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賭約

第一百五十二章 賭約

「裝什麼愣啊!」王稼軒有點急了,「昨天誰都看得出來卜縣丞是想要拉攏咱們,這一來或許到縣衙某個吏員的差事不成問題,咱們四個當中,我和沈文倫是去不了了,就剩你和孔山容,我看得出來卜縣丞就相中你了,咋樣,進去不,只要你說句話,我給你送禮的用度。」

范銘一愣,「為啥你和沈文倫去不了?」

王稼軒輕輕一嘆,「我就不用說了,我家老子還指望著我繼承家業呢,至於那沈文倫還用得著去縣衙那地方呆著么,他也只不過十六,他應天府的爺爺早給他安排好了前程。」

「原來是這樣!」范銘想了想搖了搖頭,對這王稼軒的熱心還是有些動容,雖然是有時候愛顯擺一些,但本質上還算一個好人,起碼還有一般人身上的那種少年心性,笑了笑道:「這事先不急,再等等看王知縣有什麼反應,不能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不是。」

王稼軒一時噎語,想想也是,但心中還有些發急,「這……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到時候要是另外進了人,怕是想去都去不了了。」

「沒事的,我有分寸!」范銘一邊安慰著他,一邊將目光飄向了縣學門口的一棵大樹下,只見沈文倫正飄逸的站在下面,眼睛盯著的方向是在自己的身上,「他是在等我們么?」

「還真是晦氣,不要理他。」王稼軒小聲的罵了一聲,一轉身拉著范銘就想往自家的馬車上鑽去。

「范兄!」身後傳來沈文倫那熟悉的聲音讓兩人不得不停了下來。

王稼軒一轉身,揚了揚脖子,「沈文倫,你想作甚,下午的公事還等著呢,有事不能下午再說么,我和范兄急著要吃酒去。」

沈文倫絲毫沒有理會王稼軒,就當他是空氣,就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一下,只是徑直朝著范銘走了過來,這讓王稼軒頓時氣炸了肺,忍不住想要揮起拳頭往他那白凈的臉上砸去,但望了望范銘的不動如山心下火氣又稍稍的降了下去。

「沈兄有何見教?」范銘也只是微微一笑,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把沈文倫的事情放在心上。

半晌,沈文倫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他,臉上帶著淡淡的落寞,這其中彷彿又夾雜了一些無奈,直到樹上的一窩老鴉凄慘的叫了一聲,才驀然醒道:「上次斗學我輸了,我不服氣。」

聽到這裡王稼軒彷彿又有些幸災樂禍,不由嗤道:「不服氣又怎樣,有種留下來再戰,還不是照樣輸。」

沈文倫依舊一臉的淡然,絲毫沒有被王稼軒的話所激怒,盯著范銘道:「我知道你有意入縣衙中從公職,但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將精力放在課業上,事實上你遠不如我。」

范銘眉頭微微一皺,胸中稍稍閃過一絲慍氣,但很快就消散開來,對於這種愣頭青式的挑釁還不至於激怒他,反倒是王稼軒忍不住跳了出來,指著沈文倫罵道:「敗軍之將,你也不怕辱沒了自己的臉面,輸了就是輸了,還想賴賬不成。」

怕這兩人打起來剛想拉住王稼軒,只見沈文倫卻是重重的嘆惜了一聲,緩緩道:「我要走了。」

「嗯!」范銘同王稼軒齊齊錯愕,王稼軒更是有些接受不了,說的誇張點他入縣學以來的動力就是要找機會給沈文倫好看,如今這沈文倫卻提出要走,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去哪兒?」

「去應天府,今後不會再回來了。」

「你……」王稼軒有些語塞,就彷彿聽到一個鬥了許久了死對頭突然說不玩了一般,留也不是高興也不是,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范銘心中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這沈文倫雖是怪,但卻也有股子正統文士的味道,能夠到應天府那種大地方去『深造』顯然要比窩在楚丘縣學要好的多,而且人家的家世也不是自己可以奢望的,「如此,那就祝沈兄前程似錦了。」

沈文倫嘴角動了動,浮現出一抹非常奇特的表情,搖了搖頭,道:「原想要激怒你,卻沒想你心性如此堅韌,如此,我也不再繞彎了,我要和你定下一個賭約,你可敢應?」

「請說。」

沈文倫的眼睛頓時間亮了起來,「兩年之期,便是春秋大考之時,我要與你在大殿再行策論一番,你可敢應戰?」

兩年之期!是啊,兩年之期就算沈文倫不要邀戰,他也要踏上這條道路,而至於在大殿上高談闊論這是他不敢想的,不過對於沈文倫的看法在這一刻卻是有些改變,他到底也只是一個熱血少年而已,身體里流動的是青春躍動的血液,當下笑了笑,「我答應你。」

「好,好,好!」沈文倫接連說了三個好,轉身揮袖而去。

望著沈文倫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王稼軒有些發愣,直到范銘一拉他才反應了過來,問道:「他就這麼走了?」

「啊,走了。」

「那……那咱以後跟誰斗啊!」王稼軒有些失魂般語無倫次了起來。

范銘不禁莞爾一笑,如今看這胖子卻是愈發的順眼了,不由打趣道:「諾大的一個楚丘縣,你還怕沒人斗,就算出楚丘縣容不下你衙內,不還有應天府么。」

謝絕了王稼軒要用車送他回家的好意,范銘漫步在青石大街上,這綿綿細雨依舊沒有停,灑在臉上卻是格外的舒服,在那個時代他就非常喜歡在雨中漫步,尤其是同三兩知己紅顏,體會著情景、恬適的大地春意。

沈文倫的離開在他心中造成了一些的波瀾,有些失落也有些惆悵,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按理說來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也從來沒有什麼交集。

但不知道怎麼的卻有種失去了一個多年的好友的感覺,想想下午還要去縣衙做事,這心情更是沉重了起來,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腦袋裡充滿了人生哲學的疑問,也就是做人要以什麼樣的方式行走於這個世界上,有文天祥的浩然正氣,有岳武穆是精忠報國,有諸葛孔明的鞠躬盡瘁,也又委曲求全,也有姦猾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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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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