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婚禮上的槍聲
一瓶墨水,一滴不剩,染黑了穆近遠白皙的面龐,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墨水,憤怒的眸子瞪大如銅鈴,咆哮道:「你有病啊!」
「你有葯啊!」田冪的氣勢絲毫不遑多讓。
穆近遠一怔,抬手指了田冪半天,怒生怒氣地說:「你、你、你就是有病。」
田冪剜了穆近遠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哼!那又怎麼樣?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已經看穿一切了!」
她知道!
穆近遠倏然僵在了原地,心頭猛地一顫,難道,自己那天在「花嫁」偷偷地看她換衣服,被她發現了!
「田冪,你聽我跟你解釋,我那天不是存心看你換衣服的。」
田冪的唇角微微抽動,自己什麼時候被偷窺了都不從得知,還是從穆近遠的口中矇騙出了答案。
「你個混蛋!」
我靠!
余笙歌在心中啐罵了一聲,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兩個極品還真是天生一對,這樣都能夠岔開話題。
如果說,眼神能夠殺人的話,余笙歌可以肯定,她早就被顏淵的冷冽的目光給千刀萬剮了。
「呵!」顏淵冷笑不語,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余笙歌的心頭沒來由地一凜,腦子裡飛快地想著對策。
她尷尬地笑了笑,收斂了目光,不敢正視顏淵。
怎麼辦?她應該怎麼?
兩個計劃都搞砸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給自己逃跑爭取時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凝固了似的,余笙歌深深地蹙起了秀眉,面色變得陰沉了下來。
難道她的逃跑計劃,就這麼泡湯了嗎?
余笙歌不甘心就這麼浪費了這一次絕好的機會,她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而一旁的顏淵,唇角卻越發上揚,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笑盈盈地問道:「你還有什麼后招嗎?」
余笙歌口中銀牙緊咬,惡狠狠地剜了顏淵一眼。
靜默了少許,顏淵用力的一把拉住了余笙歌的手臂,眸色冷冽,聲音低沉地說:「既然沒有后招了,那我們可以繼續了。」
繼續你個大頭鬼!
余笙歌在心中啐了一句,所有的心思現在都放在了顏肅的身上。
田冪是已經指望不上了,現在就只能夠依靠顏肅了。
「嘭!」
忽然,一聲悶響,顏淵以為是禮炮聲響起,並不以為意。
余笙歌深深得皺起了眉頭,從顏淵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捂住了肚子,她的臉上瞬間散去了血色,面色蒼白似紙,漂亮飽滿的額頭上頃刻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她的側臉滾落。
她貝齒緊咬下唇,宛如琥珀般的雙瞳在眼眶之中倏然瑟縮,她的模樣,像極了懷孕的女人在小產前的表現。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痛苦之色溢於言表。
一旁的顏淵見狀,還以為余笙歌是要繼續耍什麼花樣,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冷聲冷氣地說:「就算你現在裝肚子疼也是沒有用的,我是不會……」
顏淵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將一雙狹長的鳳眼瞪大,黑曜石一般的雙瞳瞬間變得他更加深邃了起來,瞳孔倏然用力一縮。
余笙歌像是風中搖曳的一朵玫瑰,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身子向後栽倒了過去。
顏淵僵在半空之中的手,卻不及余笙歌向後摔倒的速度,顏淵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的不能夠動彈分毫。
「嘭」的一聲悶響,余笙歌重重地跌倒在面。
在余笙歌的腹部處,有汩汩的鮮血外涌而出。
剛剛的一聲巨響,並不是禮炮的聲音,而是——槍聲!
顏淵的面色瞬間慘白,可身體卻不聽他使喚,連挪動的力氣都試不出來。
「啊……」
現場的賓客發出了尖叫聲,如他們這般有身份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怕死的,特別還是在凌傲天集團總裁的婚禮現場出現的賓客,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帝都的經濟很有可能會在一分鐘之內發生巨大的變化。
在槍響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所有人都四散奔逃,生怕自己會成為槍擊的下一個目標。
原本「溫馨而美好」的婚禮現場,瞬間變得混亂不堪,奔跑的腳步聲,女人的尖叫聲,保鏢們的呼喊聲,交織在了一塊兒,讓顏淵齜目欲裂。
顏淵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輛疾馳的車子捻過一般,他顧不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將余笙歌抱了起來。
因為太過用力,顏淵腹部的傷口瞬間撕裂,鮮血滲透了他是身上的禮服,和染紅白色婚紗上余笙歌的鮮血混合在了一塊兒。
「讓開!」顏淵緊緊地抱著余笙歌,穿過了擁擠不堪、嘈雜混亂的人群,拼了命一般地朝外狂奔。
顏肅剛剛停好了他的那輛大切諾基,正準備下車時,忽然看見了顏淵懷抱著余笙歌,從顏家別墅之中狂奔而出來。
當顏肅看清楚了兩人身上滿是鮮血時,頓時一驚,打開了車門,驚呼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時間跟你解釋,開車!」
顏淵連想都沒有想,直接抱著余笙歌做進了顏肅的大切諾基之中。
他緊緊地抱著余笙歌,沒有絲毫的鬆懈。顏淵的心臟狂跳,像是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似的。
他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害怕,甚至,他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的瞬間,余笙歌就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汩汩外涌的鮮血,順著余笙歌的胸口涌動而出,顏淵用力地按住余笙歌的胸口,雙眼之中湧出了淚水。
作為一個剛毅的男人,顏淵上一次流眼淚時,還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父母死於那場意外的車禍時。
此時此刻的顏淵,似乎再次回到了他十五歲的時候,每一次,他想要珍之重之的人,最終都會離開他,他的冷酷、決絕、殘忍,無疑不是在變相地保護身邊重要的人。可是,余笙歌還要選擇要用這種方式離開自己。
顏淵沒有了絲毫血色的雙唇顫抖,已經說不出來完整的話,口中只是不斷地重複著,「沒事的,有我在,沒事的。」
他猛然抬頭,用力地拍打著駕駛位的靠背,激動地咆哮:「快啊!快啊!」
顏肅從小和顏淵一起長大,或許,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顏淵的人,可他卻也是第一次看見顏淵這個樣子,頎長的眉頭緊皺成川,腳下一個勁兒地踩著油門。
在帝都這樣繁華的街道上,顏肅竟然將車子開到了七十邁。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顏肅就將車開到了醫院外。
顏淵一把推開了車門是,抱著余笙歌衝下了車子,高聲驚呼道:「醫生!醫生!救救她!」
當顏淵看著余笙歌被推進了手術室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已經無法支撐住他高大的身體,緊靠在手術室外走廊的牆壁上,身體緩緩地向著下滑動。
他蹲在地上,滿是鮮血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頭,頎長的手指穿過了他的髮絲,用力地扯住了他的頭髮。
顏淵彷彿不知道疼似的,用後腦不停地撞著牆壁。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余笙歌,你如果趕死的話,我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顏淵顫抖的雙唇微啟,從牙縫之中擠出了這句話來。
一旁的顏肅深深地皺著眉頭,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這樣的顏淵,踱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伸出了手,在顏淵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你放心好了,笙歌不會有事的。」
顏淵已經聽不進去了任何安慰的話,只覺得腦袋裡面像是有一輛火車經過,轟隆隆個沒完沒了。
時間對於現在的顏淵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的心像是被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剜下心頭肉似的,連呼吸都痛苦萬分。
顏淵顫抖的手,從口袋中拿出了香煙,滿是鮮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連打火機都拿不住,「啪嗒」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顏肅皺著眉頭,俯身將打火機撿了起來,點燃了顏淵嘴中的香煙。
顏淵用力地吸著煙,一口氣將一根香煙吸完,煙灰掉落了下來,他從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來,將口中的煙蒂拿了下來。
然後,顫抖的手再次拿出了一支煙。
「先生,這裡不能抽煙。」
總在這種時刻,會出現那麼一兩個沒有眼力見的人。顏淵的心本就惴惴不安,得不到一個發泄口,現在正好有人出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一個醫生的領口,磅礴的力量,直接將醫生給拎了起來。
醫生的雙腳離開了地面,雙手雙腳胡亂地掙扎著。
顏肅連忙上前,一把將顏淵和醫生拉開,「顏淵,你別這樣!」
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個醫生,努了努下巴,皺眉道:「還不走!」
跌倒在地的醫生,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聽見了顏肅的話后,如蒙大赦般地遁逃。
一個小時后,穆近遠、田冪在趕到了醫院。
看著蹲在地上的顏淵,穆近遠知道,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理智,根本問不出來什麼結果,他快步走到了顏肅的面前,聲音低沉地問道:「嫂子怎麼樣了?」
「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醫生還沒有出來過。」顏肅沉吟道。
穆近遠聞言,微微蹙眉,神色顯得頗為疑惑,他輕聲呢喃道:「不對啊,就算是尋常的手術,也應該有醫生或者護士出來讓家屬簽字啊。」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一字不漏地湧入了顏淵的耳廓之中,他的面色驟變,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似的,「噌」的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衝到了穆近遠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就算是尋常的手術也會有醫生或者護士出來讓家屬簽字才對。」穆近遠重複了一遍。
顏淵用力地推開了穆近遠,轉身快步跑到了手術室的門口,一腳將大門踢開。
緊接著,在醫院空蕩的走廊上,顏淵的聲音不斷地迴響著。
「余笙歌,讓我抓到你!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