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王爺辟邪
一刻鐘后,掌柜內心淌血,還要面帶笑容的送了這幾位貴客離開銀樓,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溫如意看著最終以一千兩銀子被拿下的搖錢樹被送上馬車,輕嘀咕了聲:「值么。」她聽豆蔻說起過,京都城裡一座三進的府邸五六百兩銀子可以買下,這一千夠買兩座大宅了。
溫如意的嘀咕聲掌柜的沒聽到,若是聽到了,怕是當場要吐血給她看,倒是站在厲其琛旁的范二少聽見了,笑著道了句:「這要賣給別人,少說也得再加五百兩,你說值不值?」
在溫如意心中,算起來就等於她還賺了一座三進的大宅,這自然是值的。
上了馬車之後,溫如意便對它愛不釋手。
玉石做成的盆底是很沉的,加上那檀木做成的樹枝,上面綴了那麼多的金元寶和寶石,還沒算那些當石頭鋪著點綴的,溫如意其實抱不起來它。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喜歡,摸摸上面的金葉子,再摸摸那涼涼的金元寶,感慨著這做工的精緻,再想想厲其琛竟這麼輕易的給自己買了價值千兩銀子的搖錢樹。
有些夢幻啊,畢竟在西山寺上她被他當場逮住,好險騙過去的。
該不是真的在做夢。
溫如意下意識的朝坐在里側的厲其琛看去,厲其琛抬眸,溫如意便朝搖錢樹挨近了幾分,雙手環抱了盆子,那神情可寫足了一個意思:吶,送出去的,不可以反悔的。
厲其琛嘴角微勾,溫如意的神情一瞬就柔和下來了,乖覺的很,這時馬車上的帘子再度被拉開,侍奉在厲其琛左右的護衛探了進來,跟著還有他手裡的東西,一整棒的糖葫蘆。
厲其琛示意了個眼神,齊郊就將糖葫蘆放進了馬車內,退了出去。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溫如意聞著四溢開來的山楂香,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厲其琛的語氣甚是平淡:「帶回去,慢慢吃。」
溫如意微張了下嘴,那這也太多了,粗略數數都有十幾串,得吃到牙酸啊,果然是財大氣粗,買起東西來都是論整的。
溫如意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會這麼說,軟軟應了聲好,便又看起搖錢樹來。
厲其琛也沒有多說,手執了一本書,低頭閱起。
可等回府之後溫如意才知道,厲其琛說的「慢慢吃」,不是他自己買回去慢慢吃,而是讓她慢慢吃。
她回到小庭院后不過一刻鐘,護衛就將糖葫蘆送過來了,整棒的,一串不多一串不少,飄蕩在耳畔的還有護衛那涼涼的傳話:「夫人喜歡,吃完了還可以叫人去買。」
護衛離開之後屋內靜默了好久,豆蔻和香穗還沒從這金光閃閃的搖錢樹里失神回來,又跌進這糖葫蘆串中去,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繼而齊齊看向溫如意,半響,豆蔻小心問:「夫人,您今天和王爺出去,王爺是不是很高興?」
溫如意已經拔下了一根糖葫蘆,上面的糖衣裹的很厚,咬下去聲音清脆,山楂的酸混著糖衣的甜,兩者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塊兒,爽口又開胃,她連吃了兩顆才回答:「看著挺高興的。」
「王爺對夫人也太好了,以往他可從沒往別的院里送過吃食。」
香穗的後半句話因為豆蔻的拉扯輕了下去,但溫如意還是聽見了,轉頭看她,發現香穗的眼神還有些閃躲,放下糖葫蘆:「從沒送過吃食是什麼意思?」
「夫人,香穗的意思是王爺待您很好,以往別院的跟王爺出府,可沒賞這麼好的。」豆蔻笑著解釋,怕溫如意吃膩了,給她倒了杯茶。
溫如意卻聽進去了:「你是說王爺以前從來沒有給別的院送過吃食,這糖葫蘆是頭一回?」
「是,王爺從不賜吃食。」香穗的性子有些耿,豆蔻還在沖著她使眼色,她還一股腦都說了,「王爺對您這般上心,夫人您怎麼還這般。」
初一聽溫如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做王爺對她這麼上心,她卻還那般。
過了會,溫如意看著香穗眼底那轉瞬即逝的憤意,終於理解她的意思,她這是在替厲其琛鳴不平?
溫如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對他感激涕零,最好是捧著這些東西到他面前去跪謝恩賜,再讚美一番王爺的體貼,是不是?」
香穗嘴一動,提了氣沒有說,可那眼神終歸是裝的不夠好,顯露出來的就是那意思。
溫如意也不生氣,在這男尊女卑的環境下,定北王府上下侍奉的人,尤其是這群丫鬟,怕是將主子都奉作神了,主子賞些什麼都要感激涕零。
溫如意在得到這麼貴重的搖錢樹和另含心意的糖葫蘆后沒有表露出該有的神態,香穗這就鳴不平了。
可在溫如意理解里,這糖葫蘆怎麼算另含心意,惡趣味還差不多,送一串兩串是看你喜歡,送一整棒吃到牙酸還說不夠再買,這也叫上心?
「夫人您餓了吧,我們這就替您去取吃食來。」
豆蔻扯著香穗連忙出去,兩個人拉扯著到了小庭院門口才停下,看著香穗臉上的不情願,豆蔻責備她:「你還鬧上脾氣了,今天也就夫人脾氣好沒與你計較,換做是別的院,你這張嘴就該被打爛了,王爺送什麼給夫人,夫人要作何反應那都是夫人的事,你一個伺候人的丫鬟摻和什麼,還用你教?」
「王爺以前寵著舒娘娘的時候都沒有這樣,你看溫夫人,來府上之前還尋死覓活,來之後也不安分,整日這樣,對王爺一點都不上心。」香穗嘟起嘴,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你說換做別的院,別的院可不會這麼待王爺。」
豆蔻氣笑了,拉了下香穗,被她聳手臂抽開后,豆蔻那一下抓的有些狠,連帶手臂上的肉也給捏住了:「香穗,我倒不知你還有這樣的志向,敢情你和齊媽媽討說要跟著我一塊兒來伺候新夫人,心裡想的是伺候王爺!」
她們這些丫鬟雖是伺候人的,過的也不苦,模樣長得好,做的活也不多,平日里還給養的有些嬌氣了,豆蔻這一掐,香穗的眼眶直接紅了:「你做什麼啊,以前紅姐姐她們都這麼想的,你怎麼不說,我這麼想有什麼錯!」
豆蔻鬆了手,也不管她了,氣紅了臉,嘲諷道:「那行,我這就去和齊媽媽說,讓她再調個人到小庭院里伺候,你呢好好回大廚房那兒養著去,將來你是要服侍王爺的,在這兒要你伺候夫人,怕是太委屈了你!」
說罷豆蔻直接往廚房那兒走去,香穗捂著手臂,也急了,忙追上去:「豆蔻,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等等我。」
……
溫如意不知兩個丫鬟吵了什麼,屋裡安安靜靜的,她這會兒卻失了賞搖錢樹的心思,看著擺在桌上的這些糖葫蘆,溫如意越想也不對。
厲其琛對她的喜歡,應該是新鮮勁多一些,府里這麼多妾,每個初進府時都會受他寵愛一陣,賞賜的東西輕重也取決於他喜歡的程度,這都沒什麼。
但要是與別人不一樣,她就不得不多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厲其琛對她這麼好,還能注意她喜歡糖葫蘆,這樣的慣寵,該不是接下來有事情要發生。
溫如意登時想到了西山寺上被他逮住時他說的話,他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難道是被我的真誠給感動了?」溫如意往嘴裡塞了顆糖葫蘆,咬開時,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可不等她將這個人和這件事串聯起來后,想到他之後,心底里又騰起了一股悲傷感,這回沒有在竹林里遇到他時那麼強烈,但也不輕,特別的難受,難受到想哭。
溫如意有了個不太好的預感,又不太信,便來回做了好幾次試驗。
一刻鐘后,溫如意抹著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完了,這不是偶然。
顧君瑜三個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只要她想起有關於他的事,心底里某處就會冒出那悲傷來,她會剋制不住想哭,若是見到本人的話,只怕會像在林子里那樣,腳都要邁不動了。
溫如意覺得背後有些涼,莫不是這原身的主人,並沒有走。
越想越覺得滲人,這會兒天已經暗下來了,屋裡還沒掌燈,昏暗籠罩著,無形中有一股壓力逼近。
溫如意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事兒沒想到也就罷了,一想到就覺得怕。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豆蔻回來了,溫如意倏地站了起來衝出去,正好腳步聲到了門口,溫如意直接摟住了她的腰,聲音還有些剋制不住抖:「你怎麼才回來。」天都黑了,去廚房之前好歹給她點盞燈不是。
抱了一會兒后溫如意覺得不太對,腰有些粗,氣味也不對,而且,豆蔻比她還矮一些,怎麼她現在的頭反而在「她」的胸膛上。
溫如意抬起頭,是王爺!
厲其琛就站在門口,隔著門檻,低頭看她,眼神中還透了抹揶揄。
原以為她會馬上鬆手,卻不想她下一個動作卻是摟的更緊了,還見她嘴角輕動,聽不清她說什麼。
此時的溫如意:奶奶說了,男人陽氣重,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