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玩偶(二十九)
周錫兵送王汀去單位上班以後,直接將車子開到了自家轄區範圍內的派出所。這邊跟周錫兵所在的派出所之間有合作項目,周錫兵直接將電話打到了自己單位所長的手機上,接了這邊的工作。
吳所長挺樂呵的:「行啊,你能者多勞,剛好就兩頭跑吧。反正現在咱們這邊也沒什麼要緊的大事。」
周錫兵笑著謝過了領導。等掛了電話,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今早他沒跟王汀提昨晚那幾個小偷的事情,就是怕再勾起她的回憶,嚇到了她。可這幫子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跟駱遠背後的案情是不是相關,他必須得摸清楚了。包括昨晚跟踩著點一樣出現的齊鳴,究竟是來試探王汀的還是其他什麼意思?
他大踏步地朝街道派出所走去,昨晚值夜班的民警正打著呵欠準備上班,見了周錫兵就笑:「周哥,那兩個小偷我仔細給盤問了,兩人都是在附近一塊區域常年摸手機的,都是幾進宮的人了。不過他們沒有團伙,都是單兵作戰。至於那個襲擊嫂子的人,偷嫂子手機的二流子說他不認識。昨晚上,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周錫兵微微蹙額,看了眼周邊,朝民警壓低了聲音:「李泉,我也不瞞你。我覺得這兩個人不是單純的偷手機。前頭一個被我摁住的,幾乎是在我身邊做的案,簡直是故意引我去追他。後面一個更加明目張胆,你看到監控沒有?我老婆人還在大燈底下站著,旁邊都是人,他就這麼明搶,故意把我老婆引到了小巷子裡頭,旁邊有個人伏擊她。要不是我趕過去的快,我老婆現在人在哪兒都說不定!」
李泉的臉上閃過了驚惶之色,連連強調:「周哥,我真是認認真真地審問了,沒發現什麼問題。這兩人從天擦黑就開始在外頭晃悠著找目標了,都是沖年輕姑娘下的手。其中那個二流子口袋裡還有個人的手機還沒有來得及脫手呢!你看,我這實在問不出什麼情況來。」
周錫兵點了點頭:「你什麼行事我還不放心么。我就是覺得這事兒邪門,怕是我辦案得罪了人,人家報復到我老婆頭上來了。你想,咱們大老爺兒們皮糙肉厚的挨兩下子沒什麼,就當是有人給我撓痒痒了。可我老婆一個坐辦公室的小姑娘,她哪裡能受得住。她昨晚上嚇得做了一宿的噩夢,我看了都覺得我是個混賬玩意兒,白連累了人家姑娘。」
李泉有點兒犯愁,試探著問:「要不,周哥,你跟我進去一塊兒問問?昨晚人還是你逮到的呢,這也算是第一現場的接手人了。」
周錫兵笑了笑,沖他使了個眼色:「你問你的,我不說話,在邊上聽著就行。對了,這兩個人的戶頭查一查,看看最近他們有沒有錢進賬,是不是誰找他們故意嚇唬人來了。」
李泉點頭應下,帶著周錫兵往審訊室裡頭去。這兩個小偷都是昨晚人贓並獲的,單看案情本身都簡單的很,毫無推脫的空間。
周錫兵先聽李泉又仔細盤問了一回一開始將他引開的小偷。這小偷綽號老三,原先是在城北一帶作案的,這半年功夫也到附近晃蕩,目標人群都是年輕女性的手機。李泉看著老三笑:「你這是大冬天怕在外頭沒有地方歇腳,故意盯著我們周哥在旁邊,趁機下手,好捉了你送看守所吃牢飯?」
老三連連擺手,愁眉苦臉地強調:「這絕對沒有的事兒。我哪知道旁邊有個警察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伸手。」
周錫兵先是看著他笑,然後突然間收斂了神色:「你不知道我是警察?」
小偷對作案區域內的巡警都了如指掌,作案時都會避開時間點跟人。周錫兵已經在這邊小區住了好幾年,他不相信這小偷對他一無所知。
老三苦著臉,戰戰兢兢道:「我,我這是真沒留神警官你啊,我沒看到。我當時看到附近沒有巡邏的警察,那女的手機就在口袋邊上,我一下子手癢沒忍住,就伸出手去了。哪知道她反應那麼快啊。警官你反應也快,我沒跑兩步路就叫你給摁住了。」
周錫兵陰沉下了臉:「你的腳步可不慢,我可是繞著追了你一大圈子。我看你改邪歸正,練個跑步什麼的,說不定還有前途。」
老三額頭上一顆接著一顆往外頭冒汗珠子,死活咬緊了牙關,堅持強調他就是臨時起意做的案子。當時沒注意周錫兵的存在,他跟二流子也不熟。認識歸認識,都是一條道上混的人,但彼此不搭界,沒關係。
二流子更加臉皺成一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強調,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看著街邊有個女的手裡抓著手機,但心不在焉的,所以就衝上去搶了。他沒想到那女的彪悍的很,竟然騎著共享單車撞他。
「我沒打她。二位警官,我發誓,我真沒動她一根汗毛。她凶得很,直接騎著車子朝我身上撞,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就要被軋斷腿了。我偷了她的手機我承認,可她也不能直接這樣撞人啊,我也有生命健康權的。」
李泉拍了下桌子,似笑非笑:「嗯,我是不是還得把人家受害人拉過來給你賠禮道歉啊!你那不是偷,你是從人家手裡明搶。搶劫罪跟盜竊罪是兩個概念,你該不會心裡頭沒數吧!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戴罪立功?」
二流子下意識地抹起了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結結巴巴地強調,他真的是不知道。早曉得會這樣的話,打死他都不會搶那隻手機。摸到手裡頭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壓根不是蘋果機,就是個普通的國產手機,估計出手都艱難。他本來想隨手丟掉的,可那女的實在追得太緊,他沒找到機會。
周錫兵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這個二流子看。跟前頭的老三一樣,他也強調自己根本沒有跟任何人聯手,他一直都是單幹。昨晚犯下那件案子純屬巧合,他也不認識後頭突然襲擊王汀的那個人。當時有人撲上去的時候,他還有點兒發懵呢。
這兩人都是幾進宮的老油條了,儘管警察再三強調積極舉報可以從輕處理,可他們還是咬緊了牙關不肯鬆口。
周錫兵沒有繼續跟他們耗著。反正一個盜竊,一個搶奪,兩人都證據確鑿,可以丟進看守所當中關上好些時候,等著案子審理。
他將昨晚上案發現場附近的錄像全都調過來仔仔細細看了一整天,重點盯著那個襲擊王汀的人看。這人的出現突如其來,好像是一下子就跑過了監控,恰好在死角裡頭,監控沒有拍到他的臉。
昨晚巷子口附近燈光暗淡,王汀在猝然受襲的情況下也沒有看清楚襲擊者的相貌。就連對方的身高,王汀還是通過垃圾桶跟大樓的描述給確定出來的。對方個頭大約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身材比較精幹,大約是練家子,動作快的很。如果不是齊師兄一家到來,驚到了他,王汀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讓王汀再去詢問附近的大樓以及其他固定資產,也許能夠確定出這個人的相貌來。但是周錫兵並不想這樣做。為了這個案子,王汀已經耗費了許多心神,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再回憶一次昨晚的遭遇。直到此刻,周錫兵才能完完全全體會受害者家屬不願意受害者對著警方回憶自己遭遇的心情,真的於心不忍。
他將附近的監控視頻又翻了出來,開始沿著時間點往周邊查找,最終將目標鎖定在藥店前面的一個中等個子男人身上。這個人,應該是從這邊就盯上了自己跟王汀。
周錫兵捏了捏眉心,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接了王汀的電話。
王汀單位食堂發職工福利,飯卡上錢沒有用完的可以去食堂領食堂自製的食物。每個月能刷六十六次飯卡,沒用完的部分,五次換一斤鹵牛肉,兩次換一斤魚丸或者肉丸。王汀從搬到周錫兵那兒住開始,早晚飯基本上都不怎麼在單位解決了,飯卡上還有三十五次沒刷。她問周錫兵是多要點兒鹵牛肉早上配粥吃,還是多要點兒丸子好後面直接燙火鍋。
周錫兵笑了,他喜歡跟王汀討論這些話題。包括家裡頭的桌布是不是得換了,冰箱裡頭的食材得趕緊吃掉了,周末得大掃除,將紗窗什麼的全都拆下來好好清洗趕緊;這些,都讓他有種踏實過日子的感覺。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那咱們要五斤鹵牛肉,魚丸子跟肉丸子隨意,一起要五斤吧。」
王汀點了點頭,隨口念了一句:「那咱們今晚給師嫂跟小苗苗送點兒過去成不?師嫂泡了酸蘿蔔,說要給我送過來呢。她帶著苗苗來來回回的實在太不方便了,我們過去拿吧。」
無論如何,齊師兄還是讓王汀感覺受傷了。周錫兵暗自吁了口氣,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直接說去齊師兄家,可是現在,她的說法已經變成了師嫂跟小苗苗。周錫兵點了點頭:「嗯,行,你先跟師嫂說一聲,別到時候撲個空。」
王汀心情挺不錯,偷偷摸摸跟周錫兵炫耀:「我會做泡蘿蔔魚片,回頭我給你做啊。味道不保證,不過王函說好吃。」
周錫兵笑了起來:「能讓王函說好吃,味道肯定壞不了。」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定下晚上一塊兒先去齊師兄家裡拿泡蘿蔔,然後再回家做飯吃。
外頭響起了敲門聲,王汀笑吟吟地轉過身給對方開門。余磊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禁不住露出了個笑容來,調侃道:「喲,這是跟誰打電話呢,這麼高興。」
王汀將手機揣回了口袋,答非所問:「我師嫂做了泡酸蘿蔔,喊我過去拿。」
余磊笑容更深了:「你還真是好滿足,泡酸蘿蔔就能讓你高興。」
王汀立刻強調:「哎,你別瞧不上啊,泡的好吃的酸蘿蔔條味道簡直就是一絕,配粥喝啊,用來做泡蘿蔔魚啊還有碳烤魚,都特別好吃。」
余磊笑了笑,長長地吁了口氣,收斂了臉上的神色,近乎於鄭重一般:「王汀,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的工作已經徹底交接完了,每天去江市分局報到。今天過來,跟你道個別。」
王汀驚訝地抬了抬眼睛:「這麼快!我還以為起碼要將務虛會開完了,你才走呢。領導,你這樣不厚道啊,都沒給我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余磊笑了,扶了扶眼鏡:「算了吧,以後保不齊沒多少時間就要來局裡頭開會的,別搞得跟十八相送一樣了。我就跟你說一聲,我拿你當自己人,肖副局長也說你是可造之材。以後在局裡頭,你少說多聽多看,咱們這一批裡頭,總要有人往中層上升的。」
這話已經非常露骨了。王汀沒料到余磊會跟自己說到這樣的地步。她驚訝地抬了下眉毛,笑了:「領導這是器重我的意思了?不勝榮幸,不勝惶恐。」
余磊這一次沒有笑,只點了點頭,正色道:「王汀,我期待著能夠跟你成為工作上的合作夥伴。我看好你的工作能力。」
王汀也收斂了笑容,點頭道:「還得領導在前面帶路,多謝領導的栽培。」
余磊看著她,突然笑了,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事情上頭:「哎,這個,我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我跟你打聽打聽,女孩子是不是都願意嫁給愛情啊。」
王汀想了想,不太確定的模樣:「這個應該看個人吧。我倒不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男女有什麼區別。」
「你呢?」余磊突兀地開口問了。
「那是當然。」王汀笑得厲害,「這麼跟你說吧,我從來都不認為婚姻是生活的必需品。除了愛情,我想不到任何步入婚姻的理由。」
余磊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正色道:「那我祝你愛□□情雙豐收吧。」
王汀笑容更深:「我也一樣,祝你一切都好。」
余磊伸出了胳膊,開玩笑道:「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擁抱了容易上新聞。我就在心裡頭給你個愛的抱抱吧,同事之愛,祝你好運。」
晚上周錫兵過來接王汀的時候,王汀還跟他感慨了一下余磊的事情。他們這一波人當中,論起社會成熟度,還是余磊最高。在同齡的不少人還渾渾噩噩的時候,余磊已經清楚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選擇了最快卻又是最穩健的一條上升之路。他們系統內部戲稱這種路線為女婿上位。所謂娶對了人,足足可以少奮鬥二十年,並不是虛言。
車子在紅燈前頭停了下來,周錫兵握著她的手,沉痛地強調:「那我可得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不然你不是白犧牲了么。」
「去你的!」王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好開你的車。」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帶著王函一塊兒參加同事聚餐時,王函問自己的話,余磊真的愛那位肖小姐嗎?為什麼她過來,余磊事先都不說一聲?
王汀不知道答案。愛情總是充滿了玄妙性,不可思議。也許是相遇的一瞬間,他們就相愛了。反正余磊只是她的同事而已,沒有必要跟她彙報自己的個人感情動向。況且,在成.人的感情世界中,需要考慮的因素往往從來不僅僅是愛情而已。或者從某種程度上講,比起虛幻縹緲的愛情,利益共同體的關係才更加牢固。
這些,都不是王汀能夠告訴自己妹妹的。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掌握領悟。每個人都有自己看重的東西,只要彼此坦誠,就無所謂對錯。
車子開到了齊師兄租房所在的小區,小苗苗已經迫不及待地纏著媽媽帶她出來等待叔叔阿姨了。她喜歡跟王汀一塊兒玩。動不動就被迫陪著王小敏一塊兒看動畫片的王汀,在這方面絕對是孩子的知音,跟小苗苗實在太有話題了。周錫兵都笑她,以後要是再生個女兒的話,那真是一個大女兒一個小女兒了,被王汀翻著白眼揪他的耳朵。
小苗苗高興地跑過來抱著王汀的腿,仰頭笑得跟朵小太陽花一樣。師嫂看到周錫兵手中拎著的醬牛肉還有肉丸子跟魚丸子就皺眉頭:「你們也真是的,老這樣,人來了還得帶東西。下次要是再這樣,我不讓你們來了啊。」
周錫兵笑著調侃王汀:「他們單位一年到頭難得大方一回。她是想跟你們證明,她沒繼續再醫院幹下去,現在也還不錯呢。」
師嫂接過了周錫兵拎著的袋子,領他們朝家中走,嘴裡頭立刻護起了王汀:「那是,王汀能幹,金子到哪兒都能發光。」
出乎他們意料,齊師兄竟然早早就下班回了家,正在菜台前頭忙碌。以往他為了掙加班費,一般都會下班後繼續在實驗室裡頭干兩個小時。
齊師兄沖他們露出了笑容,點點頭道:「剛好,你們來了一起就吃火鍋吧。別再跑回去又忙一遭了。我熬了牛骨頭做鍋底,燙點兒菜就好。」
王汀下意識地回絕了:「不用了。我答應了周錫兵,回去給他做泡蘿蔔魚片呢。」
齊師兄放下了手中的刀,點點頭道:「那也行,反正酸蘿蔔是現成的,周警官,你跟我一塊兒去菜場上挑條魚吧。他們現殺現切片,要比超市裡頭賣的新鮮。」
師嫂拍了下腦袋:「哎喲,這還真是沒想到。行了,齊鳴,你自己走一趟就行了,還喊人家小周過去幹嘛。」
周錫兵臉上掛著笑:「不,嫂子,我跟師兄一塊兒去挑。我老家是水鄉,我挺會挑魚的。」
小苗苗來了興緻,想跟著爸爸和叔叔一塊兒出門。齊師兄卻借口菜場上味道大,沒有帶女兒去。王汀覷著周錫兵的眼色,趕緊將小苗苗抱在了懷裡,引誘她道:「咱們先看動畫片,等這個禮拜天,爸爸放假了,我們讓周叔叔開車子帶苗苗一塊兒出去玩。嗯,我們可以去看梅花展,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梅花。」
小苗苗這才撅著小嘴巴,委委屈屈地答應下來。王汀笑著摟緊了懷裡頭的小姑娘,將她抱進了裡頭的房間,直接坐在床上看動畫片。齊師兄家中地方小,沒有位置擺放沙發。師嫂索性讓他們脫了鞋子,直接坐在床上蓋了被子看動畫片,取暖器也放在他們旁邊。她自己則在外頭就著冷水繼續洗菜。
走出小區門的周錫兵沖齊師兄露出了一個笑,像是調侃一般的語氣:「齊鳴,如果王汀不說要給我做泡菜魚片,你打算找什麼理由喊我出門。」
齊師兄大步在前面走著,臉上的神色鎮定自若,語氣也平靜的很:「兩個大老爺兒們出去抽根煙,買瓶酒回來,不都是正常的很么。」
他沒有帶周錫兵繞圈子,而是真跟他說的一樣,將周錫兵帶到了附近的菜場上。快要收攤的魚販子見了他就皺眉,齜牙咧嘴道:「你這要是再不來,我可真要走人了。你看這天冷的,人哪裡吃得消。」
齊師兄沖對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然後挑了一條足有二斤多重的魚,看他當場殺了,剖膛破肚,刮掉魚鱗,然後開始現場切魚片。齊師兄看著魚販子的手藝,誇獎了一句:「好刀工。」
他轉過頭去,沖周錫兵微微一笑:「這刀工相當不賴吧。」
菜市場上的燈光總是一團一團的,中間落下了大片的陰影。周錫兵看著齊師兄半明半暗的臉,眼神也跟著光線的移動幽暗下去。
齊師兄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看,這魚肉可以燙著吃,魚皮可以剝下來,據說美容養顏,我雖然是醫生卻真說不清楚。至於魚骨頭,當標本也好,直接炸著吃也行,總歸都能找到用處。對了,你在看魚頭,燉豆腐啊,紅燒啊,魚籽魚泡也是一鍋。這一條魚啊,就能成一桌子宴席。」
魚販子立刻附和:「可不是么,吃魚,魚有百味百種吃法。」
齊師兄笑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然吃法就多的很。」
周錫兵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師兄研究的內容還真不少。」
水池裡頭,尚未遭到宰殺命運的魚奮力濺出了高高的水花。有水落到了齊師兄的大衣上,他卻跟渾然不覺一般,依然微笑:「我能研究什麼,就是一條魚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菜市場外頭便響起了警笛聲。周錫兵面色一變,連忙跑出去一看究竟。出勤的警察已經朝菜市場門口的一家酒店裡頭沖,口中喊著:「警察臨檢。」
周錫兵皺眉,看了眼酒店的名字,準備過去一問究竟。身後的齊師兄已經付好了賬,拎著拾掇好的魚走到了他身邊,輕聲道:「王汀還在等著你回去吃火鍋呢。」
周錫兵面色一凜,剛要說話,就見前面一個黑影直直地墜了下來。剛好在他前頭不遠處的空地上落下。那個身影似乎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樓上響起了驚呼聲:「跳樓了,媽呀,真跳下去了。」
周錫兵神色大變,連忙跑到墜樓者的位置看。樓下沒有衝上去的警察立刻圍了過去,周錫兵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才被允許靠近。酒店前的空地上,一個年輕的女人蜷縮成一團,半邊臉已經摔得血肉模糊。
這張臉,周錫兵前一天晚上才看到過。陳潔雅因為買了假毒.品,警方只能教訓了她一頓就讓她父母將她領走了。
齊師兄站在旁邊,輕聲嘆了口氣:「跳樓可真是難堪,狗急跳牆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
周錫兵死死瞪著他,伸手揪住了他的大衣領子,然而齊師兄毫無畏懼的神色。
旁邊的警察發出了議論聲:「她好端端地跳什麼樓啊,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檢查到他們的包房裡頭呢。」
「看,做賊心虛就是這麼回事。」齊師兄臉上的神情近乎於悲憫,「周警官,你是理解不了這種被警察抓過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