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誤會（二）

「袁奇，你做書院的院長。」容峘淡淡地吩咐。

「啊？」袁奇想哭，他一點兒也不想當夫子好不好，當夫子一點兒也不好玩。

「王爺和我提起過來，王爺認為你文武雙全，很適合做院長一職。你放心，我的書院里沒有那麼多規矩，也沒有那麼多條條杠杠，你接手以後就會明白。」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是，王妃。」袁奇見容峘的臉色不虞，立刻反應過來，趕緊正色自己的態度。

「能為王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民女的福分。」劉輕盈摸不清葉子衿的脾氣，也不敢太過隨意。

「書院中有宿舍，學生也有宿舍，裡面設立廚房，所以你吃住在裡面都沒有問題。此外，打掃的人員也安排進去了。」葉子衿笑著交待一些瑣事。「看門的老頭有些古怪，你不用管他。」

想了想，葉子衿又特意交待一聲。畢竟，該死的老頭的性子，誰也摸不準，容峘對他的態度有很奇怪，這幾天書院要上正軌，老頭居然跑到書院的門房，當了個守門人。

葉子衿也拗不過他，乾脆隨了他的意。

「多謝王妃關心，民女無異議。」劉輕盈道謝過後，又有些遲疑，「不知民女能不能帶個貼身丫頭過來？」

「帶兩個也沒有問題。」葉子衿呵呵笑起來，「不過，咱們話說在前，你帶來的人，書院不管工錢。」

「是。」劉輕盈見她性子爽朗，忍不住輕笑起來。

「去書院安排一下吧。」容峘趕人。

袁奇不想走，不過他可不敢和容峘對著來，只能老實地出去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等人走了以後，葉子衿中肯地評價。

「書院的先生只有這麼幾個人，遠遠不夠，過幾日再給你找幾個人過來。」容峘給她遞了一瓣西瓜過去。

「嗯嗯。」葉子衿樂呵呵地點點頭。她明白容峘的意思，以後說白了，葉家村的書院要培養出的普通百姓子弟，將是定州未來的希望，也是容峘隱藏的一支力量。

「找個忠心，嘴皮厲害的人當政治老師。」葉子衿忽然想起，給出了建議。

「政治？」容峘細細品味這兩個字。

「別的不提，就是將南靖國的國之歷史點綴一些，以咱們定州的歷史和未來的發展作為重點提及，當然定州各地地方志上，曾經為定州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或者事迹也應該說一說。」葉子衿沖著他擠擠眼，「說白了，就是一種暗示性的洗腦行動，鼓勵學子們放眼定州，以定州為家的人生導向。」

看她故意放低聲音，鬼頭鬼腦地模樣，容峘噗嗤笑了出來，「我有辦法。」

有辦法才好，葉子衿真心覺得自己就不是那塊料。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錢多串回來了，一回到葉家村，他就屁顛顛地跑到了葉家這邊來。

「嘗嘗，看甜味咋樣？」來的時候，他還抱著好幾根長長的甘蔗。

甘蔗的話，葉家村山上也種，所以這玩意對於葉子衿來說，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錢多串不這樣想，梯田上的甘蔗，是他一手一腳趕著幹起來的，他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王妃，奴婢拿過去削皮。」如蘭笑著請示。

「好，削皮吧。」葉子衿也想嘗嘗味道。

「鬼天氣太熱了，好在你屋子裡有冰。說起來，你們未雨綢繆做得好。如果不是因為開了河，別說梯田，就是良田上的莊稼也得缺水。」錢多串摸著腦門上的汗水說。

「光照足夠，甘蔗的甜份才更好。」葉子衿笑眯眯點著頭。用得找胖子誇嗎，農業是一國的立國之本，歷朝歷代，哪個郡王不是將農業放在前面？

而水利工程的好壞，更是直接關係著農業的發展。這個認知可不是她總結出來的，而是天朝經過五千年的歷史總結出來的經驗，而她，不過是借鑒了先人的智慧罷了。

「可惜果苗，今年都不能結果子。」錢多串有點兒遺憾。

「甘蔗要是多的話，也可以釀酒。還有，你們錢家從外帶來了許多的山楂，白上水等人也通過漕幫運來了不少山楂，所以今年主打山楂酒。」葉子衿慢悠悠地回答，「北地山上還有些野葡萄，也可以收購上來。」

「甘蔗還是別糟蹋了。」錢多串搖頭晃腦，「做成糖果比較划算。」

這小子果然是個奸商，什麼商品都要最大化。果酒，因為度數不高，在白酒問世，花雕遍天下的市場上，果酒並不會台被人喜歡。不過葉子衿並不在意，好東西需要時間的沉澱。

男人們或許不怎麼喜歡果酒，但女人卻很喜歡。

不過，甘蔗用來釀酒的話，的確顯得大材小用了。根據最新送回來的市場報告，作坊里做出的糖果，根本是供不用求。無論是奶糖，還是果糖，一出手就會被哄搶掉。至於材料稀少的巧克力，更是有錢人的專場。

「行，甘蔗供應上以後，咱們就可以大批量生產糖果了。冰糖、白糖也可以出貨。」葉子衿每報出一種，錢多串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一些。

托葉子衿的福，錢家的生意在他的手上發揚光大了。說起來，他也算是對得起祖宗了。

「舒坦，還是你這兒涼快呀。葉子衿，也就你這兒奢侈，居然連作坊里都放了大冰塊。」錢多串兩塊西瓜下肚，感覺整個人都活了。

「王爺、王妃，甘蔗來了。」如蘭進來，將削好的甘蔗擺在桌子上。

葉子衿也不管動作是否雅觀，像個孩子似的伸手抓了一根啃起來。

「給我找幾根雪糕。」錢多串自來熟，毫不客氣地指揮如蘭。

如蘭看了葉子衿一眼。

葉子衿揮揮手，如蘭就下去了。

「胖子，你的腿真長。明日家裡要開個賞瓜會，好巧，你居然也趕上了。」葉子衿笑呵呵地說。

「沒事開什麼賞瓜會？」錢多串狐疑地看著她，「客商？」

「不是，就是平安鎮上的一些青年才俊和小姑娘們。書院要開辦起來了，多些有名望的人過來，也好呀。」葉子衿感嘆。

容峘見她沒有說實話，一個勁忽悠錢多串，嘴角不禁勾起來。

葉子衿不願意說大實話，容峘和搖光等人就更不可能告訴胖子真實用意。

「除去瓜果，還有啥？」錢多串對吃的比較有興趣，對葉子衿的說辭並沒有過多的懷疑。因為葉家莊書院的開起，他們也是知道的。

「點心、冰淇淋、雪糕肯定少不了了。」葉子衿笑呵呵地說。

「我也過來。」一聽有吃的，錢多串毫不猶豫報名。

「行，算你一個。」葉子衿意味深長地答應下來。胖子，機會只有這一次，是否能把握，就看胖子自己的表現了。

容峘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葉蘇離和葉蘇涼正巧招呼不了那麼多人，你幫著招呼一下也好。」

「那些人有什麼好。」錢多串才不想和一群公子哥混在一起了。

「平安鎮，甚至定州城內，也有不少的小姑娘過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是想為家裡開枝散葉嗎？不妨在這些人中挑選幾個出來。反正，以你們錢家的家事，就算是做妾，應該也有不少小姑娘也很樂意。」葉子衿壞心眼，將錢多串往溝裡帶。

「商戶人家的姑娘，說起來，門戶要差了一點兒。過來的還有一些小官吏家中的庶齣子女，你也可以挑選一下。」容峘也壞，幫著葉子衿使壞。

「你們這麼好？」錢多串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們。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葉子衿白了他一眼，「老實說，我娘也打算在美人之中為我二哥挑選媳婦。」

原來如此！錢多串來了興趣，「好，是你們說的喲，那我明天就過來。」

葉子衿和容峘對視一眼后，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晚上的時候，葉蘇涼兄弟比葉子楣她們先下工回來，馬氏和葉良祿也提前回來了。明天家裡要相女婿，過來的人身份高，他們怎麼說也得將賞瓜會上需要用的東西準備齊全才好。

今年地里多了西瓜、甜瓜和白瓜，西瓜和甜瓜倒是能擺上桌面，白瓜等級就差了許多。好在村裡還有人家有青梅和枇杷，也能湊合拿過來。

此外，就靠冰淇淋、雪糕和小點心小零食湊數了，馬氏一一安排停當以後，這才鬆了口。

「娘，錢多串回來了，明日他也過來參見宴會。給姐姐相親的事情，你就甭在他面前提及了。省的胖子又咋呼，也知道他這個人的性子靠不住，要是鬧得滿村都知道，對姐姐的名聲多不好。」葉子衿特意提前忽悠家裡不知情的幾個人。

「對，這事咱們自己知道就好。」葉良祿覺得葉子衿考慮得很周到。

葉家雖然日子好過了，但比起世家還是差遠了。別因為手裡有點錢，就辦大事，這樣會被人在背後亂說的。

一家人說好以後，一致同意在錢多串面前就不提這件事了。

其實馬氏心裡還有些遺憾，錢多串時常在葉家晃悠，馬氏對他的印象很不錯。

馬氏有私心，錢家屬於富商，要是錢多串娶了子楣才好了。熟人熟事，兩個人都認識，如果能成，絕對是好姻緣。

可惜，平安鎮或者是定州城內不好人家都上門來提親，在不遠處隔壁的錢家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男方沒動靜，葉家的姑娘再不濟，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人家吧。

葉良祿知道馬氏的心思后，曾經在背地裡分析過，錢家三代單傳，不會娶妻不納妾。但葉家嫁閨女的首要條件就是男方不能納妾。

也就是說，凡是過來提親的人家，已經默許了這個條件才過來的。不願意的人家，自然也不會過來招惹了。

還有一點兒，錢家讓馬氏覺得膈應的是，葉蘭澤的事情。大房的閨女，和自家閨女，到底是堂姐妹，堂姐總不能截胡堂妹喜歡的人吧？

分析得失以後，馬氏才會對錢多串死心了。

既然錢多串被葉家排除在外，馬氏自然也就不會對他什麼話都說了。

晚上的時候，錢多串過來蹭飯了。

這傢伙，對於明天的相親會半點兒消息也不知道。因此在飯桌上，他表現得十分活躍，「甘蔗也不錯，可以勉強擺兩根給他們嘗嘗。」

「想販賣？」葉子衿斜睨看著他問。

「不是。」錢多串眼睛瞪圓了，「我有那麼膚淺嗎？不過你想想呀，賣甘蔗的話，就要連外皮一起賣給他們，而且水分又大，下午的時候，你也吃過了。除去水分，要吐出多少渣呀。」

「你的意思還是要當水果賣。」葉子衿對他的說辭表示鄙夷。

「我只是覺得也不虧罷了。要是你不願意，那就拉倒。」錢多串表示心塞。

甘蔗的生意看樣子，也就今年比較好。明年的話，定州一帶肯定會大面積去種。種多了，甘蔗的價格肯定就要下來了。

葉子楣看到他沒心沒肺的模樣，心裡難受極了。她不信，錢多串不知道明天的宴席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錢多串表現得如此淡漠，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那就是錢多串的心裡真的沒有她。原來一直以來，只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

也罷，借著明天的事情，就徹底結束心裡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念想吧。

「王爺，慢用。我吃好先回屋去了。」心裡難受，她根本吃不下，匆匆地喝完碗中的米粥，就準備回房去。

「菜也不吃一口。」馬氏心疼地看著她。

「天氣熱，沒有胃口。你們聊。」葉子楣努力擠出幾分笑容。

「是不是中暑呢？」錢多串關心地問，「作坊太人多，就算放上冰也會感到熱。要不，讓廚房給你做點兒百合綠豆粥解暑？」

「多謝錢公子關心，不用了。我真的吃飽了。作坊里放著冰塊，並不是很熱。」葉子楣一句話也不想和他多說，可父母都在，她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了。「我回去了。」

說完，她再也不理錢多串，轉身匆匆地往外走。看那背影，頗有點兒逃離的架勢。

葉子楣走了以後，錢多串情緒明顯也低落幾分。雖然後面他還是和大家開玩笑，卻再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活躍。

容峘和葉子衿心知肚明，相互對視一眼，也不點破。一切還是等明天再說，有緣或者無緣，總該有個了斷的時候。

葉子楣回到屋子裡洗漱過後，就躺在了床上。沒有人在，她一個人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

秀春在外面聽了，心裡跟著難受。但葉子楣不許說，她也不敢亂說。

一夜之間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

第二日清晨，葉子楣穿上了一身青綠色的裙子，還有心地打扮一番。

「姐姐，今天真漂亮。」葉子衿笑著說。

錢多串聞言，也抬頭看過去。當他看到葉子楣居然用起首飾，臉上也畫了淡妝，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艷，「嗯嗯，子楣妹妹這樣一打扮，我都差點兒以為看到仙女從外面進來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葉子衿冷冷的評價。

「小人心。」錢多串氣結。他說的是實話，哪有獻殷勤了。

「你說誰小人？」容峘站到了葉子衿的身邊。

「欺負人。」好漢不吃眼前虧，錢多串立刻撒腿就跑，「子楣妹妹，我們先上山去。」

賞瓜的地點就放在了山上的亭子內。因為山上種了許多果樹，葉子衿和容峘早早地就在沿途之中建立了許多的亭子。

這些亭子坐落在青松青石之間，可以將山下的景色一覽無餘。因為不許打獵，所以青松或者果樹林之中，隨處都可以聽見鳥的叫聲。

潺潺的溪流從這兒活潑地流過，不遠處就是一道瀑布，這兒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以葉子衿的身份，自然不會留在家中等待客人。

客人是由葉蘇涼兄弟帶上山去的，村裡人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貴人，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畢竟葉家的生意很大，時常有貴人過來。

「景色宜人，清風習習，果然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好大的瀑布。」

「鳥語花香，人間仙境。」

……過來的人，一路上都誇讚不停。

等大家到了山上，這才發現山上更有妙處。亭子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瓜果和點心零食，邊上則站在幾個小廝和丫頭等著。

葉子衿、容峘幾個人正坐在亭子中等大家。

所有人趕緊過去給容峘和葉子衿行了禮。

「來者都是客，大家不用客氣，隨意一些就好。」葉子衿笑眯眯地招呼大家。

客人中，有人來過葉家莊，都知道葉子衿其實從不擺架子，聽了她的吩咐，也就大方地落座了。

沒有來過的人，也聽過容峘和葉子衿的傳言，還有些拘束。

「山洞中有冰淇淋和雪糕，喜歡吃的人，跟我來。」搖光笑著過來招呼大家。

一聽有冰淇淋吃，小姐和公子哥們全都有些拘謹，搖光盯著女眷們看了一眼，女孩子們發現葉家所有人全都坐在那兒，心裡立刻明白。

於是女眷們全都笑著跟著搖光過去了，跟著過來湊數的幾個公子哥，也識相地到別處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