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孩子……保不住了

後來徐染染回想起那個瞬間，她敢發誓，她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推動她，也絕對不可能讓她落入湖中……

可是那一刻，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能思考。

她看到她的頭髮在水面上像是黑色的墨一樣綻開，碎裂的薄冰劃破了她的臉頰，一團小小的血花騰時浮在水面上，可她的身體卻往下沉去……徐染染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直到湖面上快要歸於平靜，她才尖叫著大喊起來，然後，她聽到有紛沓的腳步聲向著湖邊圍攏而來，徐染染忽然緊緊咬了咬下唇，她看一

眼湖面，竟是眼睛一閉也跳進了冰涼的水中。

向暖的身體自然是沉重的，徐染染產後抑鬱，調理雖然得當，但卻並未能恢復太多，這樣的天氣，徐染染拖拽著一個昏迷不醒完全使不上力氣的人，自然是極其困難。

當暖園的傭人趕到時，她也只能傾盡了全身的力氣拖著向暖不讓她再沉下去。

所有人都看到，徐染染慘白著一張臉全身濕透死命的拽著向暖，所有人幾乎都認定，徐染染是豁出去性命在救向暖。

兩個人被救上來，剛剛圍上了厚厚的毯子，霍霆琛就已經匆匆趕到了。因著這一處小湖是在暖園最深處僻靜之地，車子無法開進來，霍霆琛心中憂急，這一路走的飛快，根本不管不霍，此刻趕到之時，他的一隻鞋子竟然都不知掉到了哪裡，

而一向乾淨挺括的褲腳上全是泥痕，徐染染滿眼含淚望向他：「霆琛，都怪我……」霍霆琛一把將她推開，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曾落在她的臉上，他徑自走向向暖，裹在厚重毯子中的她，似是快要消失了一樣，臉白的幾近透明，嘴唇毫無血色，她閉著眼睛

，一動不動安靜的躺在那裡，似乎已經沒有了呼吸一樣……

「暖暖……」霍霆琛的手指尖都在哆嗦，他捉住她的手，那手冷的似乎是寒冰一樣，他的心直往下沉，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中，「暖暖，醒一醒，別睡……」

她動也不動，從未曾這樣柔順乖巧的在他懷中。

「血……向小姐流血了……」

忽然一聲凄厲的呼喊，驚的眾人俱是臉色大變——

所有人都知道，向小姐腹內的孩子有多重要，霍霆琛更是明確說過，只要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出一點意外，所有人都要陪葬！雪白的毯子已經被染紅了一塊，殷紅的血珠一顆一顆的掉下來，漸漸匯成了線滴落在泥地上，霍霆琛只感覺自己全部理智都被抽走了一樣，他腦子裡嗡地一響，懷中那原

本輕的幾乎要感覺不到的身體，竟忽然千斤一樣重。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用，是我沒有早點把向小姐救上來……」

徐染染忽然哀哀的哭了出來，向秋卻是紅著眼睛啞啞開口：「您千萬別這樣說，若不是您，姐姐怕是會沒命的……」

徐染染哭著搖頭，含淚的雙眸望向霍霆琛：「霆琛，是我沒用……」

「你確實沒用。」霍霆琛的聲音低啞的幾乎聽不清楚，但徐染染卻覺得恐懼瞬間就侵襲了她的全身。

「暖暖如果出事，徐染染，你和你那個兒子，也別想活命。」

霍霆琛不再理會她，抱了向暖大步而去，徐染染只感覺自己腿一軟，竟是跌坐在了地上。因著產期將至，霍霆琛早已在暖園準備妥當，幾乎是將大半個醫院婦產科都搬了回來，因此也不需要再急送醫院，住在暖園的醫生早已在聽聞消息的時候，安置妥當了一

切。

向暖被放在擔架床上推入暖園中特意辟出來的一處手術室，霍霆琛不能入內，就等在外面。

天色已經將近昏黃，走廊里的燈亮著，卻兀自讓人覺得暗沉沉的。

霍霆琛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邊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姐夫。」

他有些木然的回過頭，卻看到向秋紅著一雙眼睛站在那裡，望著他欲言又止。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站著。

「姐夫，我好擔心姐姐。」向秋眼淚滾落下來，她的手顫抖的握住霍霆琛的手臂，額頭抵在他的臂上，輕聲呢喃。

那樣屬於小女孩兒的膽怯和恐懼，很容易打動一個男人的心。

可是霍霆琛，又怎麼會是尋常男人？

他抽出手，退開一步，聲音淡淡卻又漠然：「她和徐染染單獨出去，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陪著。」

向秋一下覺得滿腹委屈，她又不是傭人，難道要她一天24小時守著向暖伺候向暖？她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向暖又不是她親姐姐，管她什麼事情？

「我下午犯困，就小小睡了一會兒，誰知道就……」向秋委屈的眼淚直掉，霍霆琛卻沒有再看她：「我讓你來暖園，就是陪著她談天散心，別的人我信不過，想著你們是親姐妹，有你在她身邊，至少我也能安心幾分，既然你

在這裡根本沒有作用，那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姐夫！」

向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霆琛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怎麼說，現在她也是向暖的「親妹妹」，他這樣疼姐姐，怎麼能這樣對自己？

「你出去吧。」霍霆琛聲音越發冷了幾分：「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了。」向秋咬著唇怔愣望著他，他英俊的側顏，在慘白的燈下俊魅的不似凡人，這樣的男人，她第一次見到就傾心不已，直到如今，仍是無法忘懷，可他的心，竟是這樣的狠，

這樣的冷硬如石頭……

不管她做什麼，是不是無論她怎樣，無論姐姐在還是不在，他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她踉蹌轉過身，眼淚瞬間落了下來，為什麼這樣幸運的人要是姐姐，為什麼，不是我？

***

手術室的門打開，陳醫生似乎在出來的時候收拾了一下，身上很乾凈，並沒有血漬。

「怎樣？她怎樣？」

他問的只是她，第一聲問的也是她。陳醫生忽然覺得有些動容，他見慣了豪門貴胄之間的齷齪，見慣了這世道上有錢公子哥兒的薄情和狠毒，霍霆琛這樣的男人，終究是少見的，就算是在普通人家裡，出了這樣的事，那些丈夫也未必能一聲不問孩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