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乘勝追擊

第十六章 乘勝追擊

廉氏見勢不妙,哭嚎得愈加熱鬧。

「夠了!難不成你還嫌丟人丟得少嗎?」一直靜默不語的常樂侯終於忍不住,沉聲怒斥一聲,帶著極濃的火氣。廉氏立即像被人捏住了喉嚨的公雞,憋得臉通紅,卻發不出聲音來。

「趕緊將一應地契,印章等全都取過來交還給月華!」

「憑什麼?」廉氏「嗷」的一聲跳起來:「這些年白養她了么?她說拿走就拿走?就算是養一條狗,還知道向著主人搖搖尾巴呢!」

「你!」廉氏的不可理喻令常樂侯頓時火冒三丈,高高地揚起巴掌。

「侯爺好大的威風!您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嫁給這樣的窩囊男人,眼睜睜看著我受憋屈也就罷了,還胳膊肘向外拐,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廉氏抿得油光水滑的髮髻散落下來,橫眉立目,掐腰挺胸,一副猙獰潑辣之相,哪裡還顧忌往日臉面?

褚月華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原本我被逼無奈,只想討要回店鋪與田產,作為日後的安身立命之本的,既然舅母這般斤斤計較,那就清算吧。香沉,將我住進侯爺府這幾年添置的家當全都搬出來!」

「是!」香沉終於覺得揚眉吐氣,利落乾脆地應答一聲,與香澈兩人進屋,一會兒便抬出一口樟木箱子來,放在中間,當著眾人的面打開:「我家小姐每年每季可以添置衣裳里裡外外各三套,逢節或宴會添置過五套衣裳,進府五年,所有針頭線腦也全都在這裡了。」

常家幾位爺倒不覺怎樣,幾位奶奶卻不約而同地輕呼一聲,廉氏這也太刻薄了!尋常百姓人家但凡日子過得去,也斷然會給自家小女多添置幾件新衣,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家府里的丫頭每年每季也要按照慣例各添置三套冬衣夏裳,更遑論是跟著主子人前走動的體面丫頭。月華所有的家當竟然只有一箱而已!連個體面丫頭都不如!這些值不得幾兩銀子的臉面功夫廉氏竟然都捨不得做?

廉氏臉上青紅一片,恨得咬牙切齒,偏生都是事實,反駁不得。

月華繼續道:「我的飯食午餐最為豐盛,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廚房裡得了凌煙表妹命令,肉菜一天不得多於二兩肉,米飯不得盈碗。我身邊的兩個丫頭,一個婆子就都按照與我相同的標準,五年一共不足兩千天,這些便是我所有花銷,在此基礎上翻五倍,作為報答舅母養育月華的恩德,所餘數額,麻煩舅母如數返還吧?」

這一番話,可謂是實實在在地打了廉氏的臉,將自己這些年來在侯府所受的苛待一併翻開,晾曬在了眾位爺的跟前。並非月華小肚雞腸地錙銖必較,而是不將廉氏苛待自己的作為攤開來,廉氏那樣叫囂,眾人會以為她褚月華忘恩負義。

五夫人丁氏還不待廉氏狡辯,就當先義憤填膺地出聲道:「都說長嫂為母,我們妯娌幾人都是將大嫂放在心裡尊重,但是大嫂這番所作所為的確令人心寒。月華是沒有了娘親,但是她還有我們這些舅父舅母,大嫂若是覺得無力撫養,儘管知會一聲,我們接走就是,怎的讓孩子吃了這多苦楚?今日還讓我們怎樣幫你說話?」

三夫人李氏因為自己老爺在跟前,閉了半晌的嘴巴,不敢多嘴揶揄,現在丁氏一開口,她立即便按捺不住,落井下石道:「弟妹說得輕巧,我們若是接走了月華,她還如何有借口貪吞四姑奶奶的細軟財物?如今已經將月華逼出侯爺府,還緊攥著不放,有些說不過去吧?」

言罷抬眼看看三爺,見他並無怪責之意,膽子就立即大起來,得意洋洋。

眾人一表態,廉氏便完全被孤立起來,縱然再巧舌如簧,那田產每年收益都是固定,而月華主僕幾人花銷再大,也大不過幾畝田的糧米,更何況還有賬簿在手?

五爺輕咳一聲,也表了態度:「大嫂,這事若是見官,到京兆尹那裡,可就不是我常家的家事了。若是萬一太后她老人家再過問起來,你想,對孩子們的前途,是不是......」

五爺至信這話說得極透澈,一句話就捉住了廉氏的死穴,若是廉氏仍舊還想不通的話,那就太過於愚笨了。廉氏對於利弊權衡方面那是千伶百俐的人物,尤其是凌煙如今正得太皇太后賞識,她千方百計是想將她送進宮裡的,最不濟也要讓太后給指個好人家。若是因為此事惹惱了太后,那豈不全都泡湯了?

她一咬牙,極不情願地將隨身鑰匙交給身邊最得力的婆子,咬牙不甘心地叮囑道:「將我房間里那個描金牡丹的妝匣拿過來。」

婆子領命,一溜小跑地去了,廉氏頹然地靠在常凌煙的肩上,想辯解什麼,挽回自己的顏面,偷眼看一遭眾人的臉色,終究是覺得說什麼都是枉然,今天自己算是一頭栽進褚月華挖的泥溝里了。

婆子將妝匣捧過來,廉氏向著月華的方向努努嘴,婆子將匣子直接遞到了月華的手上。月華不放心地打開來一一查驗,裡面正是褚家的地契與店鋪印章。這些年裡月華已經將母親留給自己的這些財產銘記於心,略一翻看,就知道差不許多。

香沉走過來,接過沉甸甸的匣子,嚴嚴實實地抱在懷裡,激動得熱淚盈眶,幾乎當著這多人的面就痛哭出聲,自家小姐終於否極泰來,見到黎明的曙光了。

「這裡的確是母親留下的田產契約與店鋪印章不假,請問舅母,收益銀兩呢?」

廉氏立即尖利地叫嚷起來:「褚月華,你是要趕盡殺絕嗎?」

月華無辜地眨眨眼睛:「我只是討要原本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怎麼到了舅母這裡,就變得十惡不赦了?」

原本,的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在廉氏的心裡,褚月華這就是忘恩負義,要將她逼上死路。她挺胸抬頭,理直氣壯地指點著月華的面門,幾乎目眥欲裂。

「我辛苦撫養你這多年,花你點銀兩那也是天經地義!哪裡有討要回去的道理?今日侯爺府分文沒有,將你的田產歸還了你已經是抬舉,你還想要怎樣?」

廉氏知道這些年裡的收益賬簿就在三爺五爺手中,謊言輕易就會被拆穿,自己無法賴賬,也無理反駁,便索性撒潑耍刁,要逞無賴了。月華苦笑,知道同她辯駁再多也是無濟於事。廉氏那就是認定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她怎樣做都是理所當然。

幾位舅爺也都為自己說過好話,此時袖手旁觀,按說月華是應該見好就收,但是偏生廉氏這般囂張,令她不由就回想起這幾年裡受到的辱罵與苛責,歷歷在目。

她臉色逐漸冷起來,廉氏能夠感覺到她臉上的水正在逐漸凝滯,慢慢地結成冰花,那股寒意直接透進她的骨縫裡來,刺得生疼,常凌煙攙扶著的手又有些發顫,也跟著冒出寒氣來。

「既然舅母不認,我不介意與你對簙公堂,到府衙跟前跪上幾天,擊鼓鳴冤,讓京城裡的百姓都來評說,指點指點月華,我究竟應該怎樣!香沉,香澈,魏嬤嬤,我們走!」

李氏見事情鬧大,忍不住喜上眉梢,恨不能頭前敲鑼打鼓地喧鬧一番,吸引了閑雜人等前來看個熱鬧,讓廉氏的名聲就這樣傳揚出去。

丁氏卻是身形一晃,上前攔住了月華的去路:「丫頭,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呢,你為了解一時之氣,我們理解,但是你這樣做,豈不是要將你舅父置於不堪境地?且待我勸說勸說你大舅母。」

她還未勸說,常樂侯已經開了口,聲音裡帶著頹喪與灰敗,仿若深秋里牆頭上一株枯黃的野草,滿是凄涼與哀傷。

「廉心,財物與侯爺府你選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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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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