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第二天趙紅軍起床后才發現頭痛欲裂，這宿醉的滋味不好受。林曉玲原本還生氣著，可看著他難受的樣子，還是不忍心，跑去廚房給他煮了早餐。這宿醉的人味口不好，可胃裡難受需要暖胃的東西。

趙紅軍苦著臉喝完牛奶，還有一碗雞蛋蔬菜面等著他。過年這段時間天天都是大魚大肉，趙紅軍吃肉都已經吃膩，看著翠綠的蔬菜配上煎成五分熟的荷包蛋，再撒上香菜和蔥花，賣相倒是很誘人。

趙紅軍原本打處勉為其難的吃掉，從小吃過餓肚子的苦，他見不得浪費糧食的行為。趙紅軍吃了一口之後才發現嘴裡的苦味居然消失不少，這面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吃，吃完也不是多大的事。

「曉玲，今天的面味道不錯。」趙紅軍吃完嘴一抹還不忘記表揚大廚。

「那是，這又不是平時扔進鍋里煮熟就揮出來的，今天的面可費功夫。」林曉玲也贊同趙紅軍的說話，可就是這吃法太麻煩，她平時也不願意這麼折騰。

夫妻倆在家裡吃完早餐也沒事，小七早早跑出去訓練，他們倆該走的親戚已經走完，又還沒到上班時間。趙紅軍要明天才正式上班，林曉玲的假期更久。

「嗯，你這手藝沒得說，我娶了你是上輩子積福啦！」趙紅軍現在對誇獎林曉玲已經很輕手熟路，不就是說兩句好話，又不要錢，說了之後有利於家庭和諧，那他多說兩句多大的事。

吃完飯夫妻倆在家也無聊，想出門轉轉，天氣冷不說還下著雨，趙紅軍偏偏又沒把車開回家。

「要不我們出去走走。」趙紅軍更不願意天天窩在家裡，天冷不好對他是沒什麼影響，倒是林曉玲怕冷又怕熱，雨雪天不想出門，晴天太陽大怕曬也不願意出門。一年365天，沒有幾天林曉玲願意出門，幸好她的工作比較自由，又有寒暑假，再加上平時雙休和各種假期，出門的日子還真不多。

林曉玲一臉興趣缺缺的問道：「去哪？你車昨天好像沒開回來吧！」

趙紅軍一拍腦袋：「唉呀！我想起來，我昨天喝多了，車還停在李哲那。」

「哼，你還知道你喝多，幸好你沒開車回來，要不然……」剩下的話林曉玲沒說，可趙紅軍卻能聽出其中的危險。現在還沒有什麼酒駕不酒駕的說法，但是林曉玲從趙紅軍第一天開車起，就和他約法三章過。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不能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來兒戲。

趙紅軍一般很少喝酒，除非在外應酬才喝，對林曉玲提的這點要求，他一直謹記在心。容不得他不放在心上，林曉玲也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很多觸目驚心的案例，告訴他喝酒開車的嚴重後果。

「不會，你放心！你是咱家領導，領導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我先去把車開回來，等我回來咱門再出門。」趙紅軍讚歎自己馬上想到主意脫身。

「去吧！」林曉玲對出門玩沒興趣，卻也不會直接駁了趙紅軍的面子，反正呆在家裡也沒事，出門走走就當消食。過年胖三斤，她感覺到她這，這過年可能胖了都不止三斤，所以多活動不是壞事，至少能減肥消耗點熱量。

夫妻倆最後想出門還是沒能成行，家裡來客人。趙紅軍多年不見的戰友找上門。

趙紅軍戰友多，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有斷聯繫，但是天南地北大家很少見面也是真。這次過來也沒有提前打招呼，只是經過省城轉車去南方，眼看著中間還空幾個小時，就想著碰運氣能不能見到趙紅軍。

趙紅軍見到多年不見的戰友，心裡激動的不行，當即張羅著要好酒好菜招待。陳建和老莫倆人見到趙紅軍也很高興，這要不是過命的交情也不是通知都不打就上門。

林曉玲家裡平時來個趙紅軍的戰友還要好好招待，更不用說大過年，雖然她並不認識陳建和老莫。趙紅軍的戰友多，可是她見過的少。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估計有些趙紅軍都印象不深。當兵這麼多年，來來往往送走多少戰友，趙紅軍自己都沒數過，只知道人多。

趙紅軍借著倒茶的機會平靜心情：「老莫，我們快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老莫穿著一條普通黑褲子，上身套著一件棉衣，洗的發白，款式也老舊。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道：「是啊，準確的說是十八年多，還沒到二十年。」

「你小子就是較真，到現還沒變。」

陳建也回憶起三人當年一起當兵的事情：「是啊，我還記得他當初在新兵連，想偷懶少趁連長不在，少跑兩圈，你都不同意，還說要舉報我們。」

老莫辯解道：「這不能怪我，我當初不是怕被發現然後把我送回原籍。」

「這倒是沒錯，當然剛到部隊雖然不適合，可是能吃飽肚子，伙食還好。」陳建和老莫倆人的老家離的近，但是卻不是一個地方，隔著省。倆人的老家剛好在兩省交界的地方，說話風俗都一樣，這新兵連分到一起后，比正宗老鄉還親熱。

畢竟老莫村裡的牛要丟了，追著就能追到陳建那邊村裡去，所以倆人從新兵連開始就關係特別好，這退伍回家后關係也越走越親。趙紅軍當年和他倆一個屋，後來雖然分開，但是也還算關係不錯。

「我記得你當年吃饅頭一口氣吃了十個，還說不喜歡吃麵食，更喜歡吃米飯，把炊事班班長臉都嚇青。」趙紅軍也記著當年的趣事。當年都是一群壯小夥子，肚子里沒油水，很多人在家肚子也沒吃飽過，第一次放開肚子吃，還不使勁吃。

趙紅軍還算好的，家裡條件雖然不好，可是相對來說，想要填飽肚子不難，只是沒油水。他沒當兵前，生產隊里有什麼就吃什麼，種的胡蘿蔔剛撥出土，拿到小河邊隨便洗兩下就往嘴裡送。當年他們那群半大小子沒少禍害生產隊的東西，都是逼出來的，不想法就要餓肚子。他現在還下一個毛病，不吃胡蘿蔔，不管怎麼做都不吃。

「嘿嘿，我那是沒辦法，家裡孩子多，我這不上不下爹不親媽不疼的，能當兵都是多虧我舅，到了部隊還不得使勁吃。」陳建在家裡排老三，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兄弟，孩子多了父母自然沒有那麼多精力照顧。

「都一樣，你倆這是帶著行李，這是打算去哪？」多年不見再好的感情也會有些生疏，趙紅軍拉著戰友回憶一番往事之後才問出這話。

「我倆打算去南方工地。」倆人相視一眼，最後由老莫開口。

趙紅軍也知道退伍回去不一定能有好工作安排，可聽到他們要去工地還是關心的問起來：「去工地？已經聯繫好？」

老莫讓趙紅軍不用擔心工作的事：「聯繫好，我有老鄉在鵬城，現在那邊大量招人。」他倆這次上門就是單純的看昔日戰友，可沒有上門打秋風或者求助的意思。

因著過年家裡各種蔬菜和肉類都準備的齊全，她很快就整治出一桌飯菜。趙紅軍拉著老戰手入席吃飯，趙紅軍宿醉才醒，剩下倆人又要趕車，桌上也就沒準備酒。

林曉玲準備的果汁和可樂，家裡過年直接整箱整箱的搬，不喝也是浪費。老莫和陳建也沒客氣，到了戰友家裡吃餐飯還讓來讓去，沒得讓人說小家子氣。

雖然帶林曉玲都只有4個人吃飯，可桌子上還是擺滿了盤子，過年講究些，明知道吃不完還要準備十二道菜。柳城風俗過年就是這樣，哪怕客人不多待客也要把桌子擺滿。林曉玲從他們來之後一直在廚房裡忙，他們還擔心做了不速之客，現在見到準備的好飯菜，倒是放心不少。其實這也是個美麗的誤會，當然林曉玲也確實沒有什麼不歡迎的意思。

趙紅軍平時帶戰友回家吃個飯，她都熱情歡迎，更不用說現在大過年期間。老莫和陳建家裡條件再不好，過年期間也不缺吃喝，更不用說倆人老家都在農村，家裡只是缺現錢，吃食倒真不缺。趙紅軍也不他們倆客氣，把可樂倒滿，果汁那玩意他不喜歡喝，可樂倒是還能喝一些。

林曉玲怕他們第一次上門受局促，主動勸客：「你們別客氣，自己動手吃，我們家不興勸菜勸客。」林曉玲不喜歡幫客人夾菜那一套，哪怕是用公筷也不行，主隨客便，誰知道人家喜歡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這裡面講究大了去，有些人還有食物過敏症。

「嫂子，你客氣啦！我們自己動手，你不用管。」

「嫂子，放心，我們不會假客氣。」

「對，你倆也別和我客氣，這一大桌子菜你們不多吃點，我就要天天吃剩菜。」趙紅軍也沒說假話，家裡條件好歸好，可這好好的肉菜，沒吃完的他也捨不得扔，熱一熱還得湊和著吃完。

「放心，我們努力吃，只是這肚子可不比以前，我想多吃點也裝不下。」陳建還知道開玩笑。

「能吃多少是多少，我也不會硬要你拉吃撐。」

林曉玲在一邊看著他們說話聊天，安靜的吃自己的飯。吃完才準備給小七單獨準備營養餐，一般人的飲食不適合運動員。

「媽，我回來啦！」小七是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到。

趙紅軍看著小七換鞋進門，指著陳建和老莫道：「叫叔叔，這是爸爸戰友。」

小七已經習慣趙紅軍帶著不同戰友上門，哪怕一眼就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還是聽話的打招呼：「兩位叔叔好！」

「好！」

「你好！」

小七打完招呼就去找林曉玲，他練了一上午，早上吃的食物早就消耗完，肚子正餓著。

「紅軍，這是你兒子？今年多大？」

「十五。你們家孩子呢？我這也沒問？」

老莫手指著陳建說：「他家小子都二十啦，馬上就能結婚，我家倆個閨女，大的今年考大學，小的上高中。」

「不錯啊！陳建你小子都要快當爺爺。老莫，你也不錯，閨女好，貼心的棉襖，我們想要一個閨女還求不到。」趙紅軍這話就有點假，想要閨女的是林曉玲，他雖然不重男輕女，可還是想生兒子。無他，生個閨女最後嫁到別人家，他捨不得。這世道，說男女平等，事還是男權社會，他捨不得生個閨女出來受苦。

「當什麼爺爺，現在結婚要建新房，沒房子想娶人家姑娘難，我家的還早著。」陳建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才搖頭。

「紅軍，你家孩子呢？怎麼也不出來吃飯，剛才我們也沒等孩子回來一起吃。」提到錢老莫也頭痛，家裡倆姑娘上學也不輕鬆。

「不用管他，他不吃這個，他媽給他專門準備的飯菜。」

「這一桌子菜，怎麼還要再單獨做？」老莫看著一桌飯菜，沒發現趙紅軍是這麼寵孩子的人。

「不是，孩子現在練體育，這些飯菜不知道他，他媽給專門準備的營養餐。」趙紅軍趕緊解釋，他可不想讓戰友誤會。

「小傢伙不錯。」

「他自己想練，我們也不能攔著孩子，反正還小，實在不行也還能回來考大學，他文化課也落下，他媽一直盯的緊。」當父母的都一個樣，再支持孩子，心裡還是想著孩子讀大學，再好好找份工作，成家立業。

「你這不錯啦，我家孩子上到初中死活不肯再去學校，跑去學了門手藝，倒是老莫家倆閨女讀書不錯。」陳建現在就羨慕人家孩子上學有天分，他家孩子不是不聽話，只是死讀讀書不進去。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各種方法都試過，他就是讀書成績差，老師也說找不到什麼好辦法。

「孩子不學壞就行。你們在外面也要注意點，現在很多包工頭拖欠工資跑路的，我們單位都接到好多類似的案子。你們去的工地要是也這樣，你們乾脆回來找點活，實在不行我這還能想辦法介紹個工作。」趙紅軍說的介紹工作也不是假話，他那個侄女婿在省城投資建了個食品廠，大量掃收工人。這外面招人也是招，他介紹個把人過去想來也不難，又不要求什麼崗位，就普通工人一樣待遇招誰不是招。

「行，我們記著。」不管怎麼樣，趙紅軍有這句話，他們就要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