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天
是夜，三更。
沒有月亮，天空中烏雲翻滾，夜幕下的大地一片灰黑色。
烏克西鎮東邊幾里之外的山林之中，一道濃重的黑影在山林間飛速移動，活像一隻臃腫的黑色幽靈，一眨眼間，便飛出幾百步之外。黑影所過之處，除了帶起一陣強風，吹得沿途雜草樹叢嘩啦啦地響之外，並沒有留下任何經過的痕迹。
那些夜行的猛獸還沒反應過來，黑影已經從前面「嗖！」地一聲竄了過去，等到要舉步去追的時候，才發現黑影已經遠在百步之外，並迅速縮小，幾個起落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黑影正是傑斯！
他腋窩下夾著一個人，臂膀上背著一個大麻袋。
腋窩下的那個人當然是秦柏，臂膀上的大麻袋裡面裝的當然是海螺石，不對，是掌燈！
秦柏忽然發現，被傑斯夾在腋窩下奔跑簡直是一種享受。雖然夜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雖然夜風吹得眼睛差一點睜不開，雖然由於高速運動導致周圍景緻一片模糊，但是秦柏依然覺得這是一種享受。那種高速感覺令人血液沸騰，那種昏眩感覺令人心跳加速，那種失重感覺令人心曠神怡。
可是，還沒等陶醉在飛翔的感覺之中的秦柏過夠癮，傑斯便赫然停了下來，他停止得那樣突然，突然得好像根本沒有移動一樣，又好像剛才的高速運動沒有產生慣性一樣。
「是這裡嗎？」傑斯放下秦柏，問道。
秦柏雙腳落地，竟踉蹌了幾下，才勉強扶著身邊的岩石站穩了，舉目四顧，發現眼前所有景物都在搖晃。秦柏索性閉上眼睛，等到昏眩感覺消了一些，這才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已到了古橋！心裡估計了一下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刻鐘！
十多二十里的路程僅僅只要一刻鐘，秦柏驚得目瞪口呆，這才發現昨天傑斯跟金錢豹玩捉迷藏的時候，果然未盡全力。問題是，他現在難道盡全力了嗎？秦柏很是懷疑，因為看到傑斯大氣都不喘一口，就連呼吸也如平常一樣平緩深長，不見絲毫紊亂！
「正是這裡了，這裡距離烏克西鎮只有兩三里，你在這裡等著就行了。」秦柏背上麻袋，對傑斯說。
過了古橋，再過一座小橋，雖然沒有月亮，但是路面還是依稀看得清。
很快，秦柏便悄無聲息地來到聖比迪巫石專賣店後門。
聖比迪巫石專賣店佔地面積很大，後門是一條小小的巷道，偏僻非常，而且現在是深更半夜，萬籟俱寂，月黑風高。在如此寂靜的夜晚里行走，縱使再小心，腳步聲和衣袂摩擦聲還是清晰可聞。幾家居民樓里馬上傳出惡狗的狂吠聲，不過烏克西鎮居民的狗大都牽在自家院落里，並沒有放出來，大都把狗當作報警器罷了。
按照約定，秦柏屈指輕輕地敲了六下門，「篤篤篤！篤篤！篤！」，先敲三下，停頓一下，再敲兩下，再停頓一下，再敲一下。
敲門聲剛剛停止，便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腳步聲到了門后，接著聽到門閂被人抽出的聲音，門被拉開了，一個腦袋伸了出來。
「古伯伯！」秦柏壓低聲音打了一聲招呼
「嗯，你來了？」古榮初輕輕應了一聲。
「給你，剛好兩百個，我就不進去了。」秦柏把背上的大麻袋放下來，交給古榮初。
古榮初接過秦柏的麻袋，放在腳邊，也從門后提出一個大麻袋，交給秦柏。秦柏接過麻袋，感覺麻袋裡似乎裝了不少東西。他不明白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於是疑惑地望著古榮初。
「裡面有4000元金星幣，掌燈的貨款，早準備好了。還有一些酒菜，還熱著呢，回去吃飽了再睡，辛苦你們了。」古榮初真誠地說道。
兩人就在聖比迪巫石專賣店後門錢貨兩訖，然後分道揚鑣。
然後秦柏背起古榮初交給他的那個新麻袋，轉身消失在夜色中。古榮初則輕輕關好門，上好閂，背上秦柏背來的大麻袋，悄無聲息地進入密室，看也不看，直接把整個麻袋鎖進密室的暗格之中。整個過和悄無聲息地進行了著，沒有任何人看見，原本看守後門的守衛已經被古榮初調離，也沒有狗叫，原本守在後門的那兩條大狼狗也早早被牽到前門去了。
古榮初為此準備了十幾個麻袋，以便輪流替換，一切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
每天晚上送完貨回來，兩人返回深谷，便將古榮初送上的雞鴨魚肉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又分頭行動，開始緊張有序地工作。
這個深谷好大，大大小小的岩石遍布整個深谷，岩石縫隙里的海螺石又肥又大，往往不用半天時間，秦柏便撿到一大麻袋。
然後，秦柏便背著一麻袋的海螺石到那汪清泉邊去清洗，清洗乾淨之後再送到小山洞外，傑斯則專心製作掌燈。
一個負責撿和洗，另一個負責製作，兩人配合默契，工作效率非常高。
在此期間，為了行動方便，傑斯已經將空間幻石陣重新設置過了，現在秦柏可以輕鬆進出山洞而無任何障礙了。經過傑斯的解說，秦柏對空間幻石陣更加著迷了。
傑斯告訴秦柏，空間幻石陣是屬於禁制類的陣法，凡是利用空間幻石陣布置過的地方，那個地方所有東西都是真實的，並不是虛幻的。比如，現在用空間幻石陣把這個洞口封住了，這就說明，這個洞口是真的被岩石封住了，這堵懸崖下就再也看不到這個洞口了，用手在原先洞口的位置到處亂摸，都能感覺得到懸崖石壁的真實感覺。只有指定的人才能打開幻石陣進入。
秦柏當然不知道這個空間幻石陣是如何辨識誰才是指定的人，於是問傑斯。
傑斯告訴他，辨識的方法有很多，常規的方法有手印、指紋、密碼、口訣、咒語以及特殊的動作等等。但是，這個空間幻石陣的辨識方法很是奇特，它是用氣味來辨識的。
秦柏很驚異。
傑斯說：「如果用手印，要是手被砍斷了怎麼辦？如果用密碼、口訣或者咒語，要是被人打昏，忘記了怎麼辦？如果用特殊動作，要是被人打斷手腳怎麼辦？而氣味就完全可以避免這些可能出現的問題了。每個人身上的氣味都不一樣，只不過我們人類的嗅覺聞不到而已，狗的嗅覺就非常靈敏，它就是通過嗅覺辨別每個人不同的氣味來辨別主人的。」
秦柏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傑斯叔叔，為什麼每次進出這個布置了空間幻石陣的山洞時，你都揚手朝虛空瀟洒地劃一下，那又是什麼？」
傑斯微笑道：「還能是什麼，裝腔作勢扮酷罷了！」
秦柏哈哈大笑：「哈哈哈，原來傑斯叔叔也有可愛的一面。不過，依我看，倒不完全是扮酷，還有掩人耳目的作用，讓他誤認為你這個空間幻石陣是用勢力配合口訣開啟的呢。」
傑斯不得不翹起大拇指。
……
如此日復一日，兩人足足忙了十天。
十天以後，當最後一批掌燈送到古榮初手裡時，古榮初對秦柏說，掌燈數量已經夠了，到目前為止，已經有5800個了，比預計的多出了800個。古榮初要求他們馬上停止製作，而且是永久性停止，不要再做了，否則必定有危險。
秦柏自然無異議，因為自從那次跟古榮初在密室會面之後，他就明白這件事的危險性，要不是為了過好日子，他是真的不想惹這種致命的麻煩。再說，他是一個孤兒，就算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兩腳一伸兩眼一閉的事。
可是傑斯怎麼辦？
雖然他很強悍，強悍得不像人類，但由於這十多天來，每天高強度地透支他剛剛恢復少許的念力和感知，導致他的念力和感知非但沒有恢復，還倒退了不少。現在正是傑斯最虛弱的時候，這時候，最好的做法當然就是安安靜靜地呆在這小山洞裡，慢慢地靜養，讓念力和感知漸漸恢復。
至於需要多少時間，傑斯也不知道，他說他以前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境況，最厲害的一次也只是消耗掉他五成的念力和感知而已。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傑斯專心靜養，秦柏無所事事地在深谷里閑逛。
為不打攪傑斯靜養，讓他的念力的感知快點恢復，秦柏整天都在外面閑逛，每到吃午飯或者晚飯的時間才進小山洞就餐，吃飽后再出來。晚上沒辦法，外面黑，又危險，兩個人就在洞里隨意地閑聊，然後睡覺，日子過得甚是悠閑自在。
這天一大早，秦柏怕打攪傑斯，便像往常一樣，自覺地走出洞外，在外面閑逛。
這段時間，由於到處撿海螺石，秦柏對這個深谷已經非常的熟悉了，覺得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好玩的。百無聊賴之下，又像以前一樣，隨便就近爬到一塊大石頭上，找一個比較的平坦的地方躺下來，手枕著頭，獃獃望著天空中的雲彩出神。
今天是晴天，朵朵白雲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飄蕩，秦柏看著天上的白雲慢慢翻騰著，變幻著。那朵最大的白雲慢慢變成一座小山的模樣，在雲山腳下，有一處地方是空的，很像山腳下的一個山洞。
看到這個「小山洞」，秦柏忽然坐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