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爺爺,請喝茶
翌日。
余笙歌感覺自己的鼻子痒痒的,她抬手掃了一下,轉身繼續睡著。
顏淵一手撐著側臉,一手挽起了余笙歌的發縷,纏繞在瑩白的指尖上,一股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傳入了他的鼻端之中。
她安靜的睡著,像是一個孩子。
顏淵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身邊有她的日子。
這四年來,顏淵每晚都失眠,幾乎看遍了世界名醫,始終都查不出個結果。
可就在昨天晚上,他「強迫」余笙歌做完了愛做的事後,他竟然在沒有酒精的作用下,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沒有繼續「騷擾」余笙歌,起身倒上了一杯剛剛煮好的咖啡,走到了房間的落地窗前,遠眺著外窗的一片玫瑰園。
余笙歌悠悠地掀開了眼瞼,伸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體,映入了雙眼中的是顏淵的背影。
他身穿著睡袍,絲綢的睡袍緊貼在顏淵的身上,更加顯得他肩寬、腰窄、腿長。他抬手攏了一下頭髮,動作優雅不失男子氣概。顏淵薄唇輕抿著白色骨瓷杯中的咖啡,緩慢的動作,一點不落地映入了余笙歌的眼中。
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她的老公。
余笙歌從和顏淵結婚的那一天,心中就不斷地問著自己這個問題。
感覺到身後的小懶貓醒來,顏淵轉身走向余笙歌。
余笙歌能夠從顏淵黑曜石般的瞳仁之中看出她小小的倒影,她貝齒輕咬唇瓣,看著他側卧在床上。
顏淵輕輕地在余笙歌的鼻尖上點了點,笑道:「為什麼這麼看我?」
「沒、沒什麼……」余笙歌只感覺自己的雙頰發燙,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些什麼。
四年前他們是閃婚,本就沒有過多的了解,她又逃了四年的時間,如果給兩人找一個定位的話,「熟悉」的陌生人,再恰當不過了。
顏淵將那張英俊的臉,湊到了余笙歌的面前,微微地眯了一下銳利的眸,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漠的笑意,「昨天還沒有要夠嗎?」
「啊?!」余笙歌蹙著眉,疑惑地望著顏淵。
顏淵將目光投向了牆上的時鐘,疏淡而銳利的眸色微斂,薄唇輕啟,淡淡地說道:「都已經十二點了,作為顏家的孫媳婦,你又是第一天入門,我想老爺子應該在樓下等你……」
他頓了頓,又說:「近三個小時了。」
十二點了!
余笙歌猛地一驚,這四年來,她沒有睡過一個懶覺,要怪就怪顏淵昨天晚上……
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頓時,她漲紅了一張粉面。
她白皙的肌膚上,滿是紫紅色的吻痕,特別是豐潤的胸口,幾乎都要看不出來原本的膚色了。
顏淵一定是故意的,只有脖子以上的位置沒有一丁點的痕迹,讓她不至於被人看見昨晚的瘋狂。
「你……」余笙歌抿了抿唇,面色惱怒地說:「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又不是沒有看過。」顏淵一把扯開了余笙歌身上的被子,目光似乎是在欣賞著一副絕美的油畫,微微地眯了一下雙眼,很是滿意他昨天晚上的傑作,他點了點頭,笑盈盈地說:「現在應該不害羞了吧。」
余笙歌口中銀牙緊咬,拽過了顏淵手中的杯子,裹住了她的身體,轉身走進了衣帽間。
她換好了衣服,走出了衣帽間,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膽怯地問:「都已經遲了三個小時了,老爺子不會……」
顏淵微微挑眉,雙手交疊放在了腦後,大喇喇地躺在了床上,不咸不淡地說:「那也是你的事。」
余笙歌很想要殺人。
用力地跺了跺腳,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顏淵聲音懨懨,提醒著余笙歌,「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動作放慢點,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老爺子眼神銳利,別被看穿。」
余笙歌駐足,轉頭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顏淵,踱步走出了房間。
果然如同顏淵所說,顏老爺子早已經坐在大廳中的沙發上,站在樓上,一股強悍的威壓,宛如暴風一般朝著余笙歌襲來。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硬著頭皮走下了樓梯,輕喚了一聲,「老爺子。」
顏老爺子似乎沒有聽見余笙歌的聲音,連應都不曾應一聲。
余笙歌走到了顏老爺子的面前,抿了抿雙唇,沉吟道:「昨天睡得晚了,今天……」
「不必解釋。」顏老爺子一開口就給了余笙歌一個下馬威。
鍾伯手中端著考究的托盤,走到了余笙歌的身旁,「請少奶奶給老爺敬茶。」
余笙歌點點頭,從托盤中拿起了一杯茶,遞到了顏老爺子的面前說:「老爺子請喝茶。」
顏老爺子連看都不曾看一眼余笙歌,雙手依舊放在他的膝蓋上,闔上了雙眼,不做聲響。
余笙歌微微蹙眉,不是要給顏老爺子敬茶嗎?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鍾伯見顏老爺子不搭理余笙歌,在她的耳畔說:「少奶奶,您應該跪下,稱爺爺才是。」
余笙歌微愣,顏老爺子不是不認她這個孫媳婦嗎?還這麼矯情做什麼?
心中雖然是這麼想,可余笙歌還是跪了下來,說:「爺爺,請喝茶。」
顏老爺子睜開了雙眼,渾濁的老眸瞥了一眼余笙歌,見她跪著,也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動作緩慢地從余笙歌的手中接過了茶杯,輕抿了一口,隨手拿出了一個紅包,放在了余笙歌的手中,淡淡地說:「嗯,起來吧。」
「謝謝爺爺。」
呼!余笙歌心裡鬆了一口氣,快速地站了起來。
顏老爺子瞧見了余笙歌的動作,皺了一下眉。
單憑顏老爺子的一個眼神,余笙歌的心頭猛地一顫,然後,臉上倏然出現了一絲痛苦的表情,貝齒用力地咬了一下唇。
顏老爺子收回了目光,瞥了一眼鍾伯,說道:「少奶奶懷著孕,怎麼也不提醒提醒我。」
「老爺,少奶奶帶著小少爺給您請安,我怎麼好阻止。」鍾伯笑道。
顏老爺子聞言,面色頓時一喜,抬手朝著鍾伯點了點,笑容滿滿地說:「就數你會說話。」
說完,他將目光投向了余笙歌,繼續說:「雖然,我不認你這個孫媳婦兒,但是畢竟你現在懷著顏家的孩子,既然留在顏家就要遵守顏家的規矩,老鍾會告訴你顏家的家規。」
余笙歌感覺自己像是嫁進了古代的大宅門,一道道的無形的枷鎖,將她緊緊地鎖在這個大宅門裡。
顏老爺子站了起來,轉身上了樓。
呼!余笙歌呼出了一口氣,稍稍地放鬆了一些。
「請問少奶奶,您中午想要吃點什麼?」鍾伯問道。
余笙歌唇角抽動,是啊,已經中午了,「吃什麼都行,我不挑食。」
「中午廚房準備了党參烏雞湯、法式焗蝸牛、提拉米蘇,不知道合不合少奶奶口味。」鍾伯又問。
余笙歌點點頭,豪門就是豪門,連午飯都充滿了鈔票的味道。
這四年來,余笙歌中午都是三明治或者便當果腹。這些東西對於余笙歌來說,簡直就是一頓豐盛的大餐。
鍾伯頷了頷首,說道:「請少奶奶稍等。」
顏老爺子上樓了,鍾伯報完菜名后也走了,偌大的顏家別墅中彷彿就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豪門的少奶奶果真不是一個好差事。
余笙歌用了四個字總結出她第一天的豪門生活——閑的蛋疼。
余笙歌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耳畔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抬頭望去,顏淵神色慵懶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顏淵的動作緩慢不失優雅,他徑直地走到了余笙歌的身邊,俯身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拿起了茶几上的英文報紙,閑散地看著。
余笙歌微微蹙眉,偷偷地瞥了一眼顏淵。
顏淵抓住了余笙歌小眼神的尾巴,淡然道:「看什麼?」
「你不用上班嗎?」余笙歌問。
顏淵唇角微勾,「這就是我的工作。」
余笙歌疑惑地看著顏淵,她心中美好的小願望,被徹底地粉碎了。
她原本還以為,顏淵會去上班,然後這一天,她能過一點放鬆的日子。
顏淵放下了報紙,傭人送來了剛剛煮好的咖啡,咖啡濃郁的香味,傳入了他的鼻端之中,他端起了咖啡杯品嘗了起來。
鍾伯這時走了過來,恭敬地鞠躬說:「少奶奶,午飯準備好了。」
「謝謝鍾伯。」余笙歌笑著道謝,然後站了起來走向餐桌。
顏淵則是一臉雲淡風輕地望著余笙歌吃午飯,他雙眼微眯,似乎是在等待著一場好戲的上演。
余笙歌感覺背後有涼涼的寒意,突然嗆了一下,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顏淵收回了目光,放下了修長的腿,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過了今天,你在跟鍾伯道謝也不遲。」
他摸不到頭腦的話,讓余笙歌皺起了眉頭,喝了一口水,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走到了門口的顏淵。
「嘭!」
忽然,一道悶響驚了余笙歌,她眸色微斂,看向餐桌上厚重的一本書,然後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鐘伯,問道:「鍾伯,這是什麼?」
鍾伯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聲音淡漠地說:「顏家的一萬三千條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