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烤鴨諸葛亮
現在雖然晚了點，但是那幾個街道居委會的奶奶們通常都不會回家，早就了解這個情況的小遠安慰了青姐幾句，又教了教她燃氣灶怎麼用，給她在灶上放了壺水就去了街道。
他這邊走了之後，青姐這裡就又鬧出事兒了，青姐沒別的事情，就守在燃氣灶邊等著水燒開，燃氣灶的火猛得很，幾分鐘這壺水就開了，然後水壺就開始發著尖銳的叫聲噗噗的噴白氣。
青姐知道噴白氣就是水燒開了，但卻不明白這個水壺為什麼叫得這麼響，她被嚇得手腳發軟，按著小遠教的閉灶方法關了幾次燃氣灶卻怎麼也關不上，越慌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冒著燙傷的危險扎手紮腳的把水壺給拿了下來。
剩下的問題就是眼前灶上的火苗了，青姐急得沒了辦法，團團亂轉了幾圈后就鼓足了氣勁，把灶上的火苗都給吹滅了。（多年前一個山裡的親戚在我家真這麼干過，非杜撰，到現在我都服他那肺活量，還好吹完之後他告訴我了，不然我活不到今天。）
把自己吹缺氧了的青姐在灶旁坐了一會後，就嗅到了從燃氣灶里發出的刺鼻煤氣味，還有那噝噝叫著的噴氣聲和一陣一陣越來越猛烈的眩暈睏倦，本能的恐懼驅使著青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小遠的家門，她坐在那被她砍斷的樹墩子上歇了一會，就匆匆忙忙的跑到街對面的烤鴨店旁，向正在給鴨子刷調料的張大爺求助。
張大爺認識青姐，因為就是他舉報的青姐砍樹，但他沒想到怪模怪樣的青姐竟是小遠家的親戚，所以街道上來人後他還幫著說了不少好話，惹得那幾個老太太連著瞪了他好幾回，他還以為青姐是找他來算帳的呢，可是聽了幾句之後，他明白過來了，柱著棍子拖著老寒腿就向小遠家跑。
一進屋，張大爺就被滿屋的煤氣嗆得喘不過氣來，他高喊著不讓青姐進屋，自己掩著口鼻跑進廚房后，關上灶台就把所有的窗戶全都推開了，青姐被嚇得面無人色，雖然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卻知道自己這回又闖禍了，被張大爺點手叫進屋后，兩手搓著衣角緊張的站到了門邊。
張大爺苦笑道：「姑娘你是哪的人啊？」
青姐低著頭小聲道：「郢南。」（楚國都城，今湖北省紀南城）
張大爺書念的不多，在嘴裡念叨了兩回后也弄不清楚郢南是哪，他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呢，就笑呵呵的道：「姑娘，來，你坐，別害怕，這不是沒出事嘛，你來找張大爺就對了，但是……等小遠回來了我得告訴他一聲啊，大爺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教教你怎麼用電用煤氣這些事兒，你老家那裡，有山吧？」
青姐小聲低頭道：「荊山。」
張大爺一拍大腿道：「我就對了，怪不得你進城了還打柴燒火呢，那個……小遠回來了你讓他去我那一趟啊，我請你們倆吃烤鴨子。」
就這樣，小遠一回家不但嗅到了滿屋子的煤氣味，還看到了小臉兒更加慘白的青姐，他一嗅就知道是煤氣漏了，顧不上和青姐說話一個箭步就躥進廚房，可是反覆檢查過後卻發現灶台關得好好的，就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青姐，青姐的面色更加慘白，不聲不響的又跪下了。
小遠趕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還沒等他說話，青姐就低著頭低聲道：「對面的老人家，說讓你過去一趟。」
小遠心裡已經有數了，知道這肯定是張大爺過來給關的煤氣灶，就呵呵笑道：「好啊，咱倆晚上有鴨子吃了。」
張大爺除了烤鴨子外，就是愛喝點燕茶這一點愛好，此時他給自己高高的沏了一壺，正慢慢的品著茶等著小遠來呢，小遠一進屋就嗅到了屋子裡的茶香，他笑嘻嘻的給自己拿了個杯，坐到張大爺對面就要去取那個茶壺。
張大爺卻板著臉道：「站著，沒讓你坐下呢。」
這態度不對啊，小遠有些意外，可是他和張大爺鬧慣了，就嘻皮笑臉的道：「大爺，您看我這累一天了，讓我站著您老捨得？」
張大爺的臉也板不住了，用手中的扇子點著小遠笑道：「你小子和我說實話，家裡那個姑娘是什麼來路？你小子膽子不小啊，敢從越南往回買姑娘了？」
小遠被嚇得差點連茶碗都摔地上，幸好他現在沒喝，不然都能被水嗆死，努力平穩的把燙到手了的茶碗放到桌上之後，小遠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水道：「大爺，您老可不能胡說呀，我怎……我怎麼就去越南買姑娘了？我這每天上下班的時間您老都看著呢，去趟越南還帶著個姑娘回來，那是八小時內能辦得到的嗎？」
張大爺搖著蒲扇道：「那不對呀，這個姑娘剛才告訴我的，是越南啊，那個越字的發音是怪了點，穎，郢，越，我剛才打電話問過我外甥了，咱們中國沒有郢南這個地方啊，不對，就是越。」
小遠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老爺子心細如髮呀，看來鴨子烤的這麼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還好自己的功課作的足，不然這一下就被他問住了，他故做平靜的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后笑道：「大爺，您老這一句越南，可就把我送到人販子的隊列里去了呀，哪是越南啊，是郢南，湖北省，荊州市，郢南區，荊州您老還不知道嘛，就是關雲長守過的那個地方，當年劉備入川把荊襄九……。」
張大爺忙擺著手道：「行了行了，我要想聽書聽袁闊成的就行，不用你給我講擺，她到是提荊山了，你小子沒騙我吧？我可查得出來啊，當年你張大爺可是偵察兵出身。」
小遠又喝了口茶笑道：「您老可以讓您外甥查啊，看荊州市有沒有這個郢南區。」
張大爺搖著扇子笑道：「露尾巴了吧？我就等著你這一句呢，荊州市就算再不大也是個城市，她能不知道煤氣怎麼用？你小子和我說實話，不然我真去找警察了。」
小遠委屈的道：「大爺，您老這是一定要把我弄到階級敵人那個行列去呀？郢南不但有區，還有村呢，不信您可以查啊。」
張大爺搖著扇子眯著眼睛沒說話，小遠後背的汗都快把衣衫給溻透了，張大爺那搖著扇子眯眼的模樣不知怎麼就讓他想起了電視里的褚葛亮，那燈泡下的光頭之珵亮更是遠遠甩出褚葛之亮好幾條街，此地危險啊，得趕快躲躲，可正當小遠盤算著怎麼借個尿遁逃了時，只見孔明附體的張大爺慢條斯理的閉著眼睛道：「她是你家親戚？什麼親戚呀？」
小遠有點賊眉鼠眼的道：「我堂姐，那個……也姓童，叫童小青，大爺，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哈。」
張大爺一皺眉，指著爐里的鴨子道：「挑一隻，撿大的拿，小遠啊，你這個堂姐還沒有工作呢吧？要不……你讓她上我這來幫忙？工資什麼的都好商量，她還年輕，學了我這門手藝，今後也就不愁飯轍了。」
小遠正哈著腰在爐里找哪只鴨子最肥呢，一聽這話他猛的挺直了腰，差點就把張大爺那鴨爐子給拱倒了，張大爺急的從凳子上蹦起來道：「你小心點，我那是吃飯的傢伙，燙著沒啊？」
小遠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要想瞞住張大爺，回去后可要好好和青姐對對口供了，喜的是青姐如果真學成了烤鴨子這門手藝，今後她家裡人來這裡時，也就能有個賺錢吃飯的營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