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緒不寧
剛剛在占色與王同生聊天時,白慕川還在全神貫注地傾聽。
怎麼就看了下手機的工夫,就變了臉色?
權少騰的疑惑,全都從那本《謀殺男神》上得到了解釋。
「兄弟!」他示意白慕川一起走到吸煙區,遞一支煙上去,「為了個女人心神不寧的,可不像你的作風!」
這單刀直入的操作手法,跟白慕川倒有幾分相似。
白慕川接過煙,拿到鼻子湊了湊,丟還給他,「再他媽胡說八道,把你嘴縫上!」
權少騰不吃這套。
他嘿聲一笑,把煙點著了,再次誘惑似的遞到白慕川的嘴邊,等他受不了一口叼上,這才莞爾一笑,「這才像話嘛。說,不是為了女人,那是為了什麼,突然心不在焉?」
白慕川眉頭蹙起。
在今天《謀殺男神》的更新里,向晚除了妖魔化那個方夜闌警察之外,還額外寫到一個情節,也算是對她故事走向的最新交代。
她寫道:阿生肯定有難言之隱,根本不是被警方抓住的,而是故意設局讓警方來抓他。假意被捕,再交代罪行,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不過只為保護他內心想保護的愛人——
這個猜測那天向晚也對他講過。
但不論在小說上還是現實中,她並沒有對這個「隱情」給出答案,而是成了丟給下一個章節的包袱。
「我在想,這也許是一個突破的方向。」
「呵!就為這?」權少騰聽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小白啊,你丫的什麼時候迷信起來了?」
白慕川冷冰冰剜向他,「這跟迷信有什麼關係?」
「這可比迷信還要邪乎!」權少騰懶洋洋吸一口煙,妖氣的唇角掀起,笑容像一個會勾人的漩渦,「我雖然不像你那麼喜歡看小說,但多少也知道一些。這小說上的東西,穿越、玄幻、修仙、靈異……哪件不是憑空想象的?你特么要真當回事,很容易被左右思路知道不?」
白慕川丟他一個冷眼。
「廢話!」
權少騰翻眼皮,「孺子可教!總算不傻。」
白慕川坐下喝口茶,接下一句,「可懸疑與穿越修仙這些能一樣嗎?一聽你就是外行。」
「……」權少騰無語。
「而且你個外行還喜歡指導內行。」
「……」權少騰繼續閉嘴,無辜臉。
白慕川不溫不火地笑,「懸疑寫作其實是一種基於案件已知線索的推理,是有事實依據的。也是對人性、社會環境、案件細節等因素的綜合分析,是有現實參照意義的!」
這番話……
如果向晚聽到,肯定得瞪大眼不敢相信。
那天白慕川才義正辭嚴地告訴她,推理是小說,證據是現實,並無邏輯關係。
可背地裡,他對她的看法,竟然全部給予了肯定。
這明顯就是口是心非嘛?
當然,白慕川此事全無曾經否定過別人的意識,一本正經地繼續冷眼教育,「你啊!搞訓練、抓罪犯是一把好手。破案么——呵呵!」
白慕川意味深長地給他一個「你還是太嫩了」的表情,然後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慢條斯理地走回審訊區。
只留到權老五一個人花枝招展地在原地風中凌亂——
小白是在告訴他,他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我叉!」
……
審訊室。
王同生頭耷拉著,從心理上抗拒著占色的詢問。
「我不知道,你們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說。」
占色靜默,看著他桌子底下不停捻動的兩根手指,「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都知道,你知道是怎樣殺死的趙家杭,知道二妞是怎麼死的,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怎麼突然又不知道了呢?」
被她反駁,王同生猛地抬頭,急於辯解,「你說的那些,那些……我,我是知道的!」
占色微微一笑,「那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王同生目光暗下,默默地垂頭。
「你在說謊!」冷不丁從背後傳來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正是王同生最懼怕的白慕川。
那個一雙冷眼彷彿可以看穿人心的白警官。
王同生不敢對他目光,內心劇烈掙扎著,試圖抗拒的心理再次被他推到懸崖的邊沿,變得更加激動起來,「我沒有說謊!白警官,我真的沒有說謊。」
白慕川坐在占色身邊,對她點點頭,然後問王同生。
「你故意跟蹤向晚,再讓她發現你的行蹤,引來警方拘捕你,再撒謊認罪,究竟是為了保護誰?」
「我沒有!」王同生搖頭,還想辯解,但聲音已經弱了不少,「人就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你們不要再問了。我都已經認罪了,還不行嗎?」
輪番的轟炸詢問,對人的心志本來就是一種考驗。
即便王同生內心強大,也招架不住。更何況,他並非一個心理強大的人。
這一吼,徹底暴露了他內心的虛弱。
白慕川與占色交換一個眼神,冷冷道:「占老師,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相信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都知道了。要不要說出真相是他的選擇,但如果造成什麼後果,也由他來承擔。」
占色:「……」
她沉默一下,慢慢站起來。
「好。那就這樣。」
王同生聽了白慕川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你們到底要怎樣?」
白慕川輕輕勾唇,「挖出你想保護的人,還原事實真相。王同生,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漏過一個壞人。你,放心吧。」
王同生死瞪著一雙眼,目光絕望地看著他。
要查出一個人是誰殺的不容易,但要查出一個人想保護誰,相對來說容易得多。
人的交往範圍就那麼大,愛情、愛情、友情也就那麼多。
只要警方願意,什麼都可以挖出來。
王同生灰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如同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癱在椅子上。
……
走出看守所,天已經完全黑了。
權少騰深吸一口氣,滿臉愉快地笑,「這地方,連空氣里都是火鍋味兒。小白,走,火鍋刷起!」
白慕川給他一個不冷不熱的衛生眼球,轉頭問沉默的占色。
「占老師,對王同生這個人,你怎麼看?」
占色曾經在ZMI機關做過犯罪心理畫像,因成像與犯罪者本身極其酷似而一戰成名,白慕川對於她的看法,比對權老五那些歪論更為看重。
然而,占色猶豫了很久。
「你剛才的分析是對的。王同生不應該是兇手,至少他沒有主觀殺人惡意。在與他的聊天中,我發現他對死者趙家杭並沒有他交代案件所指的仇視。甚至……在我看來,還帶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類似同情或者愧疚的情緒。」
不同尋常?同情?愧疚?
是殺了人產生的,還是別的?
猜測不到。
白慕川打電話給黃何,讓他安排人手徹底排查王同生的社會關係網。
當然,重點在他的交往對象方面。
等他安排好,權少騰早就不耐煩了。
「這火鍋還吃不吃了?大熱天的,餓著肚子辦案,小白你累不累得慌?」
白慕川斜眼冷視他,「餓死投胎的你?」
「……」
「等著!」
白慕川嗤完權少騰,對占色說:「占老師稍等。我打個電話。」
在吃飯之前,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賠向晚的電腦。
雖然已經被她寫成了一個萬人唾罵的人渣,但該賠的東西還得賠。今天他拒絕她的獅子大開口,不過是不耐煩糾纏在這些瑣事里,想快一點打發好了她們再去看守所。但這不代表白慕川真的連這點賠償的錢都要賴掉。
嘟——嘟——嘟——
無人接聽。
一遍。
再一遍。
從看守所一路開到火鍋城,向晚的手機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白慕川有點心緒不寧。
「你們先吃,我稍後就來。」
他直接把權少騰和占色丟到火鍋城外面,然後調轉車頭就往向晚家的出租房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