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他是寂寞的啊
「比如...」榮成沉默了兩秒，突然甩給我一個問題，「浮生，你有想過自己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嗎？」
我被他的這個問題弄得莫名其妙，「當然是女孩啊，你幹什麼？問這個幹嘛？說正題好嘛？」
一瞬間，榮成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這個問題，就是當初顧艾問我的，那個時候是初一放學回家的路上，司機被我們支開，我們去了海邊，然後他在沙灘上問了我這個問題我，那個時候跟你的反應是一致的。」
「後來呢？他有說什麼嗎？」我覺得自己靠近了關鍵的其中一個部分，這令我有些激動，渾身有些顫抖。
「他說了一段我至今都記得的話，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榮成望著我苦笑，「我始終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的設定是怎樣來的，只是因為身體的區別嗎？可是我們又不允許這種區別，給男人和女人貼上了那麼多種不停的標籤。」
「如果一個人在靈魂里柔情似水並且喜歡的又是男人，只看他的思想和性取向，是女人無疑吧，可是他要是一個男人又該如何下定義呢？相反的，一個身體裡面藏著男人的女人又該如何給自己下定義呢？他們會覺得痛苦嗎？」
我聽著榮成說話，他的聲音很沉穩，語調很緩慢。像是刻意回憶似的，中間還斷斷續續了好幾次。不過那麼多年以前的事情能夠記住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我完全可以想象，當時聽到這段話的榮成是怎樣的心情。即使是現在的我，都覺得震驚。
這太超出於一個初中生的思考範圍了，難道智商高，想法也會很超前嗎？這樣一想，還真的是不公平呢。
「這就是他原來說的話，原話我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這些，當時我還很認真的研究過很多遍。」榮成輕輕嘆了口氣，「自己以前真的挺傻的。」
「那你琢磨出什麼結果沒有？」我想到榮成描繪的那個樣子我都覺得好笑，「你的思想境界有達到他的那個地步嗎？」
「這倒沒有。」榮成想起往事自己也覺得有趣，笑著同我回應，「倒是我當時聽完之後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我問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女人，當時按照我的認知水平來說我完全無法理解他說的話，只能夠按照自己擁有的信息去推測一些事情。」
「那他怎麼回答的？」
「他直接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就回家了2，我還害怕的要死，他喜歡我可就完了，不過之後我就一直把他當成喜歡男生的男生來看待，不過後來誤會解釋清楚了，這件事情就被當成一個笑話被我講了好多年。」
「你們的誤會怎麼解釋清楚的。」榮成這樣說著，我也有一些好奇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們倆個的相處是錯綜複雜令人費解的，沒想到還蠻有趣的嘛。」我忍不住感慨。
「我就是有一次跟他聊起了這件事，然後問他，你是不是這類人。」榮成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他的聲音很冷靜，說是，又說不過我和他們不太一樣，於是我問他哪裡不一樣，他當時超級凶，本來在和我一起打遊戲，差點把遊戲機砸掉。」
「我喜歡女孩子，你不要再散布謠言了。」榮成捏著嗓子模仿給我聽，「他那個時候還沒有變聲，嗓子又尖又細，超級像女孩子，當時我差點就笑場了，不過看他是真的生氣，我也就沒敢笑出聲。」
「你可真是。」我感覺自己完全不能聽榮成來回憶往事，一邊認真一邊又想笑，他實在是個活寶，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這個就是一個，天大的損失了。
「同時，我也很心疼我的這位朋友。」榮成不打算理我的嘲諷，「很多事情，顧艾沒有告訴我，可是我媽和我爸的談話我可聽了不少。」
他說到這裡，我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會是很重要的。
「我是上高中的時候，在我爸和我媽偶然的一次談話中得知的，顧艾他並不是他爸爸的孩子。」
「顧艾是孤兒嗎？」我忍不住開口問。
「不是孤兒，顧艾不是他爸爸的孩子，卻是他媽媽的孩子，顧家的勢力都是依賴顧艾媽媽，當時顧艾媽媽不知道交了什麼地方的男朋友，她懷孕了他男朋友卻不知所蹤，問顧艾媽媽卻打死不說，無奈之下只能趕緊給她安排一門親事。」
「這個時候，顧艾爸爸被他們盯准了，顧艾爸爸是顧艾外公的一名很有能力的策劃師，顧艾外公要把顧艾媽媽嫁給他，他自然是高興得很，顧艾媽媽的事情被瞞了下來，孩子出生他才明白不對勁，七個月生的小孩健健康康的，誰都會覺得不對勁的吧。」
「顧艾爸爸一直忍著裝傻，趁別人不注意偷偷做了親子鑒定，結果當然是令他失望的，顧艾爸爸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不敢相信自己娶回來的老婆心裡還裝著別人」
「可是礙於顧家勢力，不敢攤牌，於是把脾氣全部發到了顧艾身上，況且由於是醜事，顧艾外公外婆都不喜歡他而這些，是在一次很可怕的正常中顧艾爸爸全部爆發了出來。。」
說到這裡，榮成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也覺得心情很沉重，「真是可憐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自己做的錯事卻讓別人承擔了痛苦，自己的痛苦妄圖轉接到別人的身上2，真的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是啊，很不公平，可是無能為力，卻又想著拚命反抗，我總覺得顧艾很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卻忍著沒有說出來，可是內心又受不了，於是做了非常出格的舉動。」
榮成露出了非常迷惑的表情，「或許，這就是他五歲那年做出那樣的事情的緣故吧，不過我一直不敢肯定，他那時候明明還是個孩子啊。」
「或許，顧艾，他是非常寂寞的吧。」榮成望著我，眸子里寫滿了悲傷。我知道，他是真心的為自己的這個朋友感到難過。
「榮成，我告訴你，顧艾今天跟我說的一個故事吧。」本來醫生沒有出賣病人隱私的資格，可是榮成對於我來說是特殊的人。而且，在聽完他的這些話之後。我下定決心，要告訴他，「我告訴你顧艾沒跟你說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