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王氣黯然收
延綿而上的山脈從長江斜插而上,如斧削刀劈般幾乎與地面垂直,高大數千尺,單憑人類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攀岩而過,只有在山脈中間,犬齒交錯這密密麻麻的城牆,黝黑的城牆裡面每隔數丈都有高達百尺的烽火台,漆黑的牆壁平地而起,彷彿亘古就已經在那裡,不知道吞噬了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好漢的鮮血。
而這裡面便是石頭城,讓無數英雄扼腕嘆息,鎩羽而歸的石頭城。
祖凈壽如標槍一般站立在城頭之上,三縷長須迎著江風向後吹拂,他面容如鐵,身型硬朗,相貌威嚴,有著為將者的氣度和風采。
城頭上所有的士兵都屏息等待著,前方即將到來的白羽大軍。
帶著春寒的風從江面掠過,捲起了漫天的灰塵。
灰塵的後面是無數的旌旗,和呼嘯而來的青州敵軍,祖凈壽如枯木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道:「無論如何,守住石頭城,便是成功,全軍聽令,做好攻擊準備。」
一座高大百尺的烽火台上,濃煙冒起,在這圍山而建的頭上瞬間出現了無數的士兵,犄角城長五里、寬四里,是為了拱衛石頭城而修建的一座衛城,城池順著山坡而修建,高達百尺的城牆在兩百多尺的山崗上顯得氣勢凌人,高不可攀。城裡擁有自己的水源,擁有充足的糧草儲備,所以並不用擔心敵人的長期包圍。一條碎石子鋪就的,順著山崗蜿蜒而去的道路是進城的唯一通道,守住了這座天塹,便可以完全將敵人抵禦在城門之外,石頭城高枕無憂。
數十里的距離,轉眼即到,白羽的戰士們全部白盔白甲,如銀色的洪濤一般滾滾向前,馬蹄沉重,濃煙滾滾,由吳震帶頭的第一主戰軍如旋風一般出現在地平線上,在離城頭還有五十里的地方,吳震的身形開始出現在在祖凈壽的眼中,只見他渾身不著鎧甲,催動著坐下的青驄馬,一馬當先如狼似虎地奔襲而來,經過了長江水戰,吳震的威名已經在每個揚州戰士中口口相傳,特別是他那獨特的兵器,成為在戰中僥倖逃脫戰士的噩夢。
再離衛城還有三百步距離的時候,吳震所帶的騎兵頓時舉起騰盾,開始迎接著城頭上密密麻麻呼嘯而至的箭羽。
「散!」吳震領頭大喊一聲,這五千騎兵頓時從中分開有兩翼側迂迴而進,地上留下了宛如樹林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羽,就在城樓上戰士們換箭的當口,而這五千騎兵已經用了最小的代價靠近了城頭。
「啪啪啪啪!」無數的帶著鐵鉤一般的繩索已經勾搭在城牆之上,這又是出自王傳志的設計,這種勾爪能夠很輕易的刺穿無論多厚的城牆,輕易撐起數人的力量,讓人能夠如蜘蛛一般在牆頭上攀岩。
亂箭飛下,無數戰士們慘叫著翻下了城頭,但是藉助飛爪,眾人能夠若盪鞦韆一般在城頭上左右晃動,從而避開了無數只必中之箭。
長達五里的衛城城牆成為了這些蜘蛛人的攀岩場所,他們顯然經過了無數次的培訓,這飛爪能應用自如,在城頭上如履平地。身材矯健,所以傷亡並不算是很大。
但是城頭之下還是丟下了一排排的屍體無論如何,這就是戰爭的代價。
這時候在文魁的帶領下,護衛隊已經拍馬趕到,這些無一不是軍中的弓箭能手,在馬上飛馳高速的情況下,依然能夠開百擔之弓,眾人在城下馳騁,與城頭上的揚州守兵互拼火力,一時間城頭上的士兵們也死傷慘重。
吳震的攻堅部隊依然不停向上,無數次的接近這城頭,以生命的慘重代價,換取每一步前進。
轟隆隆,轟隆隆。馬蹄聲之中,白羽的重甲步兵帶著攻城器械,在漫天塵土之中出現,為攻城部隊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白羽的帥旗出現,在一批白馬之上,白羽左肩的女媧發出了清脆的鳴叫,盤旋三匝,消失在雲層之中。
「慷慨而戰,慷慨而死!」白羽大聲喝道。
無數的攻城士兵大聲吼道:「慷慨而戰,慷慨而死!!」
戰端一開,便立刻陷入了白熱化,沒有給雙方絲毫預熱的準備。
箭道,甲碎,血流,肉飛,人亡,在城頭之下交織成一片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從主攻的將領到每一名小兵,都沒有絲毫花俏的動作,乾淨利落,用最簡單的方式,最省力的角度,收割著生命,攻堅戰士們已經從一個小城牆的角落打開了缺口,無數的戰士們蜂擁而至,企圖佔據這城池的一角,雙方在這個寸許的地方展開了最慘烈的白刃戰,源源不斷的將兵力投入戰場。
一個時辰過去了,順利完成任務的吳震如驕傲的戰士一般從戰鬥一線退了下來,滿身的血污昭示著他的功績,而接過他攻城人物的孫興霸則在城樓上放肆咆哮,用手中的鑌鐵長棍硬生生的在只有五人寬的甬道之中殺開血路。
犄角城內積滿了屍首,在屍首的堆疊上是兩軍不顧死亡的拚鬥,四周都是敵人,沒有面目的敵人,唯一區分的只有彼此的軍服,上萬人在擁擠的甬道中殺紅了雙眼,城下轟隆隆的蛤蟆車呼嘯著撞向城門,城外是埋在厚厚防護下面的敢死部隊。
一隊殺光了,二隊緊接著頂上,佔領即將失去的陣地,兩軍交纏,死傷無數。
「大人,這樣下去也只是徒勞,我們只有平添傷亡,不可能攻下衛城。」看前面交纏如此的戰局,徐忠憂心忡忡地道。
「上。」白羽淡淡地道,「作為軍人,站死是你的榮幸。」
「是!」楊開和劉奇一拱手,帶著本部人馬沖入戰場之中。
平日里的白羽,是何等的謙和有理,平易近人,可是一道戰場,他的整個人氣質就完全變化了,就如同一個殺紅了雙眼的賭徒,不將自己最後一張底牌亮出,絕不肯善罷甘休。
徐忠一次一次的嘗試著了解這個頂頭上司,時日久了,白羽還是那個白羽,但是卻越來越讓他難以琢磨,也許白羽就屬於在天才和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的那種人,瘋狂時可以做出所有人難以預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