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為什麼

「啪！」

那一掌印在譚正飛背後，震得屍體飛起，裹著辰游一起，重重撞在牢房後壁之上。

來人正是武鳴晨，他竭力甩開湯成等人，飛身來到牢房之外想要擊殺譚正飛，卻不想辰游突然暴起，先一步將譚正飛殺死。

倉促之間他只及收回一半力道，但僅僅這一半力道，也著實不輕！

探手推開譚正飛屍體，武鳴晨探手感應辰游的鼻息。

「還好！」

辰游鼻息尚在，顯然只是震暈過去。

正在此時，牢獄門口卻是傳來一聲狂吼。

武鳴晨甩頭看去，只見譚正飛死後，那巨漢怪物失去控制，已是暴吼一聲，悍不畏死的撞開幾件兵器，向著牢獄之外衝去。

湯成等人見機，緊跟怪物，向外突圍。

「追！」

武鳴晨顧不得許多，口中大喝一聲，也飛身奔出牢獄，向外追去。

原本打得驚天動地的一號牢獄，只是瞬間，便即人去牢空，只餘下十幾具屍體。

等眾人離去，辰游卻是緩緩睜開雙眼。

他已經是武者的實力，武鳴晨一半力量的一掌，又是透過譚正飛屍體，間接打在他身上，實際也只是讓他內腑受了點輕傷罷了。

倒地裝暈，只是不想參與外面的廝殺罷了。

四下掃了一眼，他張口將五靈草吐出。

只見這麼片刻之間，五片枝葉已經消失大半，只剩下小小的殘株存在。

將其收入懷中，合上雙目，繼續在牢房牆角靠座養神。

「嗬」，一道低沉的痛呼，突然從一處牆角傳來。

辰游本能的握住匕首，眯眼向著那邊看去。

只見一個青袍身影，在一具屍體之下掙扎，想要推開屍體站起。

「慕青衣？」

辰游微微一愣。

略想了想，他起身站起，向著那處走去。

「呵呵……沒想到我這最無力之人，卻是活了下來。」

慕青衣看到辰游過來，面上慘然一笑道。

辰游也是心中苦笑。

慕青衣身上的屍體，就是一直保護他的老六。

此人，倒是一條有情有義的漢子。

可惜，即便這老六拚死救下慕青衣，結局還是一樣！

想到此處，辰游心中一動。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在心中升起！

這念頭一旦升起，就是不可抑制的迅速綿延開來。

思索數個呼吸之後，辰游腳下一點，快速來到牢獄大門之處，向外看去。

此刻外面一片大亂，整個北嶺牢獄，似乎處處都有戰場。

不過，死囚牢這邊一番激戰之後，所有人都追了出去。

返身迴轉，他在十幾具屍體之間快速遊走探查。

只是片刻之間，辰游就確認，這裡除了他和慕青衣，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扯下一具捕快身上外袍，辰游再次來到慕青衣身旁。

搬開老六身體，他將慕青衣快速扶起，披上捕快外袍。

「你……」

慕青衣面露驚色，疑惑看向辰游。

「慕先生不要說話！」

辰游壓低聲音叮囑一句，旋即俯身將其背起。

慕青衣瞬間明白，口中輕嘆了一聲，不再多說。

路過一具屍體，辰游俯身從屍體之上，撕下一塊鮮血淋漓的衣襟，遞給背上的慕青衣。

慕青衣是極為聰慧之人，見此探手接過，將鮮血在臉上抹了一把。

辰遊走出一號牢獄，腳下加快，向著外面衝去。

剛剛衝出這片死囚牢獄，便是和兩名黑甲軍軍士迎面撞上。

「有兄弟負傷，去哪裡救治？」

辰游向著兩人急聲道。

其中一名黑甲軍軍士轉身一指北面道：「三名牢醫，都在北面！」

「好！」

辰游答應一聲，疾速轉過兩人，向著北面奔去。

「黑風賊斬開牢房，放出不少囚犯，這會兒亂成一團，不知道多少兄弟死傷，牢醫們怕是無暇救治他們！」

那名指路的軍士搖了搖頭道。

「管他作甚！」

另一名軍士不耐道。

「嗯」，先一人答應一聲，兩人一起往死囚牢而去。

辰游背負慕青衣，盡量繞著牆角人少之處而走，一路疾奔北面。

奔出去不遠，他就看到南面一大群捕快、獄卒、軍士將那先前的巨漢怪物圍攏攻擊。

那怪物失去譚正飛的操控之後，似乎實力不斷降低，來往衝突之下，顯得動作僵硬，明顯支撐不了多久了。

另外，四下的戰場之中，除了黑風山匪之外，似乎還有很多北嶺牢獄的囚犯。

看情況，應該是黑風山匪故意將他們放出，混亂局面。

約莫數十個呼吸之後，辰游終於來到北面的牢獄出口。

「有兄弟重傷，牢醫在何處？」

他腳下加緊，故技重施，向著門口把守的一大群軍士叫道。

「你是誰？」

一名黑甲軍佰長從人群走出，向著辰游喝道。

「見習捕快，辰游！」

辰游心中微微緊張，不過口中卻是快速答道。

「你就是辰游？」

那黑甲軍佰長似乎微微一愕。

「三名牢醫就在那邊，不過恐怕是無暇顧及你們。」

另一名黑甲軍佰長跨步而出，手指遠處一片臨時營帳，淡淡一笑道。

「多謝！」

辰游點頭道謝，疾步離開大門。

兩名佰長對視一眼，也沒有過多在意。

片刻之後，辰游來到那片臨時營帳之處。

營帳內里一片聲的慘叫哀嚎，顯然有不少傷員存在。

「牢醫在何處？速速救人！」

辰游口中大喝，同時探腳挑開帳簾，向內看去。

一名牢醫，正滿頭大汗的為一名獄卒包紮敷藥，聽到辰游的叫聲，一臉不耐的回過頭來。

見是一名身穿見習捕快服飾的少年，那牢醫心中更怒，面色一沉道：「叫什麼叫，沒見我正忙著嗎？」

辰游微微一愣，口中道：「那我……」

「四處黑甲軍營皆有軍營，距離此處又不遠，你自去尋覓就是！」

那牢醫不耐煩的丟下一句，回頭繼續給那獄卒包紮傷口。

辰游答應一聲，退出帳篷。

四下看了一眼，他背負慕青衣，隱入沉沉的暮色之中。

……

小半個時辰之後，辰游在一處安全僻靜之地，將慕青衣放下。

慕青衣腳落實地，伸出衣袖抹了抹臉上已經乾枯的血跡，默然看向辰游，卻不說話。

辰游笑嘻嘻的看向慕青衣，也是不言不語。

足足十幾個呼吸之後，慕青衣方才嘆了口氣道：「辰游，若是被他們攔了下來，發現了我的身份，你該如何應對？」

辰游攤了攤手，呵呵一笑道：「我醒來之後，就看到你一臉鮮血，身穿捕快衣袍，伏在地上呼救。這種情況下，我自然要以救人為先。如果他們要辦我，至多也是個行事粗糙，不堪大用的評價罷了！」

「你就不怕，我說出實情嗎？」

慕青衣眼神閃動道。

「你……會嗎？」

辰游嘿嘿一笑道。

「我……不會！」

慕青衣嘴角含笑，搖了搖頭道：「即使我說了實情，也沒有人會相信！」

「慕先生，是聰明人。」辰游也是呵呵一笑。

「那麼……你為何要救我？」慕青衣收起笑容，正色道。

辰游抬頭仰望了一陣暮色，緩緩開口道：「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像慕先生這樣的人，不該死在這裡！」

「慕青衣，多謝辰兄弟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厚報！」

慕青衣一躬到地，口中鄭重道。

「慕先生言重了。」

辰游呵呵一笑，將慕青衣扶起。

慕青衣直起身軀，眼中閃出一絲感慨之色道：「我慕青衣今生，雖然也經歷了一些磨難，但卻每每得貴人相助，化險為夷！」

略頓了頓，他接著道：「我本是中聖域朱雀聖城，一個……『大戶人家』的門客。因為主家遭難，我也被對手四處追捕緝拿。所幸有家士死命保護援救，方才脫難。」

「後來，我輾轉流落到烏山縣，不想半年前，又撞在了黑風山頭目手中。他們看我讀過點書，有些才華，是以就沒有殺我，強留下來做了個軍師。但我只管教授山中子弟讀書識字，對於打家劫舍，並未出過一計。」

「再之後，烏山捕房聯合黑甲軍剿滅黑風山，我又是鋃鐺入獄……」

說到此處，慕青衣自嘲一笑，然後呲啦一聲，從衣襟之上撕下一塊。

咬破中指，慕青衣在衣襟之上寫寫劃劃片刻，然後遞給辰游。

「這是我在朱雀聖城，以及老家祖宅的住址，若我不死，或有再見之日！」

等辰游接過，慕青衣雙手抱拳道。

「嗯，慕先生此去，自己保重！」

辰游也拱手還了一禮。

慕青衣不再多說，轉身離開，向著北面而去。

目送慕青衣走遠，辰游也轉身向南而行。

時間不久，他尋到一處樹林，躍上一株大樹樹榦，躺下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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