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楊梅味的仙尊攻(16)
第三百零七章
天振被打入蠻荒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天華都盤在柱子上,沉默得過分。
別說一向喜歡踩著他的臉上位的心機玄武,就連苟梁都不忍心玩弄他,讓這條老龍安靜地舔傷口去了。
系統看膩了主人掉智商,打算長駐在蠻荒挖掘每個倒霉蛋的心酸史,偶爾才回來和苟梁分享一下八卦。
而這些,都沒有影響苟梁的好心情。
此時,他正在拉著心愛的神君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熱鬧的市集上。
是的,他們現在正在凡間。
——不知道為什麼,他老公最近忽然擔心他患上憂鬱症,竟然主動說要帶他來人間遊玩。
今日正是十五花燈節,夜裡的燈市熱鬧極了。
一路走來人擠著人,未婚的男男女女們戴著面具,據說若是在這一夜取下對方的面具,他們就可以成為彼此的試婚對象。
是的,試婚。
民風就是這麼彪悍不解釋!
銀色面具遮住了神君俊美的容顏,他一手牽著總角小兒,一手背在身後閑閑地走著,那氣度便是在擁擠的人群里也總是吸引著年輕女人的目光。
再看他背在身後的手上居然拿著一串與他格格不入的、被吃了一半的糖葫蘆,那些人就會發出善意的笑聲。
真是寵孩子的兄長呢。
人們不約而同地這麼想著。
源源不絕的吆喝聲傳來,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個燈謎攤子,還有舞獅子噴火的雜耍也層出不窮,苟梁看得目不暇接。
「小郎君,來塊糖糕吧,我家的糖糕吃過的都說好呢。」
「小郎君,要不要畫個糖人?」
「小郎君……」
苟梁來者不拒,在各個攤販前流連,神君不說攔著他,心甘情願地跟在後面付錢。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買買買的霸道總裁快感,到後來,他甚至會主動問苟梁,想不想要這個,想不想要那個,給錢給的爽快極了。
「哐哐哐!」
一陣鑼鼓聲傳來,人流忽然默契地朝一個方向流動。
苟梁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熱鬧,拉著神君催他:「黎卿,快些。」
見他差點要被人撞到,神君趕忙將他抱了起來。
「黎卿,你說他們在做什麼?」
一個個和吃了葯似得興奮,不論男女。
神君對這些並無了解,想了想說:「既是燈節,應當是燈謎吧。」
旁邊有人聽見,笑著說:「兩位郎君不是本地人吧?前邊是鴛鴦樓,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擺出擂台請年輕男女上台比試,決出一位狀元,一位女狀元。這樣便可和鴛鴦樓今年的兩位頭牌夜遊暢飲,若是幸運的,還能共度良宵呢。」
聽聽這小姑娘津津樂道的語氣,嘖嘖,這真是個幸福的朝代啊。
小姑娘又說了:「觀郎君氣質華貴,應是才識過人,不如也去碰碰運氣?」
苟梁立刻抱住神君的脖子,可憐兮兮地說:「爹爹,你要去嗎?」
神君:「……」
他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小崽子的屁股,示意他莫胡鬧太過了。
小姑娘則是吃了一驚,面具下雖看不清表情,但那眼神滿是譴責。
帶著自家娃出來逛青樓就算了,還戴面具裝未婚,這不是欺騙少女的感情么!
等小姑娘走了,苟梁才哼了一聲,滿大街都是要和他老公約|炮的女人,不能忍。
台上已經開始吟詩作對猜燈謎了,苟梁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拉著神君去別的地方轉了轉,一個冷清的攤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道長,你這裡賣的是什麼?」
攤子上除了一個個反扣著的木牌,什麼都沒有。
道士很年輕,看起來還很害羞的樣子,說:「這是貧道自製的問情陣法,隨手翻開一片,與心愛之人進入陣中,如能在三千大道中找到彼此便可破解。卻是不適合小施主玩耍的。」
苟梁眨了眨眼睛,「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怎麼沒有人光顧你的生意?」
道士臉一紅,詳細說了說他的陣法。
情侶入陣后,由翻牌的一人經歷諸多誘惑,如果此人心志堅定能夠擺脫幻陣給出的種種誘惑,並在規定時間內找到另一半的話,就能破陣。
而這幻陣則是每個人由心而生,是他們心中最渴望之物。
道士很老實地說:「去年有三十對情侶入陣,卻無一能破陣。直到第二日被放出陣外,竟有兩對當場和離了……」
那兩對情侶翻牌的一方,迷失在陣中,被放出后還在四處尋找他們所幻想之人,觸怒了他們的伴侶。
道士對於毀人姻緣也有些自責,當即又道:「不過,貧道今年已經將陣法做了改進。若入陣者想要出來,一個時辰后便可觸發令牌自行離開。不過,大家都還記得去年的事,因而不敢來嘗試了。」
苟梁瞭然地點點頭,天真無邪地看向神君,「哥哥,我想要這個~」
他一笑,神君看著那兩顆甜酒窩出神了一秒,也溫聲道:「有何不可。」
「道長,要多少錢。」
他取下了荷包,就像每一個寵孩子的家長。
道士左右看了看,想說若心中對彼此沒有絲毫男女之愛,入陣不過一刻便會被陣法自動送出。
不過道士看了眼那錦繡荷包,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主,於是笑道:「這陣法並不適合二位,貧道只怕你們不能盡興。不過貧道囊中羞澀,兩位若要一玩,貧道自不會拒絕。只需一兩銀子,請隨意翻牌吧。」
苟梁躍躍欲試,「哥哥,你來翻牌。」
神君付了錢,重新牽起他,隨手取來一個牌子,兩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道士在原地等了片刻,還在想待會兒這兩位出來後會不會不滿地向他討回銀錢,沒想到,等了一刻又一刻……
咦?!
說好的兄弟呢?
那小郎君……還不足五歲吧。
禽獸!!
就在道士原地爆炸的時候,苟梁也正在為自己的變化而感到驚訝。
他竟然變成了一個女人!!!
一個成年女人,胸大腰細腿長的那種。
低頭看著自己沉甸甸的胸口,苟梁暴走了,這是什麼鬼,這又是什麼破陣法啊?!
不允許搞基早說啊!
好吧,他對自己這副樣子實在不忍直視,決定在原地蹲到一個時辰后直接離開,這種黑歷史果斷不能讓老公知道啊。
而此時,神君正在堅定地往前走著。
這條路上不斷有小奶狗、大白狼還有小崽子,甚至是一面之緣的青年在對他撒嬌,微笑,但他都目不斜視。
因為這些由他自己構建出來的幻象,遠不及小坑兒半分可愛,所以他走的毫不留戀。
只是這條路出乎他意料地長,他足足走了三刻鐘才走到路的盡頭。
那裡又有無數的人在等他,唯獨沒有他熟悉的模樣。
不過神君已經知道這個簡單陣法的規則,他要找的人確實就在這些人中。
他背著手看了許久,視線鎖定在一個人身上,忽然微微睜大了眼睛。
苟梁極力裝死,但神君還是準確無誤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小坑兒……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他的語氣有些一言難盡。
苟梁聽出他的未竟之意,立刻氣得跳起來,「你亂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這個陣法的錯!」
他就算當了幾十年的女裝大佬,也絕對沒有變性這種可怕的癖好好嘛!
這麼一跳的功夫,他覺得胸前有什麼跟著跳了幾下。
苟梁:「……」
讓我靜一靜,謝謝。
神君默默地撇過頭,但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老子出去非得教那攤主該怎麼正確做人不可。啊啊啊!」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狗,徹底炸了。
神君連忙憋住笑,伸手去牽他的手,道:「好了,出去吧。」
兩人又回到了原地,還是最初的面具神君和小奶娃。
苟梁一把搶過還握在神君手中的那塊木牌,看了一眼——氣勢洶洶的苟梁頓時想不起來要去找歧視攪基的道士的麻煩了。
他靜靜地看著神君,把木牌舉起來面向他。
「你的夢中情人,原來就是剛才那個樣子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
他的表情很冷靜。
他的眼神——刀光劍影!
神君見他氣得要咬人,趕忙解釋說:「此陣應是兩極陣,本……我來時見到的才是符合夢中情人的模樣,而你會變成最不符合的相貌,等我來尋找。」
說著,他看向道士,「道長,可是如此?」
道士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手指顫抖地指著兩人,完全不敢置信。
「你、你們竟然破陣了?!」
苟梁已經沒空理會他了,抱著神君追問:「那你方才看到的夢中情人是誰?」
神君抱著他轉身,「不曾看見。」
「哦,你看見了。」苟梁一秒看破他的謊言。
神君頓了頓,說:「……不錯,有很多。」
「什麼?!」
苟梁頓時變了臉色,追著他問到底看見了多少人,都是什麼人。
然而神君只是沉默。
人間燈節過後,道士重返天庭。
原來,他是九重天月老殿一名小仙,而他回到天庭后遭到了同伴們無情的嘲笑。
「哎喲,今年還是沒有送出紅繩啊?師弟你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轉正。」
道士默默握緊了手中的紅繩。
只有送出紅繩,促成一對真正的天命情緣,他才能正式成為一名合格的月老。
他今年本來是有機會送出紅線的,只是他當時太過震驚了,也實在是送不出手。
他想,如果有生之年能夠成為真正的月老,他一定要查一查鴛鴦譜,看看那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天定情緣,還是只是他的幻覺。
直到他無意中,遇見了九重天人人談之色變的小犬神殿下。
——呵呵,果然是我的幻覺。
神君和犬神殿下?怎麼可能。
果然是小仙修為低微。
就這樣,小道士釋然了。
於是,他愉快地在人間擺了千百年的攤,永遠等不到轉正的那一天。
苟梁到底還是沒問出神君夢中情人的樣子,不過他沒為此糾結多久,因為神君實力證明,他心裡絕對沒有別的小妖精,只有他家的小崽子。
從人間回來后,見小崽子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神君略一思忖,就大方地把自己的空間戒交給他,隨他把玩。
這次人間之行他就發現了,為小崽子揮霍有著迷之成就感。
苟梁高興壞了,化形叼著空間戒嗷嗚嗷嗚直叫。
黎卿神君的收藏哪是一般的寶貝,他一拿到手的時候,就忍不住化身炫富狂魔,去九重天溜了一圈。
當時,眾神感覺到了無上的神威,全都跪了一地。
老牌的神明都認得這股神威——那是來自神君戰甲獨有的殺伐之威!
等那威壓慢慢遠去,眾神才抬起頭來——
萬萬沒想到看到卻會是一隻大白狼頭頂神君盔甲,披著神君戰袍,只蓋住了背上的一小塊皮毛,尾巴一甩一甩地揚長而去。
眾神:「……」
玄武:「…………」
他這次再也忍不了了。
整隻龜都憋成了黑色,趁狗祖宗還在外頭耍威風,玄武爬進神殿對神君進忠言。
「主上,您如此縱著小犬神實在……有損您的英明啊。」
別說別人了,就連他心裡都犯嘀咕,更何況其他神仙。
再這樣下去,神君的形象都要被那敗家小崽子敗壞光了。
見神君無動於衷,玄武到底還沒忍住說:「主上,天振的例子尚且在眼前,天華和眾神便是對他以往的過錯視若無睹,才會縱得他如此不知分寸。孩子可不能這樣寵著……」
他苦口婆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神君一個冷眼給嚇了回去。
見玄武明白了要適可而止,神君收回了視線,淡淡地說:「莫再拿他與小坑兒相比,差之遠矣。」
原來神君不滿的點在這裡嗎……
哎,玄武嘆氣,主上,老奴還能說什麼?
「黎卿!」
這時候苟梁回來了。
他踏進神殿來,不說萬年眯著眼睛老神在在的玄武猛地瞪圓了眼睛,就連神君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只見小奶娃換下了那身華貴的金龍紫衣,反而穿著一身鎧甲,血色染成的披風隨風而動——竟是把神君在上古之戰所穿的戰甲縮小,穿到了自己身上。
苟梁邁著端正的小步伐,凝著小臉,一臉的高貴冷艷。
走向神君,微微抬起頭,淡淡地說:「神君以為本君這一身,如何?」
神君蹲下來正了正他的盔甲,點頭道:「很好,非常好。」
他連用了兩個形容詞,顯見是非常滿意了。
苟梁一下子笑開了,撲向他懷裡,得意地和他說:「我今天把九重天那些老傢伙都給嚇趴下了,哈哈哈。」
神君也微微笑了起來,「做的不錯。」
苟梁不知道自己戳開了神君身上的某個開關,自此以後他開始熱衷於給他換裝,好東西更是源源不斷地用在他身上。
而一旁徹底不存在的玄武,絕望地爬出了神殿。
趴在神龍柱旁,他迫不及待地傾訴:「天華你瞧見沒有,剛才小犬神穿著那一身,竟將主上戰甲上的殺伐之氣壓制下去了。」
神君戰甲,在上古之戰里染了多少魔神的血,連他們這樣近身的神仆都無法想象!
尋常神仙觸碰到后都會隕落的至陽至邪之物,被他這麼兒戲也就算了,真正讓玄武無法釋懷的是,苟梁在那一瞬間突變的氣質。
哪怕苟梁只是小兒容貌,但絲毫不讓人懷疑他就是從戰場上凱旋而歸的殺將。
那通身的氣勢,豈是裝能裝得出來的?
天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又閉上了。
「一切自有主上做主,便是他將天捅個窟窿,主上也能補天,何須你來操心。」
他現在是看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越是管著攔著,就越壞事。
玄武:「除了主上,我能看見天下人的命數。如今多了一個小犬神,能力卻正與主上相剋,實在讓我寢食難安啊。」
天華這才明白玄武防備苟梁的真正原因。
他太過於依賴自己的能力,只能對有定數的東西放心。
這下天華更是懶得開導他了,哼聲道:「你就接著操心吧,讓小犬神膩煩了你,將你趕出神殿是最好。」
玄武無言以對。
他要是敢,還用對著老淫龍發不痛不癢的牢騷么。
苟梁對著空間戒指稀罕了很久,但這股新鮮感不足以維持百年。
還是個小奶娃的苟梁對自己的五短身材唉聲嘆氣,對+59的好感度更是欲哭無淚。
等他成年,至少還要十個千年。
……上萬年沒有性生活,何必做人!還不如老實做狗!
苟梁只要一想到就覺得暗無天日,要是這個記憶世界的時間可以快進就好了。
這憋屈日子,他是過不下去了!
就在烏雲籠罩了整個九重天的時候,苟梁手指上的神君空間戒突然震動了下。
一面袖珍的日冕出現在他面前。
——時光機器?
這不是逗我吧。
苟梁伸出爪子,轉著日冕上的指針。
一圈,兩圈,三圈……
無聊。
苟梁打了一個呵欠,決定結束這個掉智商的遊戲。把日冕塞回空間戒,他抖抖毛站起來,走回神殿。
卻發現。
咦,天華和玄武這兩個看門的怎麼不在了。
他伸爪子推開神殿,卻見本該在冥想的神君竟然滿面蒼白!
他一手撐著床,一手捂著胸口,悶悶地咳嗽出聲。
「嗷嗚!」
苟梁一驚,都忘了說話,連忙朝他撲了過去。
神君以拳抵唇忍住了咳嗽,另一手摸了摸著急的苟梁的毛腦袋,好半晌才低嘆一聲:「越發淘氣了。」
「嗷嗚?」
苟梁化形,就要往他腿上撲,卻發現……
「我、我成年了?!!!」
他,變成了青年模樣。
時空,就這樣,快進到了萬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