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針鋒相對
白慕川本不欲理會她。
然而掛掉電話不到一分鐘,李媽又打過來了。
她向來是一個做事有分寸的人,這次語氣也有些不淡定,隱隱全是無奈的嘆息。
「小白先生,你要抽得出時間,就先回來一趟吧。我,我這都怕鬧出人命來了。」
人命?
李媽都這麼說了,白慕川不得不去處理。
他轉頭叫了黃何過來,「你送權隊他們先去看守所,我隨後過來……」
「別介!」權少騰拒絕得很快,一張臉似笑非笑,「我都來到錦城了,你也不請我去家裡坐坐?」
白慕川冷眼瞅他。
權少騰唇角一揚,狐狸般狡猾。
兩個人當年那麼熟,誰不知道誰啊?
這個時候提出到他家裡去,哪有那麼簡單?
白慕川哼一聲,大步走到前面去開車。占色本來不願意摻和這些事,但被權老五一個眼神提醒,這才反應過來,電話里那個向晚就是720案那個「預知寫手」向晚。
她頓時也來了精神。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她不關心,對這個案子涉及的犯罪心理卻很感興趣。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殺了過去。
……
白家。
向晚坐在客廳里,動也沒動。
耳朵里充斥著白鷺小貓兒似的哭聲,還有李媽輕言軟語的勸聲。
她聽得煩了,索性拿出耳麥插在手機上聽起了音樂。
而這,就是白慕川三個人回來時看到的情景。
白鷺騎在二樓的陽台上,不肯下來,委屈的眼睛一串串往下滑,向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懶洋洋闔著眼,雙耳不聞窗外事。
看到白慕川進來,白鷺哇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小舅舅……救我……」
白慕川:「……」
他看一眼束手無策站在院子里仰頭的李媽,指著白鷺,「你給我下來!」
白鷺扁著嘴,委屈地搖頭,「小舅舅,我活不成了,向晚那個壞女人,她剛才扒我的衣服,把我,把我……嗚……我……我不想活了!」
白慕川看看二樓到地面的距離,皺了皺眉頭。
不待他說話,客廳門開了,向晚拿著手機走出來。
「家長回來了?好,我們談談賠償問題。」
白慕川剛才在電話里聽了個雲里霧裡,對她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並不完全了解。
「什麼賠償?」
向晚走到他身邊,也望向騎在陽台上哭訴,穿一身粉紅像一朵出牆紅杏在風中顫抖的白鷺,「你問她!」
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引來了占色的注意。
沐浴著她審視的目光,向晚也發現了占色——這個氣質出眾的美麗女人。
美女相見,總是刀光劍影,幾斤幾兩三圍多少正在以數字的形式在彼此的腦子裡一一呈現——
然後,微微一笑,點個頭,算是招呼。
這個時候,白鷺的哭訴開始了。
小姑娘心理脆弱,一點點委屈就會被無限放大。
她完全忽略了自己挑事在先,三兩句帶過事情起因之後,就開始控訴向晚如何敲詐勒索她,又如何在遭到她拒絕後歇斯底里扒她的衣服,撕她的裙子,讓她……感覺人生頓時暗淡無彩,羞憤交加,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
「……」
一群人都愣住。
白慕川的臉,也越聽越黑。
然後,他看權老五一副要興妖作怪的樣子,滿眼都是寒霜。
「你先下來!」
他吼完白鷺,轉頭看向晚,「賠償的事,你說個靠譜的數字。」
靠譜?
向晚私心裡其實並沒有藉機訛詐白家一筆錢的想法,只是被白鷺激怒之後的還擊。現在她聽到白慕川冷冰冰地談錢,心裡的不爽被再一次激起。
於是,她正經臉,「沒得商量!白警官肯定知道損壞別人的財物要賠償的道理?」
白慕川:「向小姐這是準備不講理了?」
嘿一聲,向晚被氣樂了,「你的外甥女損壞了我的東西,還讓我被迫接受她以死栽贓的威脅……我就想要個賠償,怎麼就不講理了?」
白慕川眯起眼,「賠償應該在合理的範圍內。」
向晚:「我認為很合理。在你心裡只有價格的東西,在我心裡還存在別的價值,這是連法律也認可的精神賠償,不過分吧?」
白慕川慢條斯理地拉出一個寒笑,「不過分,很合理。那麼,就請你提供出損毀物品具有所謂『精神價值』的證據來,並且找好律師上法庭起訴賠償吧!只要法院判決下來,多少我都認。」
「呵呵!」向晚皮笑肉不笑,「白警官這是準備護短了?」
白慕川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英俊的臉,慢慢拉下一個弧度,自上而下審視著。
「向小姐好歹也是上過中政的人,不會不懂得什麼叫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吧?」
向晚微抬下巴,直視他,冷笑不語。
四目相對,烽火連城,卻一句話都沒有。
靜默了許久,向晚終於冷笑出聲,然後看一眼還騎在陽台上的少女。
「行!算你們狠。下次要跳樓,麻煩選一個高點的地方。錦城最不缺的就是高樓大廈!這樣作秀,只會讓人鄙視,認為你們白家是準備做老賴!」
說罷她回屋拎起自己私人物品的「殘骸」出來,從眾人身邊擦身而過。
「等等!」占色突然開口。
看著向晚的背影,她慢慢走過去。
眾人皆怔。
不知道她為什麼喊住向晚。
向晚本人也懵,慢吞吞回頭,「有事?」
占色輕笑走近,「借一步說話!」
……
這一步借得有點久。
兩個人站在院門口聊了有十來分鐘。
向晚這才知道,占色與她一樣,是中政大學的學生。
只不過,她是輟學的學生,占色卻是中政大學研究生畢業,還是中政犯罪心理學權威專家呂教授的關門弟子,主攻犯罪心理專業。
向晚對占色充滿了崇拜,「師姐好!恕我剛才有眼不識泰山!」
「哈哈!」占色被她逗笑,「這麼酸不拉嘰的幹什麼?」
說到這裡,她臉色一變,表情嚴肅了幾分,回頭望一眼院子里的幾個人,壓低嗓子對向晚說:「其實我這次過來,是為了趙家杭那個案子。」
對這件事,向晚比較敏感。
聽完,她眯起眼審視占色,沒有言語。
占色善解人意的一笑,「你不要緊張,我剛才在刑偵大隊看過卷宗了,所以知道你。」
「噢!」
向晚不知她意圖,不敢多說。
她知道占色這種女人很厲害,稍不注意就會被扒得皮毛都不剩——
占色看著她微攥著包帶的手指,慢慢收斂了笑容,「你知道嗎?我們剛才分析了案子,你其實是有作案嫌疑的。」
向晚心裡一窒,笑得有點心累的感覺,「這個事,白警官已經提醒過我幾次了。」
「不!」占色冷下眼,「我指你的內心。」
內心,內心怎麼啦?
向晚狐疑地看著她,閉緊嘴巴。
占色慢聲解釋,「你這個人缺乏同情心,對死者趙家杭如此,對準備跳樓的白鷺也是如此。你得知道,一個人的犯罪行為,是受犯罪心理支配的。每個人的犯罪心理和犯罪行為或許都不同,但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對別人的生死極為漠然。而且,你還有作案動機、作案時間……以及你至今無法有力解釋的作案細節獲知能力!」
靠!
這個師姐是來拆她台,還是來定她罪的?
向晚臉色不太好看了,「對不起,師姐,我不認同你的看法。我的同情心也不是濫用到渣男和作女身上的。抱歉,如果要定罪,最好還是像白警官說的那樣——拿出證據!」
看她急眼,占色卻笑了。
「說了讓你不急的,我還沒有說完。」
向晚哦一聲,似笑非笑,「那麻煩師姐就不要大喘氣了!一次說完行不行?」
占色一愣。
稍後,她輕笑出聲,「行,我就長話短說吧。我認為,這個案子不是目前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肯定還有別的隱情……」
呵呵。
向晚覺得這個師姐有點裝神弄鬼。
這時,白鷺的哭聲又隱隱從院子里傳過來,她不耐煩了。
「行,那就期待師姐與白警官,給我這樣的廣大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她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大門被合上,驚起一陣風,吹動了占色的長發。
她失笑搖頭,不遠處的白慕川也剛好轉過頭,望向緊閉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