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大結局(二一)
事發突然。
只一個轉瞬,已經是天翻地覆。
誰會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白慕川沉默一下,「你不要說話了。嘴也——不要動。」
不要動,就不分泌唾沫嗎?
向晚緊張地咽了一下。
她發現,不去想唾沫這個東西的時候,不覺得它在分泌,一旦有了心理暗示,分泌速度反而變快了。
聽天由命吧!
她這麼想,鼻子有點酸,又低頭吻了吻白慕川的額頭。
「抓緊時間,親你一下。」
「……」
「再過一會,我就不敢親了。」
「……」
白慕川沒有回應。
他望著向晚,慢慢閉上了眼。
「小向晚……」
「嗯。」
「不要放棄,哪怕只有,一絲……生機。」
「我懂。我明白的,和你開個玩笑。」
向晚頻頻點頭,微笑著裝著無所謂。
然而,白慕川的反應卻很慢。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冒出一句。
「小向晚,我很愛你。」
向晚一怔,「我也很愛你。」
白慕川嘴角動了動,輕輕的,像是在笑,「那你親我一下。」
向晚摸了摸自己的嘴,磨蹭著慢慢低頭,又一次將唇印在他的額頭。
白慕川:「嘴。」
向晚心裡毛毛的。
想到嘴裡藏著毒劑,她不敢碰他。
白慕川凝視她,「嘴。」
向晚搖頭,拿手輕輕碰一下他的嘴唇,「不要。你的嘴太幹了。不好親。」
白慕川:「……」
他沒有說話。
良久,又輕輕冒出一句。
「小向晚,我……休息一會……」
向晚心底微驚,慢慢摸索著他的臉。
「白慕川,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白慕川沒有回答。
這個從來不肯輕易休息的男人,他說,他要休息一下。
「白慕川,你不要睡,聽見了嗎?不要睡?」
向晚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不放心地將手臂穿過他的腋下,想要把他往上扶一扶。
然而,
手指上濕糯的觸感,驚出她一身冷汗。
血?
他的後背有血?
向晚不敢輕易扳動他,低頭仔細檢查他的身體。
看不清。
什麼都看不清。
向晚慢慢地側過他的頭,發現有鮮血從他的腦後慢慢地淌下來,浸入地面。她尖叫一聲,他沒有反應,身子在寒冷的夜風裡一動不動,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沒有知覺。
向晚心臟一涼,嚇得手都哆嗦起來。
「白慕川!」
「你醒醒啊。白慕川!」
她吶喊。
她嗚咽。
她痛哭。
沒有回應。
天地間一片漆黑。
山坡上的汽車,還是沒有燃盡。
向晚緊張地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大喊。
「……救命!」
「權隊!」
「黃何!」
「救命啊!」
「你們快來救救白慕川!」
……
風聲里,火光里。
權少騰終於趕到了出事地點。
他聽到了向晚的哭叫聲,激動得甚至朝天開了一槍。
「救小白!都他媽下去給我救小白!」
男人的撕吼,令人動容。
無數刑警特警不畏生死地順著陡坡下來……
地面上的野草,瘋狂而野蠻。
他們的行動極為艱難——
權少騰動作最為敏捷,第一個到達,在看到被向晚緊緊摟在懷裡的白慕川時,心臟差一點停止了跳動。
「媽的!怎麼搞的,怎麼搞的?」
他弓著身子,抹一把眼睛。
「小白!你他媽的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慫?睡什麼睡,給我起來!」
看到他出現,向晚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權隊!快!快救他。快點救他!」
她顧不上自己,幫著權少騰把白慕川抬起來,用繩子拴在他的背上,在一群戰友的助力下,一步一步往上爬。
「白慕川!」
「你快醒醒!」
「你不會有事的,一定要撐住……」
向晚的嗓子,已經完全壞掉,沙啞得像破鍾一樣……
權少騰實在看不過去了,「你照顧好自己,別說話了。」
向晚:「……我沒事的。」
「我看你的事情大得很!」一個人影從坡上滑下,從魏兵手上將向晚接過去,一雙冷漠的眼,動也不動地盯住她,「你現在情況怎樣?」
向晚頭嗡嗡地響。
看著程正,這想起了嘴裡的致命毒劑……
她吸一口氣,盡量微笑,「只要白慕川沒事,我……覺得我不會怎樣的。」
「覺得?」程正撈起她,力道極大地往懷裡一帶,呼吸急促地沖公路上大喊,「梅心,準備手術!」
……
說是手術,但這哪是適合手術的地方?
向晚站在夜風裡,瑟瑟發抖。
程正要在這裡幫她取牙。
可他,不是牙醫。
「消毒!」
「鑷子!」
「……準備好。」
程正和梅心在說話。向晚安靜地站在路邊,看權少騰把白慕川放上汽車,駛離公路,一顆緊繃的心漸漸放下。
「走遠了。還看?」程正轉過頭來。
向晚唔一聲,將視線轉向他,「你幫人取過牙嗎?」
程正面無表情,「沒有。」
向晚:「……」
那怎麼取啊?
程正:「小時候,幫我家狗拔過乳牙!」
向晚:「……」
她望天,沒有反駁。
反正都這個結果了,就算是獸醫也沒有多大關係。
程正直起身,瞄她一眼,「我熟悉人體的一切結構。相信會比牙醫更精確。」
向晚沖他咧著嘴笑,「謝謝!」
程正沉著臉,沒有回答她,轉身讓梅心來幫忙,先卸下了她的耳釘。
耳朵上的拉扯有一絲絲疼痛,向晚沒哼聲,一直望著遠方,望著那一片虛空。
「白慕川他……不會有事的吧?」
剛才程正檢查過他的身體,向晚認為,他多少應該知道一點。
程正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他沒事,不過再耽擱下去,你就有事了。」
向晚哦一聲,閉上眼睛,姣好的面容微微仰著,朝他張大了嘴巴,含糊地說:「那你來吧。」
程正低頭,看著她的臉:「你相信我嗎?」
向晚沉默。
半晌,她又咕噥。
「信。」
一個字,不太清晰,有些沙啞,卻足夠用力。
程正哼聲,「那我們——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