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遊之靈
重新擎起掃把，辰游一邊快速打掃演武場，一邊思索當下的處境。
這演武場極大，角角落落全部清掃乾淨，足足用去了他大半個時辰時間。
打掃完演武場，又極快的穿堂過院，來到另一處所在。
這裡是一間鐵匠作坊，是他三個多月以來的正經職司。
烏山捕快使用的武器甲胄，是墨陳州州府提供，三年才會更換一次。
這期間，武器有崩刃缺口，翻卷殘損，只能烏山縣自己修補重煉。
鐵匠坊有五名匠作，但打下手的，卻只有他一人。
此刻已經遲到，幾個匠作少不了一頓謾罵訓斥，不過辰游只當沒有聽見。
搬運器胚，操持風箱，準備各種材料，收拾邊角料……
日頭西沉之時，他又快速的提起掃把，將整個鐵匠鋪全部打掃一遍。
趕在匠作下工之前打掃完畢，辰游提著半籮筐垃圾，來到後門之外。
早已等在外面的五六個頑童呼啦一聲，來到垃圾坑附近站下。
辰游卻是將籮筐放在台階之上，取出一個小布袋，開始翻撿廢料。
五六個頑童，都是對著他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
在辰游接手鐵匠鋪職司之前，在這裡等著翻撿廢料的頑童，足有十七八個。
但是他來了之後，漸漸的越來越少，如今只剩下這五六個而已。
一盞茶時分之後，辰游揀出一小袋廢料，然後提起籮筐來到垃圾坑之旁傾倒下去。
五六個頑童一擁而上，在剩下的廢料之中翻撿。
一名五六歲的垂辨小丫，在廢料之中翻撿了幾下，然後嘟著嘴，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瞪視正要離開的辰游，氣哼哼的道：「大哥哥，你都已經進了捕房，為什麼還要和我們小孩子，爭這一點廢料。」
辰游回過身軀，來到那小丫近前。
那小丫眼中閃出畏懼之色，忍不住向後退去。
辰游看了一眼已經黑下來的天色，然後輕輕揉了揉小丫的頭髮問道：「小丫頭，吃飯了嗎？」
那小丫眼中閃出迷茫之色，不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怯生生的道：「吃了。」
「我還沒吃。」
辰游呲牙一笑，轉身走進暮色，向著城南方向而去。
……
路過一家包子鋪，辰游買了三文錢肉包子，然後繼續趕往城南。
這也是之前，他常做的事情。
時候不大，便是來到一家收購廢品的店鋪門前。
一個身材瘦小，約莫六十多歲的黃臉老頭，正在店鋪內里的躺椅上靠座，眯縫著一雙小眼睛品茶。
「游游，收工關門！」見到辰游回來，那小老頭哈哈一笑，放下茶碗，從躺椅上一躍站起。
「給你帶的肉包子！」辰游將手中的油紙包遞過，向著店鋪內里走去。
「汪汪汪……」
一隻小花狗從店鋪之中竄出，圍著他飛快的撒著歡兒。
「游游，過來吃包子，肉的！」
小老頭打開油紙包，拿出一個肉包子，呲著一口黃牙，向著那隻小花狗叫道。
小花狗「游游」大為振奮，狗軀一躍，來到老頭身邊。
辰游並不理會這一人一狗，自顧來到店鋪的一處角落，打開一個木頭柜子。
「丁老頭！你又拿了我的廢料？」隨意掃了一眼之後，他就是一臉怒色的回頭喝道。
「下午提煉精鐵，差了那麼幾錢重量不夠十斤，就借用了一點你的廢料，吵吵什麼啊。」
丁老頭漫不在乎的嘿嘿一笑，將正在大口吞吃肉包子的悠悠抱起，慢悠悠的向著店鋪後方，一座小閣樓走去。
「這個月第三次了！你這老傢伙，連我這窮光蛋的便宜都要佔？」
辰游更加惱怒道。
「怎麼說話呢？在我老人家這裡吃住，都是不要錢的嗎？」丁老頭狠狠瞪了辰游一眼，然後又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懷裡的小花狗道：「游游，你可別跟這臭小子學，長大了之後，要懂得尊敬長者。」
那小花狗游游，使勁伸了伸脖子，將嘴裡小半個肉包子勉強咽下，然後沖著辰游「汪汪」叫了兩聲，一張狗臉之上，滿是「鄙視」之色。
「哈哈哈……」丁老頭大為高興，拍了拍游游的狗頭，繼續向著樓上走去。
「真不知道你一個孤老頭子，這麼摳的攢錢，要給誰花……」辰游收回目光，口中嘟囔道。
「你這臭小子……」丁老頭年紀雖大，耳力卻好，聞言頓時大怒，矮身脫下腳上的破鞋子，向著辰游擲去。
辰游卻是已然放下小布袋，打開店鋪後方的一道門戶，快速閃了進去。
「白眼兒狼啊，白眼兒狼！」丁老頭搖頭嘆息，一顛一顛的從樓梯之上走下，去尋找他的破鞋子。
……
店鋪之後，是一個存放廢品的半露天倉庫。
這倉庫約莫半畝大小，建有五六個隔間，後方的大門附近，還堆著一堆今天收購的各種廢品。
捋起袖子，辰游開始整理，將那堆廢品分門別類，送入各個隔間之中。
見習捕快第一年，每月只有一百個銅錢的補助，第二年每月三百，三年以上則是每月五百錢。
不過捕房裡面，沒有見習捕快吃飯住宿的地方。
辰游的父親在烏山縣之內，除了認識賀子彰之外，就是和丁老頭關係不錯。是以這三個多月，他一直寄宿在這裡。
丁老頭為人還算可以，除了極度財迷之外，每日早晚兩餐和住宿的地方，都安排的很好，從來不拿他當「外人」看。
既然是自己人，辰游來了之後，丁老頭也就毫不猶豫的辭掉了店裡唯一夥計，將整理庫房的雜活，丟給了辰游。
店鋪里雜七雜八什麼都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饒是他手腳麻利，也用去了大半個時辰方才整理妥當。
看看無甚遺漏，他來到東面一間小房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小房內里，只有五六步方圓，不過卻收拾的非常乾淨整齊。
小木桌之上，蓋著一個小盆和兩個盤子。
將小盆、盤子上面的蓋子打開，內里是一小盆米飯，一盤炒青菜和一盤煎豆腐。
辰游心中一暖，米飯菜肴都還冒著熱氣，顯然是丁老頭掐著時間，給他又熱了一熱。
一陣風捲殘雲，將米飯菜肴全部解決。
收拾碗筷之後，簡單洗了澡之後，辰游來到小床之旁坐下。
「明天就到衙門報備，辭去見習捕快的職務！」
他口中喃喃自語道。
這是今天一天，前思後想的決定。
前世他大學畢業學的是建築專業，不過最後卻是鬼使神差的進了一家證券公司，成為一名證券經紀人。
五年的職業生涯，加上自身的努力，讓他對各行各業，都有了很深的了解。
反觀這個世界，商業活動還處在和地球古代差不多的水平，以他現在的眼光來看，有極多的漏洞可以利用，大量的機會可以把握！
「趙傑說的沒錯，「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世界，武力才是根本！以後一邊賺錢，一邊進入武院習武，武者、武師、武宗、武王……這些才是我的目標！」
「至於那一百兩銀子，暫時就當喂狗了……等將來實力提升，再回頭十倍百倍討回來！嗯，就是這樣。」
辰游打定主意之後，拉過被褥，合衣躺下。
「沒有西遊記，睡覺還真不習慣啊……」
躺下之後，他不禁輕輕嘆息道。
前世他因為經常熬夜，導致睡眠不足，常常做夢。
後來聽一個朋友說，睡覺枕上一本書，就會減少做夢的頻率。恰好家裡有一本，父母遺留下來的古本西遊記，他就用毛巾包了，每天枕著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還真有了那麼一點效果，於是一枕就是五年，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的西遊記啊，永別了……」辰游翻了個身，口中嘟囔了一句。
「嗡！」他的腦海之中，突然微微一顫！
辰游猛然起身，一臉駭然的，看向原本枕著的地方。
只見那裡，已經突兀的出現了一本，青色封皮的厚厚典籍！
「西遊記……」
辰游不由得語聲微顫，探出左手，向著那本典籍摸去。
「嗡！」
那厚厚的典籍之上，突然迸出一團青光，向著四下散去。
辰游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那青光，在小屋正中慢慢彙集，漸漸的，凝成一個婀娜的宮裝女子身影。
「你是誰？」
辰游聲音發澀，顫聲問道。
對面女子虛影若隱若現，面上容貌，也看不真切。
「我是，這本書的書靈。」
那宮裝女子虛影，伸出一根蔥蔥玉指，指著那本西遊記典籍，語聲清脆婉轉道。
「書靈？什麼鬼……」
辰游又是一陣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他隨即就平靜下來。
這個世界之上，傳說之中的強大武者，有移山倒海之力。那麼他遇到一個「書靈」，似乎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麼……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奪了辰游的軀體嗎？我在地球上過得好好的，你這樣似乎……」
辰游忍不住問道。
「地球之上的你，已經因為熬夜過度猝死。現在的你，也不是奪舍，只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罷了。」
書靈回答道。
「我……我已經死了？不對，是那個世界的我，已經死了……」
辰游低頭，口中喃喃自語。
「死就死吧……反正作為地球人，終歸都是這個歸宿！」
他神經大條，幾乎瞬間就是再次接受現實。
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書靈，辰游突然嘿嘿一笑，緩緩道：「我枕了你五年，你都沒有出來見過我！那麼現在出來，是為了什麼？」
書靈嬌軀一震，一時呆在原地。
「咳咳，我無意冒犯……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
辰游乾咳了幾聲，接著道。
那書靈似乎臉皮極薄，足足數個呼吸之後，方才重新開口道：「我因人類的閱力、念力、信力而生。現在，我需要你為我收集，這三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