當時能接受，現在自然更沒問題。」

「我的事情不雷要你管。」

房間里的韓思源變得有些征怒，喬欣卻如遭雷擊般愣住。

「我沒辦法忘掉你。」姜妍沉默了一下，「思源，如果當初我陪你回國，沒有堅持留在國外，是不是我們還會好好地在一起？」

「我們有在一起嗎？」

「當然，我愛你，比你現在的情人更愛你、在乎你。你也喜歡過我對不對？如果當時我沒有和別的人……思源，你還愛我對不對？」

姜妍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門內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在等待一答案。

喬欣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絲線扯著，彷彿下一秒就會四分五裂，而那個機關就掌握在韓思源手裡，只要他說沒有，只要說沒有……

辦公室里沒有傳出韓思源的回答，反而傳出些暖味的聲響，彷彿兩個人正糾纏在一起。

「姜妍，別鬧！」

「我懷念抱著你的感覺。」

聲音響起又消失，這一瞬，喬欣像被這一陣沉默給千刀萬剮，揮身如同被冷凍。她有種衝動想推開門進去打斷一切，可身體僵硬得厲害，只能沉默著聽著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

季女士看著喬欣，表情充滿了憐憫。

喬欣覺得被這種憐憫看著，彷彿芒刺在背，時間變得也很慢，像是靜止了，漫長得沒有盡頭，而自己就站在靜止的時間中央，聽著辦公室里傳來異樣的聲響。

喬欣甚至沒注意到到底過去多久，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拉開，正準備離開的姜妍看到她，眼神里沒有半點驚訝，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內外的聲音，笑著道：「喬欣，你好。」

她朝著喬欣伸出手，自信的表情彷彿自己已經勝利。比起她的驕傲，木然的喬欣像個笨蛋一樣做不出任何回應動作，更別提握手。

「別這樣，我沒想要這樣傷你的。」姜妍溫柔地笑，「相信我母親已經告訴你很多事情，可我還是想和你單獨聊聊，不用找地方，咱們就去旁邊聊一下，就幾分鐘。」

「妍妍，你們還要說什麼？我相信喬欣小姐已經明白了。」季女士愛憐地瞪女兒一眼。

「就幾句話。」姜妍撒嬌，轉向喬欣，「走吧，就佔用你一些時間。」

季女士用一臉拿你沒辦法的寵愛表情看著女兒，搖搖頭，「好吧，我去樓下等你。」

「好。」

喬欣沒有逃跑，跟著姜妍去了茶水間旁的一個空間，可等到真的獨自面對這個女人時，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有離開。

「你不是思源唯一的情人。」姜妍高髙地揚著下巴，笑容消失了，「不過，恕我直言，你是最不漂亮的，畢竟那些女孩的相貌和家世都比你好。」

看喬欣沉默不語，姜妍搖搖頭，「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糕對不對？但是真的沒必要太難過，思源這種優秀的男人身邊有女人是很正常的，我第一次知道他有別的情人時也很難過，後來就習慣了。

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思源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存在，畢竟他的一舉一動關係著許多人的生計，大家都很留意，但是都沒當成一回事，想說思源只是玩玩，因為你不漂亮，家境也不好。」

被姜妍極盡一切地諷刺，喬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剛才辦公室里的事情像是蜘蛛的絲般把她纏繞起來，整個人都痛得沒辦法找到理智。

「你真的不該和思源在一起，還自以為那是愛情，因為思源的愛情並不是什麼廉價的東西，不該是你這種人可以擁有的。當然，他就算有過喜歡你的感覺，那又有什麼用，韓家會接受你這樣的人嗎？或者說，即便是思源護著你，那些人的怒火又該找誰發泄，你或者你的家人？你也不能為了愛情都不管其它事，否則你就太對不起你的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