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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紅姐,是在一家麵館里認識的。
她是那種不管去到哪裡,回頭率都百分之二百的大美女,而我在那時,只是一個,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的乞丐。
當時,我攢著五塊錢,衣衫襤褸站在一家麵館門口,我想進去問問老闆......看能不能,點半碗素麵。
我很餓了,錢,不夠。
使我躊躇的,是店裡一位身材高挑,五官驚為天人的女子。她身穿運動服都遮擋不住的火爆身材,和那一抹妖艷的紅唇,讓我的心在怦怦亂跳的同時,還湧起了一股名為自卑的情緒。
她似有所覺,抬頭看我一眼,又低頭吃面,而我老臉一熱,尷尬地扯了扯皺巴巴的迷彩。
我轉移視線,看著老闆,拼盡了全力,卻發出蚊蚋般的聲音:「老,老闆,幫我來,半碗素麵......」
貧窮,真的,它能讓你切身體會到,什麼叫做英雄氣短。
「半碗?我這買面,都是買一整碗的,半碗,你叫我怎麼整?」老闆冷笑一下,很不耐煩:「滾遠點,你站在這,誰她媽還敢進來?」
我僵住了。
因為他這一喊,店裡的八位顧客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最重要的是,那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她的視線,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這些顧客的眼裡,都毫不吝嗇地表達著嘲諷和譏笑,他們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優越且冷漠地注視著我這一個,連一碗面都吃不起的乞丐。
除了她。
我很難堪,又很氣憤,但更重要的是......我真的很餓!
我挺直了胸膛,大聲說道:「老闆!你這是什麼服務態度?我再說一次,我要半碗素麵,麻煩再給我加多點麵湯!對了,我只有五塊,你看著給吧!還有我要打包!」
是,我是窮!
但我又不是求他施捨,我也是和其他人一樣,真金白銀地來買面吃!他的聲音那麼大,是在奚落我沒錢嗎?還有這些人都在幹什麼,看耍猴呢!
當年,二十二歲的我,就是以這種方式,堅守著心中的窮骨氣。我那時太年輕,理解不了的事情太多,比如在這世上,有相當一部分人,總是用別人的不幸,作為自己無趣的佐料,你過得不好,哪怕是互不相識,當他看見你落魄了,他就舒坦了。
而你的不幸,在他們的眼裡,就成了活該。
老闆眉頭一跳,嘖了嘖嘴,服軟了:「行行行......給你給你,滾遠點吃!」
我明明也是付錢了的,憑什麼要我滾?我強忍心酸,縱然萬分惆悵,還是把那五塊錢,用力地拍在櫃檯上。
打包好麵條,我的視線再次掠過那個漂亮的女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露宿了幾晚的小公園,我的腦海依舊回蕩著麵館老闆不留情面的話語,和那些顧客赤~裸裸的蔑視。
我不知路在何方,我只知道,當你連溫飽都滿足不了,還莫名其妙欠下一屁股債的時候,你就不會再有什麼狗屁的遠大理想。
突然。
「吶,給。」
我一愣,隨即抬頭,首先入目的,是兩隻炸得金黃色的雞腿,其後......那張讓我驚艷的臉龐,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麵館那個很美的女人,不是......她請我吃雞腿?我跟她根本就不認識!
我頓時緊張起來:「你在跟蹤我?」
她微微一笑,一抹紅唇,就像這冬日裡的暖陽:「我為什麼要跟蹤你?」
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我最終沒說出口,因為我很久沒吃肉了。
看了看手中的半碗素麵,我還是接過了雞腿。
她落落大方地坐在我的身旁,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女士香煙,吧嗒一聲點上了。裊裊青煙,把她絕美容顏襯托得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一層薄紗。
我低著頭,狼吞虎咽,我不敢明目張胆地朝她身上亂看,一來我很自卑;二來,她正在打量著我,這讓我很不安。
她問得很直接:「你是......農民工?」
她的聲音很溫柔,很有磁性,而她這句話,卻牽動了我的情緒。
農民工?呵呵,我現在就連乞丐都不如!
不知為什麼,面對這麼一位美麗而優雅的女人,我想起那個拋下我,遠嫁他方的親媽。
我吸了吸鼻子,說:「我當過兵!」
「哦?幾年?」她微微一笑,似乎來了興趣。
我把最後一口雞腿,連帶著骨頭都吞了下肚:「四年,野戰連。」
「真的嗎?」她顯得有些吃驚。
我看她不信,就從背包里掏出了我的個人證件,在她面前,這恐怕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這起碼能證明,曾經我還活得人模人樣。
她坐近了一些,緊靠著我。
我嗅到了她身上的幽香,很自然,甜甜的,隱隱約約,醉人心扉。我一陣眩暈,繼而就像觸電一般,馬上與她拉開了距離。
「噗呲!看不出你還挺帥的。」她倏地笑了,想了想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高藍。」
「李,飛揚......咕嚕!」
眼角的餘光,無意中掃過了她運動服的領口,她胸前那片豐滿的雪白和深深的事業線,使我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唾沫,該死的是,聲音還挺大!
我知道她一定聽見了,所以我尷尬萬分,雙手拘謹不已地在迷彩褲上擦拭著油跡,腦袋幾乎都要垂到了胸膛上。
高藍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而像炫耀似地挺了挺那傲人的胸脯,其後又再打量起我,似在做著什麼決定。
我緊張不已,越發不安。
她大方地一笑,更是靠近了些。
我的心臟都快要停跳了,:「你要幹什麼!」
她宛然一笑,柔聲說道:「我遇上了一些問題,或許……你能幫我,不過我的請求,好像冒昧了些,畢竟,我們才剛認識。」
雖然鼻間源源不斷鑽進她體香,但我的精神,早就讓她這句話給吸引了過去。
可能是出於剛才無禮的愧疚,也可能是出於兩隻雞腿的感激,我想都沒有想,完全是下意識的:「你說說看!」
對於高藍這個請求,我沒有半點戒心,試想這麼一位漂亮的女人,她圖我什麼呢?我一無所有。
她先是說了聲謝謝,就簡要地讓我了解了個大概。
高藍是一家房地產子公司的總經理,因為商業往來,得罪了一些人,最近她收到了風,會有人對她不利,所以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我愕然,這與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高藍會叫我干點苦力,畢竟天下間沒有白吃的雞腿,誰知道是讓我干這個。
「飛揚,你當過兵,這工作你能勝任嗎?告訴我。」高藍平靜的語氣之下,卻是透著強勢的質問。
她叫我......飛揚?!
我心裡一顫,隨即就熱血沸騰了:「能!」
暗地裡,我卻覺得奇怪,像高藍這樣條件優越的女人,找保鏢應該不難,她為什麼偏偏要找上我呢?我們認識的時間,前前後後還不夠半個小時,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高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柔柔一笑:「我的年紀比你大三歲,要不你以後就叫我藍姐吧,至於待遇,好說。」
我羞澀地點點頭,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應承下來,雖然這事處處透著古怪。
藍姐將我帶到了商場,給我買了一部手機,還遞給我兩千塊,說是給我去買幾件新衣服,吃頓飽飯。她說,做人起碼得穿得像個人樣,不然別人會看不起,這世道就是這麼現實。
我震驚於她的大方,接過錢,我小心地問:「藍姐,你,你就不怕我跑了?」
「飛揚,你不是這樣的人。」藍姐笑了笑,顯得自信十足。
不是?我的臉又紅了,講真的,剛才我還真升起了拿著錢溜之大吉的念頭。
「你為什麼會找上我?」我問。
「噗呲!」
藍姐笑了,她笑著說:「因為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理直氣壯,點半碗素麵的......乞丐。」
她毫不忌諱,我躁紅了臉,所有的疑問,也隨著她這番話,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最後藍姐對我說,她會儘快幫我安排住處,電話號碼她記下了,該吃吃該喝喝,讓我不用心疼錢,有事,她會打電話給我。
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我神不思蜀地等著藍姐的電話,我的兜里還有她那兩千塊錢呢,我不能就這麼沒良心地跑了。一想到她,我的心跳就莫名加快。
直至晚上8點,手機突然響起。
手機是剛買的,裡面一個聯繫人都沒有,除了藍姐,還能有誰呢?
我很激動,按下了接通鍵:「藍姐......」
我猜得沒錯,的確是藍姐,然而,藍姐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灼熱的心,瞬間掉入了冰窟。
「李......飛......揚?」
我心裡一突,就說:「是啊藍姐,我是李飛揚!」
但在下一刻,我卻聽到了藍姐的嬌喘:「......呼呼,我被人......下~葯了,我在雲城大酒店306,呼呼,快過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