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守山犬
聽到李玄的話，顧小愛也是沉默下來，忽然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能夠想象那種畫面，也能夠想象那種孤獨，或者可以說，絕情。
那是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卻也是一條無比精彩的路。
而現在，李玄已然走在這條路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他。
想到這裡，顧小愛不由長長吸了口氣，有著奇妙的情緒和感覺，在心中慢慢醞釀著。
這些天她一直在修鍊，自然是也能感覺到，修行帶給自己身體，那種奇妙而讓人享受的變化。
身體上的變化，她感受到了，只是心靈上的變化，還需要慢慢來。
李玄也沒多說什麼，耐心的，等待著她消化這些東西。
……
靜安寺忽然來了一位客人。
或者說，是兩位。
一個身材極其高大，氣勢彪悍到極點的男人，滿臉大鬍子，身上居然穿著獸皮，看上去像是從山林里走出的野人，全身帶著冰雪氣息的大碴子味。
事實上的確如此。
他姓秦，單名一個龍字。
秦龍，這個名字已然很久不曾出現在世人眼中，但卻也從來沒有被真正忘卻，就像那句很拉風的話所說——他已然很久不曾出現在江湖，但江湖上始終流傳著他的傳說。
這位生涯很傳奇。
他年輕時的那個年代，神州大地還處於一片戰火之中。
他做過張家的私人保鏢，在東北王被炸死後，他僥倖逃生，一怒之下落草為寇，當了林海雪原里的土匪頭子，抗日救國。
解放后，也算是被招安的那一部分人，本來可以獲得和那位「黑貓大師」差不多的待遇，然而並沒有接受，孤身一人，前往島國。
富士山，淺草寺，一人戰一寺，殺十六人，全身而退。
之後，算是華夏特種部隊的第一批教官之一，傳授真正的殺人之術，曾經創下過「黑龍十八手，」因為殺傷力太大，成為禁術。
自從「黑貓大師」駕鶴西歸后，他便也就歸隱山林了。
第二位客人，是一條狗。
看上去普普通通，也就如同中華田園犬一般。
沒有藏獒那麼大的個頭，也沒有將軍全身白毛的神俊，自從到了地方以後，一直都是軟趴趴的卧在那裡，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條懶狗。
這條狗不僅又懶又丑，還瞎了一隻眼睛，左眼處，一道巨大而猙獰的傷疤，讓人完全可以想象受傷時的畫面，半個腦袋幾乎都被劈碎，誰也不知道，它如何活下來的。
它叫，守山犬。
秦龍和守山犬，自極寒之地的貝加爾湖畔而來。
……
靜安寺今日特地閉寺一天，紅蓮大師親自在門外迎接，自遠道而來的客人。
「老和尚竟然還沒死……」
秦龍爽朗笑道，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囊，丟給紅蓮，「老子釀的酒，給你嘗嘗鮮，便宜你了。」
紅蓮平靜接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些別樣的意味。
自從整座靜安後山，被李玄完全佔據以後，紅蓮雖然佔有地勢之利，但從來沒有主動去過後山，只是李玄第一次搬家時，過去湊了個熱鬧。
其它時候，大都抱著一種微妙的心態，敬而遠之。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當得知李玄得到「國士無雙」四字稱號時，紅蓮一夜未眠，不惜耗費壽元，再次卜了一卦，只是那卦象依舊晦澀難明，讓他再次噴了好幾口血。
當看見江半山親自拜訪過後山，紅蓮大師便是沉寂下來，彷彿修閉口禪一般，好幾天未曾說過話了。
在當今這個世界，玄門的發展，其實已然融入社會的每個角落，不事生產，自然是依賴香火供奉。
誰也不知道，靜安寺一年的香火錢大概有多少，總之，不會低於一家業績優秀的上市公司。
而這其中絕大部分，並不是來自普通老百姓，當然是來自豪門。
紅蓮已然一百多歲了，這些黃白之物，他倒是不怎麼在乎了，就算是再多的錢，還能帶進墳墓里不成？
只是可惜了靜安寺的百年基業。
靜安寺在魔都，已然存在了幾百年，曾一度式微，但在他手上發揚光大，現如今已然是香火鼎盛至極，而隨著李玄出現，江家改弦更張，這邊……自然是此消彼長。
此刻。
紅蓮約莫知道秦龍為何而來，只是他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迎進門。
後山的小亭子里，落座，早有弟子插香泡茶。
香是好香，清心凈神。
茶也是好茶，香氣裊裊。
秦龍大馬金刀一座，隨手掏出個皮囊，笑道：「最煩你們這些和尚道士，修個鳥身，養個鳥性，嘴裡淡出個鳥，沒勁兒。」
扒開瓶塞，濃郁的酒香便是冒了出來，先餵了守山犬一口，自己這才咕咚灌了幾口，粗獷的擦擦嘴巴。
「老和尚，老子借你這兒住兩宿，成不？」
紅蓮沉默片刻，點頭。
「媽了個巴子，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不歡迎啊！」
紅蓮搖頭笑笑，依舊是沉默。
秦龍陡然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關切之色，「怎麼了？」
「前輩，師父已修了閉口禪。」
旁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恭恭敬敬回答道。
秦龍眉頭一皺，無意識的再次喝了幾口酒，眼神看向後山，摸了摸自己的一把大鬍子，彷彿是自言自語道：「真有這麼猛？」
「媽樂個巴子，不然老子還是回山吧……」
「你說呢？」
他看向守山犬，很是認真嚴肅的開口問道。
守山犬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僅存的一隻眼睛中，露出人性化的光芒，然後輕輕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回應。
旋即，它便是邁開四肢，朝著後山的方向沖了出去，速度快到極點，宛若一道黑色閃電。
「小心！」
秦龍大聲喊道。
守山犬的意思很明顯，先去探探路。
看著這一人一狗，紅蓮大師始終沒有說話，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一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和我無關的樣子。
秦龍看著守山犬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這才轉頭，又瞪了紅蓮一眼。
忍不住就罵了出來。
「老禿驢！」
「大慫逼！」
「老陰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