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陰謀解開

「她還愛著我？她還愛著我！……是真的嗎？」

不知道從哪一瞬間起，冷少城的精神從原先的視角被剝離了出來，像是上帝一般，虛浮在平行空間的上方。

因為陳曉瑜的疏導，那層不能被打破的壁壘和透明泡泡一樣一點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時間侵蝕了，「顧藍兮還愛著冷少城，而冷少城再也不會放棄顧藍兮」這個讓他自己都無比激動的認知就像一顆種子，在剎那湧入的欣喜的澆灌下，逐漸成長起來。

在那個世界里，冷少城是如此深情地看著顧藍兮，而回眸，藍兮亦是如此。

堅定地跨出了第一步，伸手，是擁抱的姿勢，之前遇到的所有瓶頸都被解除，而剩下的，就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和讓他日思夜想的佳人。

畫面中的冷少城小心地將藍兮側擁在懷，已經十分碩大的肚子孕育著希望，也彰顯著十足的存在感。

兩個人的眸子里都是淚，沒有開口，就已經是淚滿衣襟。

因為那些過去的記憶，冷少城不止一次地將藍兮推開了，可是這一次，他卻再也不會放手了。

「顧藍兮，我愛你，冷少城這個完完整整的人愛著你，再也沒有小黑和小白之分，愛你，獨一無二。」

溫暖的手在藍兮的肚子上停留了兩秒，帶著最沉痛的記憶，他俯下身來，把頭貼在那個同樣牽挂的位置，聽著胎兒有規律的心臟跳動聲。

那一刻，彷彿全世界都被點亮了，他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所有，挺起身來，一個擁抱。

用盡了所有力氣，他的愛，到此為止，「剩下的，請你代替我繼續下去」，一個聲音在冷少城的心底響起，沒有了最後一絲眷戀，兩個人格之間的隔閡已經不在，是時候回到原點了。

沉重地點了點頭，因為混亂而有如暴風雨洗禮一樣的精神世界安靜了，彷彿那楚河漢界從未出現過。

小黑、小白，兩個不同的人格在相同的時間產生，又在相同的時間消弭，最後化作了冷少城永遠存在的不同個性，和他一起共生下去，和他一起徹徹底底地愛顧藍兮。

不論你們是否還在，你們的愛，都由我愛下去，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默念著起誓，從今往後，冷少城的心裡只會住一個人，那就是顧藍兮了。

完成這一切，小黑小白已經完全在這方世界消失了，剩下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冷少城了。和這一切的開始一樣，因為愛，所以分裂出兩個人格來讓愛變得純粹，而結束，也因為愛，不想再讓那個深愛的女人再受一點傷，再因為變化而失去什麼。

謝謝你們，陪我度過這些日子，謝謝你們，讓我學會如何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

記憶池中黑白分明的記憶已經糅合，沒有疆界、沒有區別，一池的記憶慢慢融合、慢慢擠壓，從兩倍的體積開始變化，以時間為單位，一點點恢復成它初始的樣子。

這個過程有些漫長，冷少城不知道，他期盼這一刻太久了以至於只剩下滿腹的欣喜，但是等著外面的陳曉瑜和冷少意就不一樣了。

陳曉瑜還以為在進行催眠之後一切都能有個結果了，但是等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等到冷少城醒過來，心裡十分著急。

靜靜地坐在冷少城的病床旁邊，冷少意的臉上滿是憔悴，既要瞞著冷家的老太太，又要幫少城盯著旭日那邊的事務，不知道還要多久，他這個侄子才能真正恢復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不聲不響的。

已經兩天了，醫院的病房裡十分平靜，除了日漸堆高的事務文件之外，和冷少城內心中的情緒翻滾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在醫院之外，冷少城不斷牽挂著的人，也正經歷著一場巨大的風波。

「這小姑娘家家的，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怎麼做事情這麼缺德啊？心裡只有錢，還包養小白臉，果然是騙子一個！」

「我覺得也是啊，這種人最討厭了，就是綠茶婊啊，看起來像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實際上背地裡就做這些齷齪事。」

「你看她都懷著孩子了，肯定是那個小白臉的孩子，過得還真是自在啊，拿著騙來的錢逍遙啊！」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還偽造親子鑒定，真不要臉。」

「是啊是啊，臭不要臉，為了一份家產就瞞天過海，如果錢多了你是不是還要殺人啊？」

鋪天蓋地的職責從四面八方蓋過來，讓被認出來的顧藍兮不敢相信，一夜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你們都給我走開，你們為什麼這麼說她，藍兮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們都走開。」

伸手將不斷擠過來的人都給推開，程素素一雙手抵不過那麼多人的推搡，只能大聲叫著。

顧藍兮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一個個面目可憎的市井之徒字字句句斥責著她那些完全沒做過的罪過，覺得自己就像是遭了一場無妄之災。

「你們幹什麼，我沒做過，你們說過的我什麼都沒有做過，我是清白的！」

眾口鑠金，再多的辯解到了這一步都變得無力了，沒有人聽她的解釋，所有人都覺得她是那個不願承認做過的事只知道狡辯的女人。

「你還要否認，你做的事情都被你的妹妹給抖出來了，南方周刊都已經刊載了，紙是包不住火的，既然做過就不要怕承認啊，你的面目早就被撕破了，還裝什麼裝。」

「是啊，還裝什麼裝，還把自己當成能夠騙人的白蓮花呢？我們可不像白文天，會吃你這一套，把你的貓尿都收回去吧，別噁心人了。」

不知道從哪裡扔來了一根菜梗，落在了顧藍兮的面前，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些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開啟了最狠毒的攻勢，雞蛋、菜葉、礦泉水瓶，如果不是看在顧藍兮還懷有孩子的份上，恐怕丟過來的就不是空的瓶子了。

「你們都瘋了嗎？這是在幹什麼，你們都給我走開，快走開。」

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顧藍兮和程素素兩個層層包圍，想要走都沒法離開半步，程素素小心地拿衣服把藍兮給罩起來，想要保護她太難太難了，可是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傷了藍兮一點。

素素的尖叫聲在人群中被淹沒了，吵鬧的一切讓她做的都是無用功，而更絕望的是，人越來越多了，所有人都打著正義的旗號，對藍兮進行著人身攻擊。

「顧藍兮你個賤人，騙子，不要臉！」

「騙錢包養小白臉，還把妹妹趕出家門，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直播打擊騙子，史上最壞女人大起底，到底何方神聖。」

今早白文天就去公司了，特別把顧藍兮交給了程素素，可是沒想到白萱造謠的消息傳播得那麼快，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不實新聞就已經到了H市近乎人盡皆知的地步了，讓顧藍兮剛到商場就被人認出來並且圍攻了。

絕望是什麼感覺，無法脫身、無法辯解、無人相信，顧藍兮的世界就像是變成了黑色，她畏懼的世界，不就是像現在這樣嘛？

她凄厲地哭著，大聲地嘶吼著，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

「你們相信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過，那些都是子虛烏有，是造謠出來的。你們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可是什麼用都沒有，除了為她遮擋著從四周拋來的各種雜物的程素素，在這地方，沒有人理會她也沒有人相信她，她還是那麼凄慘的一個人……

慢慢癱坐在地上，眼神里的光芒散盡，一個不留神，程素素的遮擋破了一個口子，一個紙團砸過來，凌厲的一角劃破了藍兮的眉角，卻沒讓她有絲毫反應。

「藍兮，藍兮你快起來，藍兮，我現在就報警，你不要怕，我們很快就回家了，藍兮，你理理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程素素看著對她的叫喊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顧藍兮，急得快哭了，哪怕全世界都覺得她是一個騙子、一個壞人，可是她知道，這個姑娘、這個即將當媽***人，內心是多麼的脆弱。

「你們都給我走開，快走開，藍兮，藍兮你怎麼樣了！」

「不要再聚眾鬧事了，再在這裡起鬨就會被抓進去拘留，快散了吧。」

白文天帶著警察趕到，姍姍來遲，距離最壞的結局還有一步，藍兮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眉角幾滴鮮血流淌下來，畫出了一條弧線，而為她遮擋拋過來的東西的程素素更是悲慘，全身都是菜葉雞蛋，不忍直視。

「藍兮，素素，我帶你們回家，藍兮，爸爸來了，爸爸帶你回家了。」

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哭腔，白文天沒有想到不過是一早上的功夫，事情竟然會鬧到這樣。

摟著身體僵硬、目光渙散的藍兮，艱難地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握住她冰涼的雙手，白文天的心痛得厲害，這是他的女兒，卻因為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爸爸，爸爸……他們都不相信我，他們都罵我……」

在懷抱里停留了許久，被咒罵擊暈了的顧藍兮才緩過神來，說出來自己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