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聽說他十幾歲便在沙場上拼搏,至今應該有十來年了吧?他雖殺敵無數,應該也被敵人傷了無數次了。

「這些傷……」她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觸摸著他的傷疤,「還疼嗎?」

覷見她眼底那一抹深濃的不舍及心痛,樓冬濤心底一暖。

「早就不疼了。」他說。

她揚起眼,定定地望著他,「我聽說你十幾歲便上戰場殺敵,難道……不怕嗎?」

「你是指……」

「你不怕死嗎?」她問。

他一派輕鬆,輕描淡寫地說:「大敵當前,哪來的時間害怕?」

「戰爭是會傷人命的。」她微皺起眉頭,幽幽地道。

「我十歲那年,母親遭刺身亡,外祖母將我送往北方交由段老將軍教養,說是要將我訓練成一名武將,但其實是讓我到北方討佑氣。」他說。

她微怔,不解又好奇地說:「討佑氣?」

「嗯。」他點頭,「外祖母說只要我待在北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性命之虞。」說完,他自腰間取出那枚刻著「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銅錢。

「我十歲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母親遇刺離世,外祖母將我送往北方,你跟我也是在那年訂的親。」他神情有點嚴肅地說:「外祖母說銅錢護身符,只要我隨身帶著它就能避災解厄。」

「是嗎?」她露出一絲安心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只要隨身帶著它,你就不會有性命之虞了。」

「不。」樓冬濤一臉正經地說:「外祖母說這枚銅錢只保我到二十八歲,我滿二十八歲之時,得由另一個護身符來保我平安,否則就難逃死劫。」

「咦?」聽他這麼說,杜書淵陡地一震。

她想起樓家管家老陶帶黑丸去找她時,曾轉達樓冬濤的外祖母所叮囑的事,老陶要她立刻趕赴北疆,而且必須在臘月初八,也就是他滿二十八歲之前跟樓冬濤成親。

樓冬濤說銅錢只保他到二十八歲,之後必須換另一個護身符,難道她就是那個護身符?

想到這兒,她激動地說:「樓冬濤!」她推住他的手,兩隻眼睛定定地望住他,「快娶我!」

他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失笑,「這麼猴急?難道你被我迷住了?」

「我是認真的,也許我就是來破你死劫的。」

「什……」他一怔,驚疑不已。

她神情堅定地說:「我們快成親吧,我不要你死。」

他笑睇著她,「你信死劫之說?」

「我不信。」老實說,她從來不信什麼怪力亂神。可是自從她經歷了穿越重生這樣的怪事後,她開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既然你不信,為何……」

「因為我不要你死。」她抿著唇,表情認真。

想起他被利劍刺穿肩膀的那一幕,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掉下眼淚。

「我、我不想……」她啞著聲音,「我不想你出事。」

看著她憂心的表情及眼神,他的胸口一陣溫熱,她是真的擔心他的生死安危,不是虛假。他原本是不想跟她成親的,可現在……他願意娶她為妻。

見他不吭聲不回應,杜書淵心裡一揪。「你……不願意嗎?」

「不願意。」他說。

聞言,她的心倏地一沉。

他不願意娶她?可是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包括為了保護她而遭刺,都讓她覺得他就算不到愛她的程度,至少是喜歡她的呀。

那為什麼他不願意娶她呢?難道是因為她的出身配不上他?

「你覺得我們杜家配不上你嗎?」她疑怯地問。

他搖頭一笑,忽地將她擁入懷中。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僵直在他的臂彎里。

「我不想在這兒草率隨便的跟你成親。」他溫柔地說:「我們回京城吧!等回到京城,我會正式將你迎娶過門,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

聽見他這番話,她因為安心而鬆懈下來,軟軟地癱在他懷中,眼淚不聽話的湧出。

他輕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眼帘低垂地凝視著她,見她哭得梨花帶淚,他為了逗她笑,故意抓起她的手……

「欸,」他一本正經地說:「你手怎麼這麼粗糙?這是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手嗎?」

杜書淵笑嘆一記,「爹被拔官后,杜家財物及田宅也全數充公,我的姊姊們都嫁人了,就只剩下我待在爹娘身邊……我爹他雖只是個七品文官,但好歹也曾身在公門。至於我娘,她一出生就是個千金小姐,一輩子沒吃過什麼苦,他們一個拉不下臉,一個則是十指不沾陽春氷,哪能寄望他們出去找活路?」

她淡淡一笑,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般,一點怨尤或是憤怒都沒有。

「為了貼補家用,我就去幫人糊燈籠、傘紙、編竹籃跟草履,有時也去找幫傭的活兒。」

她越把這些事說得雲淡風輕,就越是在樓冬濤的心裡泛起漣漪。

此刻,他對她只有無限的崇拜、佩服,以及心疼不舍。

他沉沉嘆了一口氣,將她重新攬進懷中。

低下頭,他溫柔地注視著她,「書淵,從今以後,你都不必再做那些粗活了。」

她抬起臉來望著他,眼底泛著欣喜的淚光。

廳里,樓冬濤聽著張恭及翟大夫的彙報,臉上冷冷地覷不出一絲情緒。

「將軍,老夫已經查驗過血竭貼片,那膏藥里根本沒有血竭的成分。」翟大夫神情凝重地說:「少了最重要的血竭,難怪根本止不了血。」

「將軍,」張恭緊接著說道:「雷家在那場大火后已確定無一倖免,沒有活口,而且全盛隆倉庫中的藥品軍需全是次級品及劣質品。」

聽著兩人的報告,樓冬濤依舊沉默不語。

軍需造假之事,在他鎮守北疆這十年間從來不曾發生過。如今他終結戰事即將返京就發生這等重大情事,可見是有人想趁他離開北疆,在此好好的海撈一筆。

若非他從春姨那兒得知厲青書的來歷,以及厲家跟張清文及雷家的關係,他會認定此事是雷家想趁他離開后以假代真,從中得利。

可現在,他知道案情並不單純。

「將軍,這事您認為……」張恭見他不說話,急問。

「書淵遭綁時,曾聽到他們提及換貨及重新貼封條之事……」樓冬濤直視著張恭,「你查過那些封條嗎?是變造的?還是兵部所發?」

「屬下査過了,那些封條都是兵部所發,絕非偽造。」張恭的回答十分肯定。

「藥品是全盛隆委由萬樂藥材行監製,封條是兵部查核過才貼上並運往北疆,為何藥品來到北疆卻成了贗品?」他冷然一笑,「顯然地,有人將藥物調包再貼上兵部的封條,以假代真。」

張恭跟翟大夫互視一眼,神情驚疑。

「將軍懷疑此事與兵部有關?」

「我打聽過厲青書的來歷,得知他是兵部尚書張清文的親外甥,全盛隆有一半股份是厲家的。」

聞言,張恭及翟大夫陡地一驚。

「竟有此事?」張恭難以置信地說:「難道張大人他……」

「厲家與擁有軍需大半訂單的雷家有這層關係,張清文不可能不知情。」樓冬濤眼底帶著一抹深沉,「他明明知情卻將訂單給了全盛隆,便已難逃圖利自家人之嫌,如今我們才剛發現雷家軍需造假之事,雷家便被一把火給燒個精光,上下幾十口人喪命,此事絕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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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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