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八十一章搶救睿王性命】
寧春草垂眸沒有說話。
她和姜伯毅之間安靜的只有涼涼的風吹拂而過。
涼風裡夾雜著春花青草的香味,春天來了,一個萬物瘋長的季節。人心中的思念,似乎也會隨著春風瘋長起來。
她對景珏的感情,第一次被人這般直白的點出來,毫無保留地攤開在眼前。
她很想搖頭說不是,她沒有在意。然而話明明就在唇邊了,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其實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她在意他什麽呢?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意的?好似一切都不可考究。
「行了,趁著天還不亮,咱們走吧。」姜伯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就好像一個做哥哥的,拍著自己的妹妹那般。
「去哪裡?」寧春草抬頭看他。
姜伯毅勾起嘴角笑了笑,「去做你想做的事。」
寧春草跟著姜伯毅,趁著黎明前,天光最是昏暗的時候,悄悄潛入了被圍困的睿王府。
所謂藝高人膽大,睿王府外被聖上派了重兵把守,姜伯毅竟在這般守衛重重的情況下,就這麽帶著她,輕鬆避過守衛,潛入府中。
黎明前,睿王府里十分安靜,好似平日里洒掃、巡邏、值夜的家僕全安歇了,靜得跟整個睿王府都沒有什麽人在一般。
「怎麽覺得怪怪的?」寧春草在姜伯毅耳邊低聲問道。
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吹得他耳朵痒痒的,心裡頭彷佛貓爪著一般,一陣陣的酸澀難受也浮上心頭。
他多想帶著她,就這麽不顧一切地離開,可如今卻要這般違背自己的心意,帶著她回來,冒著重重的危險去救她所在意的人。
姜伯毅自嘲的笑了笑,只覺世事諷刺。
「睿王爺被罷黜封號以後,王府里的家僕已經遣走了大半。」姜伯毅低聲說道,「聖上為了彰顯自己乃是『仁君』,准允睿王爺在搬出睿王府以前,自行處理家僕,哪怕身邊還留著一些,只要他沒了食邑、俸祿還能養得起,就允許他留著。」
寧春草嗤笑一聲,「這還真是法外開恩,那睿王爺呢?睿王爺在哪裡住著?」
姜伯毅抬手指了指正院,「還在主院住著,他身受重傷,不宜挪動。」
寧春草望著他手指的方向,緩緩點了點頭,伸手往懷中摸了摸自己一直藏在身上的黃銅鈴鐺。
姜伯毅帶著她,避開王府里的人,向主院悄悄前進。
睿王府外頭有重兵把守,可王府裡頭就鬆散多了,睿王府的院子很大,這會兒又遣走了大半的家僕家丁,守衛自然不比往昔。
憑著姜伯毅的身手,要不想讓人發現是十分輕鬆的事。
待他們潛入到主院中時,發現正房裡亮著燈,依稀有人影晃動。
如今還很早,正房裡已經有人起了嗎?
寧春草心中疑惑,忽聽吱呀一聲,正房的門從裡頭被打開,只見一個小丫鬟神色匆匆的捧著水盆奔了出來,似是去打水。
寧春草沖姜伯毅點了點頭,指了指正房,兩人腳步如貓一般向正房而去。
姜伯毅原本走在前頭,臨近門口的時候,寧春草卻忽然拽了他一把,正要衝他比口型道:「屋裡還有人。」
只是她還沒張嘴,便見寒光一閃,一柄長劍從屋裡猛地刺了出來。
姜伯毅將寧春草向後推了兩步,他自己揉身而上,指尖點在長劍之上,長劍立時一震,向一側偏去。
那握劍之人的虎口猛地一麻,劍柄險些就要脫手而出。
「你們是什麽人?」
寧春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探頭向前看去。同姜伯毅正在對峙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晏側妃。
「自己人。晏側妃,我們是來救睿王爺的。」寧春草小聲說道。
晏側妃聞言皺眉,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寧春草,你還敢回來?」
寧春草連連點頭,「我當然要回來,睿王府如今正在危難之中,我怎好袖手旁觀?」
「睿王府如今變這樣是被誰害的?」晏側妃試圖繞過姜伯毅,將手中長劍指向寧春草。
可姜伯毅又如何會讓她得逞,只是他並沒有下重手,只和她僵持不下而已。
「被誰害的?」寧春草皺眉想了想,「被燕王挑唆,被聖上懷疑,自然是被人心貪得無厭所害。怎麽,晏側妃以為是被我害的嗎?」
晏側妃聞言,胸中氣悶,一個不慎,被姜伯毅劈手奪過長劍,一掌拍開,她倒退數步,脊背狠狠撞在朱紅的廊柱上,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濁血來。
寧春草被嚇了一跳,「姜大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姜伯毅無奈看她一眼,「她是氣急攻心。」
哦,那是該怪氣她的人,嘴巴太狠了。寧春草抬手撓了撓頭,皺眉道:「晏側妃您一向明事理,如今當務之急乃是先要救王爺,再設法救世子爺出來,而不是咱們在這裡一較高下,一爭長短,您怎麽也糊塗了呢?」
晏側妃扶著身後的廊柱站好,雙目虎視眈眈的盯著寧春草,「你又想耍什麽花招?你將世子爺,將凌煙閣閣主耍得團團轉,但凡沾了你的人,總沒有好事。睿王府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如何禍害?睿王府同你有什麽仇怨?」
寧春草被她問得目瞪口呆。她說的還不夠清楚,她是來幫睿王府的,不是來害睿王府的,晏側妃腦子被爛泥糊住了嗎?
「別同她廢話了,我們去看看睿王爺的傷勢。」姜伯毅在她身邊低聲說道。
寧春草點點頭,兩人不再理會晏側妃,抬腳邁入正房之中。
「你們給我站住,休要靠近王爺!」晏側妃在外頭掙扎喚道。
只是她不是姜伯毅的對手,便是硬來也攔不住兩人。且如今睿王府的形勢,也實在不宜鬧出大動靜來,外頭層層的守衛就是在等著睿王府徹底垮掉,好牆倒眾人推。
晏側妃抬手抹去了下巴上的濁血,急急忙忙跟著衝進正房。
卻見姜伯毅真的只是在床邊坐下,拉過睿王放在被中的手,搭指尖在睿王的腕子上,凝神診脈。
寧春草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垂眸看著床上面色蒼白、毫無一絲生氣的睿王。
「何必假惺惺的來裝好人?」晏側妃按著胸口,怒目看著寧春草輕喝道。
寧春草噓了一聲,轉過頭來,「別打擾姜大哥診脈。」
「我要看看他的傷口,你到外頭去。」姜伯毅起身對寧春草說道。
睿王的傷在胸口,他要看傷口,自然要將睿王的衣服全脫掉。
寧春草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路過晏側妃身邊的時候,她一把攥住晏側妃的手,「咱們到外頭說話。」
晏側妃想要甩開寧春草,不料,她卻跟狗皮膏藥一般,拽得緊緊的,就是不肯撒手。
晏側妃寒著臉,被她拖到了外頭。
「你走開,離我遠些,我得去看著王爺……」晏側妃眼眶泛紅。
寧春草一把拉住她,「姜大哥醫術不凡,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不會傷害睿王爺,我信得過他,您也放心。」
「你信得過他?我可信不過你!」晏側妃甩開她的手,卻沒有再往裡闖,只是氣呼呼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寧春草皺眉看她,「晏側妃,以往我在府上的時候,您對我多有關照,我心中一直十分感念您。為何今日見面,您卻對我敵意頗深呢?」
晏側妃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好似十分嫌棄的別過臉去,輕嗤一聲,「我以往對你好,是我看走了眼,我眼瞎!竟會以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只要旁人對你好,你都會記在心裡,盡自己能力加以回報。」
寧春草微微點了點頭,「我在努力呀。」
「你努力做了什麽?努力將睿王府害成如今這模樣嗎?努力將王爺害成如今這模樣嗎?」晏側妃說著,又帶了鼻音。
寧春草眉宇緊蹙,不解地問道:「您為什麽一再說是我害的?我做了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