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姮姮!」陸季遲一個激靈拉住她,「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就是怕你擔心所以才……」
他的手燙極了,姜姮耳朵一熱,面上卻很淡定:「放開,我去給你拿葯。」
「就是一點皮外傷,已經快好了,不用再上藥,不信……」陸季遲咬牙,忍著窘迫背過身,「不信你看!」
姜姮一愣,見他俊臉通紅,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不由就有些想笑。她綳著臉掃了他一眼,偏頭:「不看。」
陸季遲心下一慌,忙拉著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傷處:「那你再摸摸?」
姜姮:「……」
「咳,我,我就是想告訴你,真的只是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的……」落在自己后腰上的小手柔軟微涼,與他堅硬滾燙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陸季遲喉嚨動了動,忍著心底的動蕩說,「不告訴你是怕你想多……我不想讓你擔心。」
姜姮沒說話,片刻才低頭朝他的傷口看去。
一指長的刀痕,已經結痂,斜卧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不嚴重,但十分刺眼。
少女抿唇,漂亮的眼底閃過幾許不易察覺的冷意:「怎麼傷的?」
陸季遲哪裡還敢再瞞,忙爬起來抱住她,老實交代道:「就路上突然冒出了幾個刺客,我那會兒在睡覺,沒注意,所以才不小心……不過你別怕,那些刺客不是沖我來的,都已經被解決了,以後也不會再出來蹦躂了。」
刺客。
姜姮心中一緊,想起近來京中那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眸子垂了下來:「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沒有沒有!」少年急急說完,忽然紅著臉親了親她的耳垂,「你要是不放心,再親自檢查檢查?」
灼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帶著某種令人無法忽視的侵略感,姜姮耳朵再次熱了起來,心裡那點驚嚇也漸漸散了開。她抬眼看他,微微一笑:「不必了,我相信殿下不會騙我。」
「……」她笑得好看極了,再加上方才那些旖旎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陸季遲越看越消不下去火,忍了忍,到底沒忍住,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可是我好難受……」
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聽得人尾椎骨發麻,姜姮心頭微顫,也不知怎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
「你放心,不到成親那天我肯定不會對你亂來的,」陸季遲滿臉通紅,一雙眼睛卻亮得逼人,「我就是……就是想讓你幫幫我。」
他說完可憐巴巴地哼唧了兩聲,眼角微微發紅的樣子可憐又性感,姜姮羞窘地別了一下眼睛,沉默片刻,到底是由著他去了。
然而剛要動……
「阿姮,你睡了沒?」
醇厚爽朗的聲音,是姜林深。
姜姮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陸季遲已經悶哼一聲,整個人狠狠顫抖了兩下。
「……?」
姜姮錯愕地瞪圓了眼睛。
陸季遲……陸季遲現在只想舉個牌子:本人已死,有事燒紙,謝謝。
***
最後還是外頭被魏一刀纏住的月圓出面打發走了姜林深。姜林深只是順道來看看女兒,聽說她已經睡下,便擺手離開了。
陸季遲鬆了口氣,隨即就紅著臉落荒而逃了,那恨不得今晚沒來過的樣子,看得姜姮悶笑出聲,好半晌沒停下來。
陸季遲生無可戀,回到家之後狠狠抽打了自己不爭氣的弟弟一番,這才終於悲傷地睡了過去。
然後就嚇醒了。
他夢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自己和今天一樣秒了。
「……」
雖然他是一隻童子雞,但童子雞也是有尊嚴的!
陸季遲蛋疼極了,爬起來就一臉高深地對魏一刀道:「昨晚做夢夢到羊肉了,想吃,這幾天讓廚房多備點,還有那什麼,多做點韭菜盒子,我當點心吃!」
魏一刀不疑有他,摸著昨晚被月圓揍出來的黑眼圈,美滋滋去點頭下去了。
陸季遲這才抹臉坐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晨光一點一點撥開雲層,灑落在大地上,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沒臉再去想昨晚的事情,陸季遲默默地冷靜了一下,這便起床洗漱,進宮請安去了。
惦記著方珍珠受傷的事兒,他沒去上朝,而是先去了壽寧宮。
壽寧宮裡方珍珠剛起床收拾好,一聽說他來了,忙不迭地從內殿里跑了出來。
「兒砸!」
「母后!」
兩個多月沒見,最近滿眼都只有大孫子的方珍珠終於把注意力放回在了親兒子身上,拉著他好一頓問,熱乎得跟變了個人似的。
當然眼下這股稀罕勁兒只是海市蜃樓,陸季遲知道短則半天,長則兩天,他在他媽眼裡就又會從寶變回草了。
不過能享受一刻是一刻,他心情愉快地陪老媽吃了早飯,又跟她說了這一路上的見聞,順便吹了一波牛,把她哄得眉開眼笑,而後才問起她的傷。
方珍珠沒設防,順口就說了:「傷在肚子上,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不能劇烈運動……」
還沒說完,就對上了兒子瞬間變冷的笑容。
「小兔崽子,還學會套話了!」方珍珠反應過來,頓時就笑罵了他一句,「行了,你老娘我命大,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不是意外么,誰能想到那女人這麼狠心,竟連親生女兒都能利用。」
想到仍在潛逃的越王妃,陸季遲噁心得皺了一下眉,只是卻沒有再說什麼,免得影響老媽的心情。
「行了不說這些了,再過幾天就是你和阿姮成親的日子,我已經跟你哥說了,到時候我和他們兩口子一起去觀禮,內務府也已經在準備了。」
這事兒他正想去求昭寧帝呢,沒想到親媽都已經辦妥了,陸季遲眼睛一亮,嘿笑著誇了她兩句,這便轉移話題和方珍珠說起了成親事宜。
他看起來是那樣的期待與喜悅,明亮的眼中熠熠生輝,全是對未來妻子的愛與疼惜。
方珍珠看在眼中,心裡酸酸澀澀的,又說不出的滿足。
記憶中那個拽著她的衣服搖搖擺擺,路都走不好的小小孩子,一晃眼就這麼大了。
他即將娶妻生子,擁有自己的人生和家庭。
就像很多年前的她一樣。
真好……真快。
***
一轉眼就到了中午,方珍珠興緻勃勃地表示自己的廚藝最近大有提升,要親自下廚給他嘗嘗。陸季遲早已料到,因此很淡定地接受了。
「等著啊,一會兒就好!」方珍珠說著就要起身,不想就在這時,玉容突然快步走了進來,說是四季閣出了點事情。
方珍珠一聽就坐了回去:「出什麼事了?」
「有人故意鬧事,說咱們四季閣的糕點不幹凈,不過大掌柜已經派人處理好了,只是鬧事之人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才遞了信來請示太后。」
「特殊?」方珍珠頓時就挑了一下眉,「怎麼個特殊法?」
「說是後宮雲貴人的親兄長。」
方珍珠頓時就樂了,她那便宜兒子如今眼裡心裡都只有皇后一個人,區區一個雲貴人,實在沒什麼好特殊的。因此她只擺了擺手,玉容就意會下去了。
陸季遲這時才納悶地問:「四季閣是什麼?」
「是我開的一家類似於超市的鋪子。」上輩子白手起家的連鎖超市大老闆方珍珠女士說,「剛開不久,有空記得去光顧啊。」
陸季遲頓時就驚了一下:「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騙你你給我錢啊?」
「你怎麼突然……」陸季遲簡直要給他媽跪下了,穿越到古代,當起了太后的她,居然再次走上了開超市的資本道路!
「本來也沒想這麼乾的,這不前些天你皇兄突然病倒了么,聽說是因為蜀中那邊又發生了旱災給急的,」方珍珠嘆了口氣,「這孩子是個好皇帝,勤政愛民,心懷天下,我想著反正我一天天的待著也沒事幹,不如就想法子幫幫他好了。哪怕這點子收入填不滿國庫,可至少也是一份力量不是?」
陸季遲還不知道這些事,一聽就皺了眉:「那皇兄現在什麼樣?身體好些了沒?」
「就是太累了,躺了幾天已經沒事了。」
「那蜀中那邊……」
「聽說是想盡辦法才湊齊了賑災的糧食,」想起那些天便宜兒子瘦了一圈的的臉,方珍珠忍不住就有些心疼,「做皇帝可真不容易,這天下這麼多事情全都壓在他頭上,看著都累。」
陸季遲深有同感,他只是去了一趟淮南,處理了這麼一件小事,就感覺累得不行了,可昭寧帝卻是無時無刻不在處理這種事……
可憐的大佬啊。
「那這事兒皇兄知道嗎?」
「他還不知道,我打算以後做大了,賺錢了再告訴他。」堂堂太后居然學商人做生意,還不知道昭寧帝接不接受得了呢。
陸季遲也想到了這一點,琢磨片刻,道:「我那兒還有一些銀子,也拿來放進去周轉吧,還有人手什麼的,也可以交給我去安排,總之您老就負責下命令,剩下的事兒我來辦。」
方珍珠嘿嘿一笑:「正合我意。」
母子倆又細細地討論了一下細節,昭寧帝站在門外,聽著他們親如母子的說笑聲,臉上常年掛著的虛假笑容一點一點變得真實。
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感覺。
他只是覺得暖和。
彷彿秋天冬天都已經過去,三月春風再次吹遍了大地。
萬物復甦,草長鶯飛。
***
吃過午飯後,陸季遲端著一碗補湯去了御書房。
昭寧帝正在批奏摺,一看見他手裡的瓷碗,嘴角頓時就抽了一下。
他剛才之所以沒進去,就是因為聽見方珍珠說要去做飯了,結果居然還是逃不過……
陸季遲先是給他請了安,然後才看似乖巧實則幸災樂禍地說:「母后說了,這湯雖然苦了點,但是強身健體的功效極好,皇兄快趁熱喝了吧。」
最近天天都在喝這湯,身體確實好了些,舌頭卻快壞了的昭寧帝:「……先放著,朕一會兒再喝。」
說罷不等他回答就轉而說起了此次淮南之行。
陸季遲也沒勉強,眼睛一亮就開始討賞。
本以為這摳門的哥哥又會跟自己打太極,誰想這次他竟意外乾脆地答應了,還讓他自己去挑。
陸季遲驚喜之餘當然不會客氣,在昭寧帝的私庫里轉了好幾圈,最後挑了一對青靈玉雕成的鴛鴦玉佩。
他在《天下通志》看到過這種玉,傳說是所有玉中最為堅固的一種,因此極難雕刻。而他手這對青靈玉上的鴛鴦卻是栩栩如生,可見有多麼難得。
再加上青靈玉質地堅硬,和鑽石有異曲同工之意,陸季遲一拿在手裡就不肯放下了。
這簡直就是完美的定情信物,家傳之寶有木有!
「就要這個,不要其他的了?」卻是昭寧帝見他只挑了一樣,有些意外。
那怎麼可能!陸季遲覺得這便宜哥哥簡直就是太天真了,從袖子里摸出另外好幾樣寶貝,然後馬上叩頭謝恩,完全不給人反悔的餘地。
瞬間就笑不出來了的昭寧帝:「……」
「還有這個湯,皇兄快喝了吧,聽說皇兄前些天都累病了,母后擔心得都哭了呢!然後那什麼,臣弟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哈!」陸季遲說完就抱著一大堆寶貝溜了溜了,留下昭寧帝笑容僵硬地看著這弟弟的背影,心裡肉痛又後悔。
所以他先前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會同意給這熊玩意兒開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