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非常之地非常之人

第七章 非常之地非常之人

峰巒聳翠、蓊鬱蔭翳,萬木蔥蘢、萬木爭榮。晨光初現,微風輕拂,千枝萬葉中偶有道道亮光直穿林間,林中陰暗相間、葉閃光爍、若隱若現,甚是壯觀。

亮光處可見林中萬千塵粒飛揚,偶有蝶影雀跡,一木於一林,雖可覓的其景,但畢竟是管中窺豹、冰山一角。

凌雲山,一側偏房中,難難早早起床:洗臉、疊被、掃地、擦桌擺凳、掃院祛塵……

這是他每日早晨必做之事。

此山的規矩,無人教他,也無人囑咐他必須要這麼做。但人性使然:別人有恩於自己,便要力所能及為別人做些事情。

接下來,難難通常會取一個小木桶走出小院。

山上一口石井,取水方便極了,在義中村的時候就經常幫老姑打水,只是個子尚小,難難只得拎半桶而已。

「穆大娘,今天的水缸灌滿了」難難來到伙房將最後半桶水灌進缸里,而後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

這位被稱為穆大娘的婦人,年紀大約五旬上下,難難不知她到底叫啥,也不知她從何而來?

有一次聽仲姝說穆大娘是師父一個故友的娘親,師父的老友因做了個好像叫什麼謀士的官要去外地,可他家中再無至親,所以便將穆大娘託付給了凌雲子。

穆大娘每日之事無非洗衣做飯,順帶為仲啟和仲姝縫製衣服,凌雲子不囑咐她任何事,但她卻將每件事做的極為妥當。

她視仲啟和仲姝為孫子女,平日里相處甚為融洽。她愛乾淨,做的飯菜尤為可口,所縫之衣甚是合身,家務廚房井井有條,所有這些瑣事均由她一個人完成,無須他人操心。

不知為何,難難從第一次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姑。

儘管穆大娘看上去要比老姑的精神頭好多了,而且比老姑也有見識,但這絲毫不影響難難對穆大娘的好感,相處融洽自是水到渠成。

山中草木依舊,鳥雀之聲去而復始。廚房上空炊煙裊裊,穆大娘切絲剝蒜,擇菜淘米,望著鍋內陣陣熱氣,難難覺得此刻此情此景才與義中村有些許相似之處。

院中傳來那熟悉而又規律的聲音,難難知道這是仲啟與仲姝開始練劍了,他們每日晨課:練劍、讀書、寫字。

這些與難難無關,凌雲子沒有給他具體「任務」,難難每日就是幫忙打掃院落,挑水,還有喂馬。

為此他並不埋怨:即便就是打雜,只要有吃有住就很滿足了。

無人管束,難難很自由,但這種自由似乎與他之前的無拘無束截然不同。

凌雲山和義中村差別太大,仲啟和仲姝更不像的左右四鄰。至於凌雲子難難就更不解了:除了喝茶、靜坐,要麼就是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半天,還有就是下棋,且是自己與自己下棋。

人言名師出高徒,從仲啟與仲姝習武之舉來看,難難想著:凌雲子定是個功力深厚、武藝高強之人。

只是,從來見過他舞劍。

「難難,跟大娘去後山了,」早飯後,穆大娘又要開始忙了。

難難高興的應了一聲,這是個他嚮往的地方:後山有不少野菜野果。有的他在義中村吃過,有的連見也沒見過。

每次來這裡難難都不會空著肚子回去。

「穆大娘,為何此處野菜野果如此之多?而我們村裡的人卻要上山找半天才能採到?」,說著,難難順便摘下一個野果使勁的咬了一口。

「這個不難,將那些野菜籽收好,來年再種到地里,把小樹苗連根帶土挪出栽到這兒就行了。菜籽下地幾月,樹苗栽好幾年之後便可採食,如此循環,便不用費力四處找尋了」,每年後山新鮮野菜野果可維繫數月,穆大娘對此甚是滿意。

難難皺著眉頭,用力將口中野果咽下,不假思索道:「大娘真厲害」。

穆大娘忙擺擺手:「哪裡是我厲害,我一個婦道人家怎會想到此等高招?這都是啟兒與姝兒的師父的主意。圈養家禽亦如此,不必上集市買那蛋肉,如無人給我們凌雲山送糧食,我們也餓不著」。

難難再次問道:「為何有人給我們送糧食呢?」。這個問題困惑許久,難難感到非常不解。

「因啟兒和姝兒的師父幫了人家的忙?」,穆大娘同樣不假思索道。

「幫忙?仲姝的師父整天住在山裡,如何幫人家忙?」,難難更不解了:「再說了,經常送這麼多糧食,得要幫人家多大的忙呢?」。

「這大娘就不知了,反正有的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吃喝不愁。我兒子曾給我說過:那些當官的或有錢的人認為吃飯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沒出息的人才整天想著吃呢」。

雖他兒子所言,但穆大娘似乎自己也不解:人,不為吃好穿好,還為什麼呢?

難難沒有再問,來這裡快一年了,他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但卻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

恰當的時間,恰到好處發生一件事,往往能令人若有思。

而此刻,有一個問題清晰的出現在難難的腦海里:除了吃飯、睡覺,人,是不是應該做點別的事情呢?

而那些「別的事情」又是什麼呢?

難難望著天空,似乎這個答案離他還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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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當初仲姝的想法是對的,難難非常喜歡與他們師兄妹在一起,山道騎馬,下河摸魚,觀對弈、教寫字。仲啟比仲姝大兩歲,難難與仲姝同歲,但這個小姑娘卻比他大三個月。凌雲山兩個小孩的世界因為另外一個小孩的加入,變得有趣了許多。

難難最喜歡的還是仲姝「變戲法」:她拎著一個神秘的小黑箱子進屋,不一會的功夫,走出屋門的卻是了一個少年,活脫脫大變活人,乍一看與自己、與仲啟這些男孩並無差別,言語間全無小女之姿。

難難數次央求仲姝教自己這個絕活,但仲姝告訴他:這叫易容術,師父凌雲子本不屑用此術,但所慮她一個女兒身,即便習武,在危難之時當有另外一重脫身之法,故不可再傳於他人,包括仲啟在內。

在難難看來,這裡太過神秘,凌雲子神秘,凌雲山神秘,再多一兩件不可思議的事也就習慣了,反正自己就是個過客,得過且過吧……

「難難,上山這麼久,你總該有些許打算吧?不至於一直給穆大娘幫忙打雜嗎?」,河邊的一塊大青石上,仲仨人光著腳丫子,不時的用腳踢起朵朵水花。當初載著他的那艘小船就是從不遠處飄過。

難難道:「還能有何打算?等我再長大一些就離開凌雲山去找我的爹娘。我識不的幾個字,也不會武功……」。

也許在仲啟與仲姝看來難難似乎還是沒有什麼進步,但難難已經懂得除了吃飯外,人還要讀書寫字及練武修身。

在這個時代要立足,這「一文一武」是何等重要。可若呆在義中村,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想到這些。

「仲啟哥,要不你收我為徒吧?,這樣我就可以學本領了」,難難覺得仲啟都已經非常厲害了。

凌雲子云游四海,加之早年做過謀士,結實不少達官貴人、文人墨客、甚至戎馬將軍。

這些人中有志同道合的摯友,也不乏交情匪淺的故交。

而仲啟與仲姝就是凌雲子的故交之後,只因他們老爹做官后參與要務,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宦海生涯之險不亞於刀槍劍戟,生死瞬間,竟未能倖免災禍,家人還因此受牽連……

仲啟與仲姝就這樣被託付給凌雲子,連他們的名字也都是上凌雲山之後由凌雲子所起。

起初難難以為仲啟與仲姝是兄妹,後來才知道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不過他們的父親與凌雲子皆是摯友而已。

凌雲子原姓仲名雲寒,當年聲名遠播,來他門下拜師之人絡繹不絕,他卻一一拒絕,后不知何故離家出走。

從此世上多了一座凌雲山,江湖再也不聞凌雲子。

只是不知若無故交老友這層關係,凌雲子會不會收仲啟與仲姝為徒?

這些事連仲啟與仲姝都不知情,只是師父不輕易收徒這個規矩他們是知道的。難難根本不敢奢望拜凌雲子為師,這才想到讓仲啟、仲姝當他師父的主意。

「這怎麼可以呢?我才多大?給你當師父?師父定不允我這般胡鬧」,仲啟急忙擺手,仲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搖頭。

沉默片刻,仲姝突然開口道:「沒關係,師徒名分不可有,但我們畢竟都在凌雲山,要不以後多教你讀書寫字?至於那些拳腳功夫嘛就由師兄……」。

難難眉開眼笑,正欲開口言謝,仲啟站起身來道:「師妹不得玩笑,天色不早了,我們上山吧,免得師父擔心」。

看來凌雲子門規甚嚴,不是一般的嚴。難難想著:還是好好的打雜吧。

這天早上,難難見凌雲子身旁多了一個陌生的臉龐,上山以來他未見過,也未曾聽仲啟與仲姝說過。

此人三十歲左右,長得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他皮膚黝黑,一臉絡腮鬍,高額大眼,腰間一條深色束帶,手中一口寬柄大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釘在地上一般。

看著仲啟從穆大娘手裡接過備好的行禮包裹,應是凌雲子要出院門了。

仲啟向這位虎背熊腰的漢子招呼道「衛叔叔好」,難難想:這位衛叔叔應該是來找凌雲子下山的吧?

「難難,我要下山一年,臨走之時有事囑咐於你」,凌雲子指著石桌說道:「一年後,這本書中的文字你務必要能讀會寫,其中紅筆圈住者要能熟知其意……可向啟兒與姝兒請教……」。

凌雲子要下山一年之久,定是有什麼大事處理。可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讓他讀書寫字呢?

儘管想不明白,但難難還是很願意接受這個任務:讀書寫字就是那件除了吃飯睡覺以外的事情,且是件大事。

之前,難難不懂此理,但此刻他卻深信不疑。

凌雲子囑咐道:「你們要做好各自分內之事,切記不準隨意下山」。

「是」,仲啟、仲姝還有難難異口同聲應道。

難難第一次如領命般應著凌雲子的囑咐,這可是他上山以來第一次有了明確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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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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