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156 所謂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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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顯能,今日魏國公的次子當街縱馬,死傷多少?」
九五之尊總算開口了,不過問得卻是一旁伺候的內監總管。
張顯能畢恭畢敬地答:「回皇上的話,死一七十老翁,擄一二八少女,傷兩人。」
「子不教父之過。天涼了,魏國公也該歇了。」
聽到這句話,秦智覺得自己也該歇了。
給當今聖上戴綠帽子的是他二女兒,子不教父之過,他的屍體都該涼了。
「去傳朕的口諭吧。」
「是。」張大總管應了下來,經過秦智身邊的時候,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智的身體軟了一半,要不是害怕殿前失儀,說不定他當場就尿了。
「愛卿,你來了。」皇上抬起頭,似乎才看見他。
秦智立刻恭敬地磕了個頭:「臣罪該萬死。」
「愛卿何罪之有?」九五之尊的語氣涼薄。
秦智嘴巴都不敢張,給皇上戴綠帽子這種話,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
「世人都說你秦家會教女兒,祖上出了幾位皇後來著?」皇上繼續詢問。
秦智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腦門上都是汗,滴在龍乾宮的地磚上,「噼啪」作響,好像是他腦袋被擰斷的聲音。
「回皇上的話,三位。」秦智的聲音啞得嚇人。
「是了,三位。當年秦家鼎盛時期,世人都戲稱你家為皇后之家。朕對有功之臣都是格外優待的,你再送一女兒進宮,讓朕瞧瞧,她究竟有何能耐問鼎后位。」皇上沉吟片刻,悠悠然開口,像是招一戲子進宮唱戲給他聽一般。
秦智當然能聽出九五之尊的戲耍之意,身體抖得更像糠篩了。
他們秦家哪是什麼皇后之家,分明是被人笑話陰盛陽衰,唯一一個不是靠功勛,而是靠女人的肚皮積攢出來的世家。
「臣,遵旨。」秦智再次磕頭。
「退下吧。愛卿不要再送蠢貨到朕的身邊,否則秦家上下男女老少都犒賞三軍好了。」
對於真龍天子最後這句話,秦智嚇得直接踉蹌了一下,當場就磕倒在地,摔得難看。
犒賞三軍能有什麼好,不就是要他們去當軍妓的意思,還有活頭嗎?
最後還是張顯能讓兩個太監扶他下去的。
「嘖,這老匹夫怎麼弄髒了朕的地?他的女兒進宮之後,先來擦地。」皇上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汗液,當場嫌棄萬分。
張顯能在心裡替那位即將進宮的秦家姑娘默哀,天子一怒,豈是那麼好平息的,特別是眼前這位。
*
秦家上下憂心忡忡,新帝登基之後,秦智就賦閑在家了,但是今日天沒亮,宮中就傳出口諭把他叫進宮了。
這都到晌午了,依然沒瞧見人。
秦夫人一直皺著眉頭,幾個庶女膽戰心驚地陪著她,生怕等來的會是一道滿門抄斬的聖旨。
「娘,您不用太著急。皇上先得上完朝,才能與爹說話。若是有幾位朝臣留下商議國事,恐怕要耽誤不少功夫。」
秦翩翩臉上努力揚出一抹笑容來,實際上嘴角直抽搐。
秦夫人緊張得握住她的手,力道十分大,估計這會子已經被掐紫了。
「我如何能不急?這究竟是生是死,一句話的事兒,總這麼吊著,簡直把我的心肝兒放在火里烤,聖旨還沒下來,我先被自己給急死了。」秦夫人這番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
秦翩翩挑眉,顯然上位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不說殺你,就是要急死你。
「皇上應該沒有震怒,否則哪還需要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壞消息傳來,那就是好消息了。」
秦夫人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鎮定,情緒也稍微安穩了些,再一轉頭瞧見另外幾個沒出息的庶女,眼中只剩下嫌棄,越發稀罕這個五姑娘。
「還是翩翩能成大事兒。」秦夫人滿意地點點頭。
四姑娘一聽秦翩翩又拔了頭籌,頓時心涼了半截,即使心中害怕得不行,也坐直了腰板想要撐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可惜那發抖的雙腿還是泄露了她的恐懼。
「老爺回來了。」
外頭的小丫鬟急聲稟報著,秦夫人立刻站起身來,急急忙忙地就往外沖。
秦智是被人抬回來的,他面色蒼白,手心裡都是冷汗,都已經回到自己家了,依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皇上打你了?秦家——」秦夫人驚呼,她嘴唇不停地抖,有些說不下去了。
秦智這模樣活像是被脫了一層皮,凄慘異常。
「我不想死啊!」
哪知道秦智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的六姑娘只聽見秦夫人的話,又是一嗓子哭出來,不過還沒嚎完眼睛一翻便暈過去了。
在秦夫人失態之前,秦智一把抓住她的手,總算是開口了:「夫人莫急,秦家保住了。」
只這一句話,讓周圍一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甚至還有幾個老嬤嬤喜極而泣。
誰能想到給皇上戴了綠帽子的秦家,竟然還能保住,那真是上蒼保佑了。
秦智說完這句話就暈過去了,秦家又是一片兵荒馬亂,秦夫人更是以為皇上給了他什麼罪受,當時就慌了手腳,也幸好大夫來得快,原來就是跪的時間久了點,外加心跳太快被嚇暈過去了。
半個時辰后,秦智清醒的第一時間,就讓人把秦家老夫人請來,幾位庶女也都到了前廳。
秦家長房齊聚一堂,看到老夫人也來的時候,秦翩翩眉頭一皺,心底隱隱湧出幾分不詳的預感。
「皇上仁慈,並沒有追究秦家之前的事情,只是要我們秦家挑選一女入宮。」
秦智靠在椅子上,膝蓋上還搭著厚毛毯,手裡捧著杯熱茶依然抵不住臉色的蒼白,顯然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秦夫人舒了一口氣,視線從四位庶女身上掃過,顯然是在參謀人選。
幾位姑娘皆是渾身一凜,若是平時秦家選女入宮,必定會爭得頭破血流,進宮了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可是如今誰都知曉,皇上挑選秦家女入宮,定是有萬千刁難在前方等著,羞辱、折磨,甚至是直接弄死都有可能,帝王之怒豈是那麼好平息的。
暴風雨之前,越是寧靜就越可怕。
「爹——」六姑娘這一嗓子還沒嚎出來,已經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爹、娘,我、我肯定不行的,我蠢得很,進宮只會更加連累家裡。」三姑娘立刻辯駁。
眼看一下子已經有兩位姑娘排除在外,四姑娘立刻就著急了。
「我也不能進宮。女兒早已心有所屬,如果爹娘硬逼我進宮,我唯有三尺白綾一杯毒酒了。」唯有五姑娘悄然無聲,哪怕其他三位姐妹都已經拚命退縮,她依然悠悠捧著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五丫頭,你可願意入宮?」老夫人沒有責備其他姑娘,反而直接發問。
秦翩翩點頭,看著上座的三位長輩,認真地道:「皇上既然給爹下了旨意,我們秦家豈有抗旨不尊的道理。其他三位姐妹皆有原因不能入宮,也唯剩翩翩無事一身輕。若是祖母和爹娘不嫌棄翩翩蠢笨,可以一試。」
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頗有幾分大義凜然的意味,嬌俏的臉上全是認真的神情。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代表了老夫人此刻的好心情。
「秦家養了這麼多姑娘,唯你最有骨氣。從此秦家便與你榮辱與共,至於其他丫頭。」老夫人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姑娘,語氣頗為陰沉:「兒媳婦,剩下的便是你的事兒了。皇上既不追究秦家,秦家女就能出嫁,甭管門第高低,只要嫁出去就成。還有那以死相逼的,也別想討了好去。」
秦夫人立刻點頭應諾,秦翩翩願意進宮這事兒定下,就讓她心頭一塊大石落下,整治其他幾個庶女,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娘,您放心,兒媳省得。不能與家族共榮辱的,就只有被捨棄的份兒。」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在威脅庶女,那三位卻沒一個吭聲反悔。
寧願被嫡母折騰,也不願進宮受辱。
秦翩翩聽到秦夫人這話,卻是在心底長長地鬆了口氣。
與秦家共進退。
這句話是秦夫人常掛在嘴邊的,秦翩翩也是這麼做的。
這位嫡母睿智果斷,手腕比秦智還要厲害幾分,秦翩翩一向了解她,所以在秦家必須出一個庶女進宮的情況,與其萬不得已被選中,不如英勇就義地當救世主。
她一直相信,事在人為。
進宮是一條未知路,皇帝究竟要秦家女如何,誰都不清楚。
但是不進宮就是一條死路,秦夫人會讓幾位庶女明白,什麼叫被家族捨棄的人。
「哎,秦家真是白養你們了。夫人,依我看還是把翩翩記在你名下,以嫡女身份入宮好了。能給她一些體面是一些,終究是秦家欠了她。」
秦智長嘆了一口氣,對其他庶女是深深的傷懷,對秦翩翩愧疚又憐惜。
秦夫人瞪了他一眼,這種話私底下說就好了,當著秦翩翩的面兒說什麼。
「老爺,您這是什麼話,娘都已經說了,秦家從此與翩翩共榮辱,沒有虧欠一說。至於嫡女一事,今日我就讓族中長老過來,把族譜上的名分改了,從此我名下只有一個親生閨女,那就是五姑娘秦翩翩。」
秦夫人這話一出,頓時室內一片寂靜。
她這是把二姑娘也排除在外了。
秦翩翩低下頭道謝,遮掩住唇角揚起的弧度:「謝謝娘,翩翩自小在您身邊長大,早就把您當成親娘看待。」
「好孩子。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教你幾日規矩,省得進宮摸瞎。把五姑娘的東西都安置到我的院子里去,也讓你娘騰出手來,安心照顧你其他姐妹。」
老夫人看著她,是越看越喜歡,當場就做了決定。
四位姑娘各自離開,唯剩下三位家長還在室內長吁短嘆。
「也不知道皇上此舉是何意,究竟還要不要秦家為他的臉面陪葬了?」秦智依然是深深的憂愁。
「五丫頭肯定沒問題,她嬌俏可人,跟朵解語花似的。」老夫人安慰道。
「翩翩在兒媳面前倒是不怎麼說笑,聽話懂事,進宮之後也容易控制。」秦夫人挑眉。
秦智眨了眨眼:「她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反正進宮不會吃虧。」
還不知道被三位長輩總結出三種性格的秦翩翩,此刻正慢悠悠地往自己院子走。
身後三位姐妹離她三步遠,輕聲在探討著什麼,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三步距離,自此分界,命運天上地下。
明妃進來的時候,草草地行了一禮,語氣著急。
結果她剛說完,月貴妃的面色就變了,厲聲道:「你給我閉嘴!你自己蠢,還要怪我?你一個從二品,壓不過正六品,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這宮裡頭的風言風語,你也不曉得讓人攔一攔,盡讓人看笑話。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月貴妃早就聽說了這事兒,被氣得要死,結果明妃一來還衝她發脾氣,那自然更生氣了。
被月貴妃這麼一吼之後,明妃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但是面上始終掛著委屈的神色。
「你還覺得委屈了?你說是不是你自己蠢,連一個正六品都干不掉,還讓她被高太后看中了。她跟高太后就是一路貨色,能有什麼地方厲害的?對於胡攪蠻纏的女人,你用這種粗魯的手段自然會輸,因為比耍無賴和不要臉,你豈是這種小婦養的賤-貨能比的?自然要用高段位去壓她,暫時先別折騰她了,你好好在高太後身邊應付著,這次皇太后很生氣,必定會有後手對付這賤丫頭,到時候我替你出氣便是。」
月貴妃直接幾句話就把她攆走了,顯然是不想再看見這麼蠢的人了,明妃噘著嘴小聲嘀咕著離開,面上並沒有什麼感激的神色。
「廢物!」
她一走,月貴妃便怒罵了一聲,氣得還摔了手邊的一個茶盞。
身邊伺候的大宮女立刻道:「貴妃,明妃娘娘如今爬上了從二品,與您的位份相差不遠,她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謹慎小心,想要好好巴結您了。早已不是一條心,您又何必替她想這麼多。流言再傳得難聽些,那些心思浮動的主子們使勁踩幾腳,就夠她受的了。」
月貴妃暗咬著銀牙道:「我知道她與我不是一條心,不過她好歹也是我一手扶持上來的,哪怕是養得一條狗,最後也要用在刀刃上。可不能被這些賤-人的小風小浪給吹倒,我留著她有大用處。」
「那位桃貴人是怎麼個性子?奴婢找人去打聽,結果掏出去不少銀裸子,也不見有人開口,聽說他們賞桃閣的奴才胃口很大,不是金裸子不開口。」這大宮女愁眉不展地道。
月貴妃柳眉倒豎,冷笑一聲:「什麼?一個賤-婢養得奴才罷了,非要金裸子才開口,真當本宮這裡是開金礦的?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蛇鼠一窩,眼皮子淺的廢物!」
大宮女默默地低下頭,她不知道這最後一句是不是罵她的。
因為她還有未說完的話,賞桃閣剛開的第一日,那些奴才從大到小,就一人得了一個金裸子,至於之前立功的柳蔭更是拿了一半。
她還是月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見過不少的好東西,可是想起那麼多的金裸子,依然覺得自己是個窮鬼。
***
明妃吃癟一事,剛過去第二日,秦翩翩就讓柳蔭給她梳妝打扮。
柳蔭看一眼窗外,不解地道:「主子,這外面天色已晚,人家都是梳洗休息的時候,您打扮做什麼?今兒早上去給太后請安,您都讓奴婢隨便給您抓了個髮髻。」
秦翩翩一臉的高深莫測,斜視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帶著幾分鄙視的含義。
「這能一樣嗎?早上我是為了早些趕過去為太后梳頭,我自己的髮髻簡單隨性,卻把太后的頭髮弄得華麗漂亮,她老人家只會更加高興。再說我現在梳洗打扮,是為了去睡皇上,肯定怎麼好看怎麼來了。」
她邊說邊照鏡子,正在給她戴發簪的柳蔭,手都抖了一下,那簪子尖差點戳進了她的脖子里。
「龍乾宮您進不去,沒有皇上傳召,後宮妃嬪不得進入。」柳蔭輕聲提醒她。
「我知道啊,借我兩個膽子我也不會硬闖。」
「可是,之前有不少妃嬪主子,想要在外頭求見,都沒能進去。甚至倒霉遇到了皇上不高興的時候,還被懲罰。無論位份多高的,皇上要不給臉的時候,那就沒有臉。」柳蔭的臉上充滿了擔憂,顯然對她這一行為表示極度不贊同。
要知道當初被皇上打臉的女人,不知凡幾,柳蔭作為前龍乾宮的宮人,可是知之甚深。
「你覺得皇上不給我臉之前,我有臉嗎?」
柳蔭看著桃貴人腆著一張禍國殃民的大臉,無言以對。
張顯能正站在皇上身後開小差,九五之尊每次批閱奏摺的時候,就是他神遊太空的美好時光。
當然偶爾還要帶點眼色,比如為皇上添杯茶,撤換一下筆墨這些瑣事。
不過今日他剛走神片刻,就有些心神不寧了,因為皇上直接暴怒,奏摺當場被摔了一地。
「姓蔡的竟然敢以死相逼,朕就嘲諷他兩句家裡開燒餅鋪子了,他就跟上吊?怎麼沒弔死,還傳到朕這裡來了。這幾個言官直接罵朕昏庸無道,貶低文人風骨,頭可斷血可流,文人的志氣不能污衊。那你倒是斷個乾淨啊,不死留口氣做什麼!哪家的文人像他這麼小心眼兒,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這般小肚雞腸,這是逼著朕睡他女兒,做夢!」
皇上手邊擺著幾本奏摺,顯然都是言官直諫的,如今他氣得臉色鐵青,想必摺子里的話一定非常不好聽。
正如皇上所言,這些言官都被先皇給慣壞了,有什麼就直言勸諫,還當做是一種風潮。
張顯能自然是不敢接話的,偏偏這時候外面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他怕這小太監沒個分寸更加惹惱了皇上,那九五之尊就找到了撒氣桶。
因此張大總管立刻端上茶壺出去,就當是給皇上沏一壺消氣清心茶來。
「何事?」
「大總管,桃貴人說她來賠罪,如果這時候不方便進來,待會兒她再來問問。」小太監苦著一張臉來通傳,外頭那位貴人可真夠難纏的。
張顯能沒說話,只是沉著一張臉。
那位小太監見他這副模樣,立刻哆嗦了兩下,要知道張大總管無論面對多小的主子,都能笑嘻嘻的一張臉,極其討喜,但是在他們這些宮人面前,可是把譜給擺足了。
「主要是桃貴人硬要小的來找您說,還說不讓找皇上。小的這就回了她,不能讓她進來。」小太監苦著臉,腸子都悔青了,他就不該一時心軟被柳蔭給勸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