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黃二爺
吳老道點頭道:「那黃二爺據說有千載道行,已修成人身。」
我不懂什麼百年道行,千載道行的,我直接問吳老道,「你要跟它打起來,能有幾成勝算?」
「勝算為零。莫說是那個黃二爺,就是今天那個白毛的,真要打起來,能不能贏的了它還是個未知數。」
「啥?你連個百年道行的小妖都打不過?」我驚呼,「難怪你那麼輕易就放它離開,我還真以為你菩薩心腸。」
吳老道嘻嘻笑道:「就是能打的過我也不敢打啊,我怵它黃二爺。」
我滿頭黑線「你說你這是有多慫,你這功夫是有多磕磣吧,我~我以前還真是高估你了。」
「爺就是個算卦看風水的,功夫那玩意會一點兒防身就行,關鍵時候還得靠腦子。」吳老道指著自己的頭,臉不紅心不跳道:「你沒見那個白毛的走的時候還給爺鞠躬了嗎,黃鼠狼那玩意多狡猾啊,都被爺的氣勢給鎮住了,在它心中,指不定把我當成啥得道高人了,你瞧瞧爺是不是頗有幾分高人的風範?」
吳老道說完,在我跟前嘚瑟著轉了兩圈。我懶得陪著他吹牛,言歸正傳道:「你還沒說田麻子是咋死的呢。」
吳老道給我講道:「這事要怪還得怪田麻子自己。」
「話說這黃二爺活了千載有餘,那子孫後代多了去了,這次拖家帶口自深山老林搬到臨河鎮,那隊伍是浩浩蕩蕩的。」
「這獸跟人一樣,多了就魚龍混雜,啥心性的都有,有重修行的,趁此機會可勁的修鍊。有膽小怕事的,躲在林子里不敢露頭。可有個別生性頑劣的,則仗著有個活祖宗就無法無天了,跑去戶里敲盆打碗的娶媳婦,跑到村子里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那天有隻黃鼠狼就跑去田老四家偷了一隻老母雞,要知道,黃鼠狼個頭比雞還小,不可能拖著一隻比自己重的老母雞翻牆跳躍,所以它們偷雞的時候,都不會把雞咬死,而是用牙齒咬破雞的脖子,使雞在又驚又疼中拚命的撲棱翅膀,而它則趴在雞背上控制著雞的方向,直到拖到自己的窩裡之後,才咬死吃掉。」
「田老四家丟了雞很是生氣,在家罵了幾句。」
「這事不知怎麼就傳到了黃二爺耳朵里,黃二爺是個很死板的老妖精,它護著子孫後代,但也不容許子孫後代為非作歹,所以那天,它命手下小妖咬死了那隻偷雞的黃鼠狼,丟在了田老四家門口,表示賠罪。」
「要說這事要這麼了了也就罷了,可那個田麻子偏生多事,他愣是順著那雞血,找到黃鼠狼的窩去,給人一家老小連窩端了。這回黃二爺不依不饒了,非得要讓他抵命。」
「就因為這個,黃鼠狼直接就給他殺了?」我問道。
「直接殺了?直接殺了還好了,你知道他田麻子怎麼死的嗎?」
我搖搖頭,「怎麼死的?」
「哎呦,他死那叫一個慘啊。」說起田麻子的死,吳老道面上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
「開始的時候他用頭撞牆,用手抓自己的身體,那十個指甲,跟篦子似得,一把下去指甲縫裡都帶著肉絲兒,抓的渾身鮮血淋漓,這還不解恨,最後他自己用刀一刀一刀的割自己肉,一邊割一邊痛的哇哇大哭,就那麼自己一刀刀把自己凌遲了,你是沒見著那場面,死後屍體都不像個人樣了,身上好些地方都露著白骨茬茬,地上滿是自己身上割下來的肉片片,血在地上都積成了窪……」
說到這裡,吳老道打了個哆嗦,好像又想起了那血腥殘忍的一幕。
吳老道描述的繪聲繪色,我聽的毛骨悚然,「這事是那黃二爺乾的?」
吳老道搖頭道:「不是它親手所為,是有個幾百年道行的黃鼠狼出面,控制了田麻子的心智,不過那都是經過黃二爺默許的,用它的話說,一報還一報,田麻子滅了它子孫滿門,它本應讓田麻子全家償命的,後來我苦苦哀求了它半天,他這才只殺了田麻子解恨。」
「不就打死了一窩黃鼠狼嗎,還得抵命!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人吃肉,殺雞,殺豬,捕魚,這些跟殺窩黃鼠狼有啥區別,如果因為這樣就得抵命,那世界豈不是亂套了。」我為田麻子鳴不平,感覺他的死真是天大的冤枉。
吳老道感嘆道:「怪就怪那些雞鴨魚沒有那麼個活祖宗,怪咱們臨河鎮沒個能壓得住事兒的高人。」說道這裡,他又囑咐我,「這話你在家裡說說便罷了,出去可千萬別說,若傳到黃二爺耳朵里,你怕是有苦頭吃了。」
「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仗勢欺人!」我憤憤的說道。
吳老道道:「人家黃二爺不那麼認為,它說了,在它那兒眾生平等,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好一個睚眥之怨必報。」我小聲的嘟嚷著。
吳老道又說,「其實這些都只不過是黃二爺的片面之詞,依我看,它其實就是在立威,這臨河鎮陰氣一重,邪魅鬼祟來了不少,不光他黃仙來了,狐、白、柳、灰、也來了一些,可這裡數它二爺子孫多,又良莠不齊,它怕遭其它幾大家仙欺凌,故上演了這出慘劇,讓其它幾大家知道,它黃家不是好欺負的。」
「不就一群畜生嗎,還這麼些道道。」我撇撇嘴。
吳老道一邊倒了一碗水,一邊說道:「待會出去,畜生長畜生短的這些話你可千萬別說了,現在的臨河鎮已今非昔比,說不定一隻過街的老鼠,道行比爺都高,萬一得罪了它們,那咱爺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咱還出去幹啥啊?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吧。」我垂頭喪氣的趴在了桌子上。
「別介啊,在家也沒個事兒,爺帶你出去長長見識,只要它們不作亂,咱不多管閑事,走,走……」
吳老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我,端著一碗水就出了門。
出門之後,吳老道打兜里摸出一包針,取出一根放在了水碗中,那針很神奇的在水碗中漂浮了起來。
在李嬸家的時候,我看過吳老道使這把戲,當時情況緊急,我沒來得及端詳,現在我看得分明,那針就是普通的縫衣針,可這針為什麼會浮起來呢?啥原理?」
我問道吳老道。
吳老道一邊端著水碗往前走。一邊給我解釋道:「這是曬天針,普通繡花針經過加持后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很好奇,「這東西是如何加持的?」
吳老道說:「在每年的夏天,太陽最旺毒的六七月份,將針拿到太陽底下暴晒,太陽落前將其收回,用黃布包好埋進香灰里,接受香火供奉,如此白天曬,晚上供,七七四十九天後,便成了可追蹤靈體的法器。」
「那時,拿一個碗,裡面放些清水,將針放入碗中,遇陰氣針就會浮起,遇靈體,它則會像指南針、羅盤那樣轉動,而如果一個地界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這根針就會沉入碗底,比羅盤還好用。」
說到這裡,吳老道又補充道:「你別看這玩意小,它除了追蹤邪祟之外,放在家中也是一件鎮宅的寶貝,可以驅邪化煞,懂行的人買房子的時候,會帶著曬天針去看新居,以此測試房子干不幹凈……」
「咦!爺,轉了,轉了!」
吳老道話未說完,碗里的針忽然轉到起來,我驚呼一聲,一瞬不瞬的盯著。
曬天針轉了兩圈后,直直的指向了某處。
我跟吳老道下意識的就往那兒看,一看之下,我整個人猛的打了哆嗦!
在不遠處一眼荒廢的水井中,露出一個畚斗大的褐色蛇頭,那蛇下半截身子都在井裡,也不知道有多長,不過單看那頭,少不得十多米,那蛇一雙紅色的眼睛冷幽幽的盯著我們,分叉的蛇信子不停的吞吐……
蛇這玩意在鄉下不少見,可這麼大的,我還是頭一回見著,我腿肚子一軟,吳老道一把攙住我,連拖帶拽匆匆就走。
「娘的,這~這也太滲人了!」走出很遠,我才敢停下腳步,心有餘悸的拍著砰砰跳的胸口呼出了一口氣。
「是老柳家的,臨河鎮多山多水,它偏跑到村子里修行,八成也不是個善茬,不能招惹,不能招惹……」
吳老道像是在跟我說,又像是告誡自己。
繼續往前走,三三兩兩的小獸類發現了不少,有道行的我們又發現一隻黃鼠狼,跟一隻躲在無人老宅里的大刺蝟。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刺蝟,跟一口鍋那麼大,背上的刺有我小拇指那麼粗,我們看到它的時候它同時看到了我們。
那刺蝟盯著我們看了一通,竟用它那短小的后爪撐地,站了起來,兩隻前爪對著吳老道連連作揖,似乎有求與他。
吳老道一瞧這光景,拉著我轉身就跑!
我被吳老道的行為整的莫名其妙,一邊跑一邊問道:「你跑啥啊?那刺……」
「不要瞎說!」
我話未出口,吳老道兀自一聲厲喝,同時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