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心太狠
「照我的吩咐去做!」
霍霆琛聲音森冷,陳琳不敢再多說,只能點頭應是。
車子無聲開出暖園,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向暖聽著引擎聲音消失,房子四周重又變成了靜寂的安謐。
那麼靜,一丁點的聲音都聽不到,她屏住了呼吸,甚至就可以聽到樓下傭人輕手輕腳打掃衛生的細微動靜,這日光這麼漫長,長的似乎永遠都沒有了盡頭一樣……
她恍然的望著外面溫暖的春光,眼睛一點點的模糊了。
她站起身,走到床邊,枕頭下整整齊齊的壓著一件小衣裳,那是當時的她,給未出生的孩子準備的。
再也用不上了。她沒能看他一眼,也沒能抱一抱他,不知道霍霆琛是怎樣處理他小小的屍體的,是不是和他的姐姐一樣,不會腐朽,不會在深深的地下被蟲子咬,也是不是,和他的姐姐
一樣,害怕冷,害怕黑呢?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一下子撲在床上無聲的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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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園。
向秋偷偷的從後視鏡里望著身側的男人,幾個月不見,霍霆琛清瘦了很多,卻依舊是俊魅逼人。
只是,比之從前,他周身的氣質似乎越發的冷冽了幾分,讓人不敢靠近。
徐染染的悄然失蹤,霍亦陽的落魄下場,A市宣宣揚揚的一切,還有那天醜陋猶如鬼魅的羅曼真……都讓向秋不寒而慄。
她心裡著實愛慕霍霆琛這樣的男人,卻更是害怕接近他。
如果不是他突然的邀約,怕是這輩子她也不會主動接近他的。
她不是姐姐那樣的人,會讓自己傷的遍體鱗傷,哪怕心裡再怎樣渴望,向秋首先愛的也是自己,她不會讓自己受傷,來換取想要的生活。
今晚的她,喜悅之中還是帶著戒備的,霍霆琛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突然要她做他的女伴,更多的可能,也許是因為暖園的她。
車子平緩的停下來,霍霆琛根本就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冷淡的開口說道:「你進去吧。」
春夜寒意料峭,向秋身上是單薄的一件晚禮服,車子里溫暖四溢,她輔一拉開車門,冷風就吹進來,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霍霆琛坐在那裡眉眼不動,彷彿她根本就無關緊要。
她當然是無關緊要,她從來都不能和「姐姐」比,她怎麼會不清楚呢?
向秋咬了咬嘴唇,心一橫下了車,單薄的真絲長裙根本仿若無物,她凍的牙齒直打架,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向秋從未對霍霆琛抱過奢望,當年年少無知時有過幻想,可是如今,若是再幻想霍霆琛對她有點什麼,那真是一個傻子了。
高跟鞋的鞋跟太細,一不小心就會扭住腳踝,向秋走的小心翼翼,卻忽然眼前刺眼的一片明亮,向秋狐疑的回頭,方才離開的車子,竟然又轉了回來。
她有些驚愕,卻是站著未動。
霍霆琛的司機下了車,手裡拿著一件外套走過來:「向小姐,霍先生讓我拿給您的,天氣冷,您披上吧。」
黑色的外套,和夜一樣的顏色,和他一樣冷的氣質。
向秋心裡驀地一動,她伸手接過,到底還是女人心思的問了一句:「是霍先生吩咐的么?」
司機點點頭就轉身離開了,向秋握著那件外套,觸手還有餘溫,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一勾,旋即就將那外套披在了肩上。
時間過的緩慢,像是濃稠的蜂蜜一樣,幾乎流淌不動。
向暖坐在那裡,身形像是雕塑,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陳琳告訴她霍霆琛答應了她的請求,她當然也知道了,霍霆琛的條件是什麼。
他以為這樣的事情之於她會是一把鋒利的刀子么?
早已經不可能了,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能傷害到?
更何況,她早已不愛他了,是的,那些可笑的,執著的愛,很早很早,就已經消散無蹤了吧……
可是莫名的,一整個下午都坐著不想動,一口飯都不想吃,就這樣坐著,心裡彷彿在等著什麼一樣。
她聽到了高跟鞋叩擊地板的聲音,漸漸的逼近了,她知道是向秋來了,她該高興的,這是為數不多關心她的人了,可她卻不能扯起嘴角用一個微笑來歡迎她。
叩門聲響起來,她吃力的應了一聲,那聲音卻澀的粗嘎難聽。
「姐。」
向秋的聲音有些不安的響起來,她站在門口,像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兒。
向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一眼看到了她肩上披著的外衣,那一定是他的吧。
什麼時候,霍霆琛也變的會體貼人了呢?
「姐……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見你才答應霍霆琛的要求的……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向秋的眼裡很快就蘊了淚,她快步走到向暖身邊,在她跟前蹲下來,像是小時候一樣伏在她的膝上,「姐,我好想你……他把你關在這裡幹什麼啊?把你害成這樣,還不肯
放過你嗎?」
向秋嗚咽著開口,像是一隻可憐的小貓。
向暖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軟微涼的髮絲里,纏繞著熟悉卻又陌生的,他的味道。
她覺得心裡就那樣微微的緊了一下,「我怎麼會怪你呢?能見到你,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姐,他們都說你心狠,可我不這麼想,孩子沒了,你和他之間就再也沒有關聯了啊,霍霆琛怎麼也不能再留著你了不是?」
「心狠……我確實太心狠,小秋,這是我的罪,我的孽,怎樣懲罰我都不夠,我不怨,我不怨他,我也不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喃喃的說著,眼底卻是一片的恍惚,向秋這句無心的話,又一次刺中了她的心防。
人人都說她心狠,她確實心狠,這世上怎麼會有母親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這些……」向秋抓著她的手搖晃,可向暖沒有一點反應,她只是怔然的坐在那裡,口裡喃喃的重複著這幾句話,像是失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