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戰火

這個情況，讓我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有史以來，我絕對是第一次看到張國豪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清楚無比，當一個人發脾氣的時候，往往代表了他對某件事已經再也沒有了別的辦法，才會導致方寸大亂。因此張國豪這個反應，簡直是讓我不敢想象，他都沒辦法了，那誰還有辦法？

那到底是死人塌樓了，還是世界末日到了？我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海風輕撫而過，我甚至在這五月份，感到了絲絲冷意。

半響，我才沉聲問道：「老闆，你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說說，讓我也......」

可以幫忙操心一下。

不過我的話還沒說完，張國豪就重重地吐了口氣，搖頭說道：「有些事說出來也沒用，而且也沒到時機，我到時再跟你說吧。」

他轉過身，走向了樓梯口，只剩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走到風的身旁躺下，可是我一閉上眼睛，腦子就團團亂轉，根本就靜不下心，我能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一些就連張國豪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整整一夜，我都不能入眠，直至早上八點，白柔上到天台，我才心情沉重地坐了起身。

「有什麼事嗎？」我問。

白柔頓了頓，就看著我說道：「你的朋友說......有軍隊過來了，而且剛剛還下達了命令，全體戒備。看情況，你的朋友們，好像是準備......赤手空拳和裝備齊全的軍隊抗擊。」

「哦，我知道了。」我點頭說道。

「你就這個反應？」白柔緊皺著秀眉，繼而緩緩說道：「你們是不是什麼恐怖~份子抑或是邪~教？如果是的話，那就趕快投降吧。」

聽到這個，我不禁愕然地看向白柔，這女人的想象能力未免也太強大了點，怎麼就把我想到是恐怖~份子那方面去了。

「不是......白柔，我記得跟顧婉凝說過了吧，她沒跟你說？」我好笑地反問道。

「殷雄，她是跟我說過，不過......實在是太過離譜了。」白柔糾結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道：「雖然我暫時還想不明白為什麼子彈打不穿你，還有你為什麼會游得那麼快，但是我知道，你也是血肉之軀，你也會死的，與全人類做對，你遲早會......」

我定定地看著白柔好一會兒，才搖頭說道：「白柔，相信我，如果有得選擇，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事實上，我只能這麼做。」

這個問題，我早就來來回回想了無數遍，該想的不該想的，我都想過了。

白柔還想說什麼，可是就在這時，我們都聽見了一聲爆破的聲響，這像是手雷，或者是炮彈爆炸的聲音。我循著聲源的方向看去，就在利斯本這座城市的西南面。

「看吧，殷雄，軍隊開始發起進攻了，你......」

「別說了，白柔，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有很多事，你都不清楚，而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說。」我嘆了口氣，看著她繼續說道：「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或許你活不到那個時候......」

我一邊說著，一邊後退了七八步。

白柔看到了我有所動作，卻滿臉不解地問：「你要幹什麼？」

「其實很多事，你都看到了，你只是不肯承認現實罷了，白柔。這個世界，已經和你認識的那個世界不同了，難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怪物？還是你認為，這只是某個GJ的生~化成果？」

我苦笑地搖搖頭，又跟她說了一句留在這裡，好好照顧顧婉凝，其後我就陡然向前沖了出去。

前沖了七八步，我已經衝到了天台的邊緣處，接著我雙膝一屈一彈，「嘭」的一聲悶響，我整個人就這樣離地而起，躍向了幾十米外的一棟高樓。

或許是為了在白柔面前否認她的觀點，在我凌空躍起的時候，我還轉了個身，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而我也看到了她臉上濃濃的震驚。

吸收了銀色流體的新人類，體能和身體素質方面，早已遠遠超過了舊人類，我想讓白柔正確無誤地認識到這點，只有這樣，或許她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因為白柔對新人類這個名詞，根本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她可能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所以我現在就讓她看看，什麼才是新人類。

舊人類，作為萬物之靈統治了地球那麼多年，憑藉的是智慧，然而，也僅僅是智慧。可是在自然界之中，舊人類單個個體是非常脆弱的，簡直能說得上是不堪一擊。

不說其他，就說適應環境這方面的能力，舊人類不能在零度左右的環境生存，超過四十攝氏度，就必然會中暑。所以說舊人類這個物種，自身就有非常嚴重的缺陷，而且這種缺陷，再給一百萬年，也只能是進化出其中萬一，想要到達新人類這個高度，天知道還需要多少年。

說不準在哪天，舊人類就讓自己搗鼓出來的科技給玩完了，就算避免了這個結果，地球上的資源，也禁不住現有文明無止境的過度開發。

我在一棟棟大樓的頂部穿梭著，五分鐘以後，我就看到了十八輛裝甲車，和密密麻麻的，全副武裝的現代軍隊。他們在一邊尋找著掩體，一邊緩緩推進著。與此同時，我也感知到了，有好幾道波流在下達著作戰命令，這是新人類的信號。

這讓我不禁為之一愣，我還真沒預料到，馬天鵬這鳥人手下管轄的烏合之眾，竟然能在這個關頭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這真的讓我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他們不堪大用，看來是我想錯了。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這樣，一旦到了生死存亡關頭，人類最大的一個特徵就是能自發團結起來，抵禦一切外來之敵。當然，這條準則，放在舊人類身上也同樣管用。

或許這是人類能成為萬物之靈的根本。

我粗略數了一下。

舊人類軍隊起碼有三千多人，而新人類的數量才四百人左右，雖然看似實力懸殊，但新人類在各方面都比舊人類要強了許多，如果安排得當，耗也能耗死他們在這裡。

而就在我思索期間，新人類已經在各處高樓，朝他們放起了冷槍。

儘管舊人類穿著防彈衣，但是在新人類的超聲波之下，他們身上沒有被覆蓋的部位無處遁形，往往一槍過去，就有一名舊人類應聲而倒。

頓時，重機槍的掃射聲，和彈殼掉落撞擊在地發出的清脆聲，也宣告著這場蔓延了七八條街區的戰火，徹底拉開了序幕。

有新人類倒下了，但他們又站了起身，拿著手中的熱武器朝著對方噴射。而舊人類一旦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

我處在這個位置的視角很好，因此看得一清二楚。

這場戰鬥對於舊人類來說，絕對是噩夢，其中慘烈的程度，讓我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就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舊人類竟然倒下了一百多人。要是這麼持續下去，他們全部搭在這裡，那也不是不可能。

在近代歷史中，兩軍交鋒，一天傷亡數百人，都嚇人一跳了，更何況是還不夠一個小時？

可讓我奇怪的是，他們縱然傷亡巨大，卻還是冒死前行著。

我愣了愣，馬上就明白了其中因由，他們每當抵達一棟建築之前，都會分出幾個人走進去，不過很快就又出來了，他們這應該是想營救剩下的生還者。

不過，新人類的這種作戰方式，還是顯得太過稚嫩。換做是我指揮，一定會放幾個煙霧彈，然後安排人手趁亂混進去，別說用熱武器了，就是用匕首，所殺的人也遠遠比現在的多。

數量上的壓倒，在一個小時以後很快就顯露出來了，這四百多名新人類，也開始招架不住，因為他們才放一槍，馬上就會換來幾十顆子彈的反擊。

所以他們不斷地後退著，而舊人類的軍隊卻是步步逼近。

我不禁緊皺了眉頭，沉思著要不要我開聲發話，讓新人類換個作戰方式的時候，舊人類已經攻陷了這八條街區。但是他們沒有再繼續推進，而是在緩緩撤退。我不清楚他們這一次進攻總共營救了多少生還者，可是他們這種「適可而止」的行為，實在是讓我覺得怪異。

或許，舊人類太過謹慎，他們暫時還摸不清我們的底才會這樣，不然他們一鼓作氣，我們肯定會退出利斯本，返回大海。對我來說，在利斯本等人，和在這片海域上等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就算拋棄了這座城市，那也不算什麼。

這場戰鬥，接近了尾聲，由始至終，我都在做著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舊人類JD正在撤出街區，可是新人類這邊，卻是按捺不住了，我白眼一翻，看來剛才實在是高估了他們。

或許他們認為，舊人類已經抵抗不住，所以才撤退了，可是我知道事實上並不是這樣。這可能應證了旁觀者清這句話，這場戰鬥，讓他們暫時喪失了作為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思維邏輯。

新人類從隱秘的藏身之處沖了出來，準備窮追猛打，然而一頓密集的炮火聲，再次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利斯本再次陷入了混亂。

「轟隆！」

「轟隆！轟隆！轟隆......！」

......

舊人類JD的火箭炮，將幾個衝上街頭的新人類炸得粉身碎骨，距離稍遠的，也被炸得血肉模糊飛上了天，其後就像一隻垃圾袋似地掉在地上，再也沒了反應。

「啊狗日的，這群廢物！窮寇莫追這條道理都不懂？」我看得無語至極，卻沒有出面阻止的打算。

因為我知道，他們必須要經過戰火的洗禮，才能真正認清什麼才是戰爭，這是分分鐘都需要以付出生命作為代價的。

新人類的自身優勢固然明顯，可他們要是優越感太強，得意忘形，這就是最終下場。

由於舊人類臨走的這一下反擊，讓好幾個新人類都失去了性命，他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幾千人的JD，撤出了這個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