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白狄肥氏

成大心初登令尹之位，如何會作容易引發商臣猜忌之事？所以這一路上他都對斗子西和仲歸惡語相向，一個不好就掄起馬鞭子狠抽，斗子西和仲歸都是世代顯貴，渾身將養得細皮白肉有如婦人，現在卻連雙鞋都沒有了，精赤著身子被捆著雙手拉在車后拖行，不時的還被鞭子狠抽，這兩人口哭天搶地一般的慘嚎著求饒也無濟於事，只會引來別人更加鄙視的咒罵和折磨。

成大心此時都有些想不通，他不明白為什麼斗子西會幹這種事，楚成王的確是處置了斗子西的老爹，可那是因為斗子西的畜牲老子去性騷擾成王的老娘，按理說這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但楚成王還不是放過了他斗子西嗎。

而且斗子西你是因為兵敗才被降為商公的，可是商公這個官職很差嗎？那是天下最肥的差事啊，自從當了商公之後，你斗家喂馬的食水槽子都變成金的了，成王死後商臣即位也沒把你家怎麼樣啊，還不是當著你那日進萬金的商公，這人啊，怎麼就不知惜福呢？憑著你家的血脈，憑著莫敖氏的威名聲望，如果你不謀反又誰能動得了你？

這個孽孫，都把他家前代先人斗伯比的臉面給丟盡了，成家雖然早就與斗家分離，但也還是莫敖家族的一份子呢，如今說斗家謀反也行，說是莫敖家謀反也沒錯，雖然自己的老爹成德臣兵敗自殺給成家蒙上了恥辱，可是卻沒有謀反之人啊，這個該挨千刀的斗子西。

想到這裡成大心又舉起馬鞭給斗子西和仲歸一頓狠抽，邊罵邊掄了十幾下，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令尹了，在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尹，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形像才對，和這兩個將死的臭肉動什麼氣？不過那個仲歸的女兒睛娘卻是出奇的漂亮，被那些賊人給搶了實在是可惜呀，不然自己就趁在沒回城之前找個地方好好整治她一番了。

仲歸複姓上官，乃的荊楚十八姓中的上官一族頭面人物，他本是楚軍中的別駕司馬，卻吃了成德臣戰敗的掛落，被罰去看了郢南左腋門，其實他這個人還算有些材幹的，為人也很仁厚，很有些長者之風，就是誤信了斗子西是個有大富貴的人，才跟著他一條黑道兒跑到了如此境地，仲歸知道自己回到都城就是個必死的結局，可是他最擔心的卻不是自己，老妻早亡他一直未娶，三個女兒中有兩個已經出嫁了，女兒出嫁就是別家之人，論理是不會受自己牽連的，唯有自己那還未出閣的三女晴兒最讓自己掛心，那群天殺的賊人把她搶去了，自己卻並沒有拼了命的去阻攔，或許女兒會怨恨自己吧？可是傻丫頭你哪裡知道，被人搶了尚有一絲活路，跟著自己回城卻只有落個身首異處了呀。

斗子西和仲歸二人一回都城，商臣的王令就到了，不必將他二人帶到宮中，在郢都南門挖一個大蠆盆（蠍子坑），將他二人推進盆中活活咬死，再把土回填之後讓他二人日日經受萬人踐踏。

毒蠍雖毒但是致人於死地卻慢，因為中國沒有毒性特強的蠍種，所以兩人在蠆盆中竟然嗥哭了整整兩日才氣絕身亡，開始時官員和百姓還會過去看看熱鬧，可是他們的凄慘叫聲真的太瘮人了，被群蠍蟄咬的樣子也太慘，不久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去看了，特別是一到夜間，那凄厲慘嚎竟然讓全城的人都鴉雀無聲，官員與百姓們這回的真正見識到了商臣的殘忍，原來他弒父登位的消息還只是傳聞，看來商臣那幼時就有的忍人之名果然不假呀。

商臣哪有時間和斗子西與仲歸胡纏，他在讓成大心去追捕斗子西和仲歸之後，就著手準備要回兵攻晉了，此時雖然回都，但他的探馬卻一刻不停的在各地穿梭，秦人與晉對峙於彭衙，目前兩軍接戰十幾次了還沒分出勝敗，而欒破敗回國之後卻被降職為副，卻將趙衰之子趙盾提為中軍之將，商臣不太知道這個趙盾有多大的能耐，但欒破敗又名欒盾，在晉國之中與這個趙盾有國之雙盾之名，欒破敗的本事商臣見識過了，不過爾爾，趙盾若與他齊名，想來也不是什麼將帥之才。

目前秦國之孟明視正與晉軍梟將先且居激戰於彭衙，自己該到出手的時候了，在返回都城之前，商臣就命令駐於四處的楚軍向沈蔡之地集結，算著時間應該是快集結完畢了。

商臣乃是一代梟雄，現在晉國這個阻擋楚國挺進中原的最大禍患正與秦人交戰，何不趁他病要他命？腹背夾攻之下當可卸去晉國的半壁河山了。

就在商臣竭力準備全力攻晉之時，小遠已經跟著雞哥到了白狄的山寨，白狄目前的領導乃是肥氏家族，家族首領名叫肥黑狗，是個虯髯環眼的粗壯大漢，白狄雖然名為夷狄，但在從前卻也是久歷中原王化的禮儀之邦，那時掌權的乃是白狄中的仇由氏，還曾收留過逃難而來的晉國公子重耳，也就是後來的春秋霸主晉文公，但在20幾年前，晉國大將先軫卻突然領兵進攻白狄，將仇由氏和鼓氏白狄屠殺殆盡。

當時先軫已經察覺晉襄公疑其有反心，就在與白狄交戰的最後時刻單騎縱馬殺進狄營，先軫雖然英勇戰死，但晉軍已經完全掌控了戰場，所以白狄還是被殺了個幾乎滅族，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移居於晉楚交界之地踞山自保，而原來的白狄四姓也只剩下了肥姓與鮮虞兩族。

白狄至此把晉國恨到了骨髓裡頭，時刻都想著要報這滅族之仇，可是肥姓鮮虞兩族雖然還在，但也在與先軫那一戰中傷亡慘重，所以白狄一邊休生養息一邊收留各方豪強之士來壯大自己的力量，雞哥和蜂奴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在白狄中取得一席之地的。

小遠跟著雞哥進入白狄山寨之後，馬上就發現這裡的氣氛有點不對，好多人都聚在四處竊竊私語，連雞哥和他們打招呼都沒時間搭理，雞哥性子急，見沒人搭理自己就順手揪過一個比他還小一點的半大男孩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那個半大孩子道：「要殺人啦，肥頭兒說要把鮮虞家的二兒子給宰了，現在綁在樁子上正過水呢。」

雞哥驚道：「過水？還要吃心肝嗎？肥頭兒為什麼要殺他呀？」

那個孩子嘆道：「還不是因為鮮虞小二哥看上了肥頭兒的妹子，肥家不同意，又嫌小二哥沒完沒了，才要動手的。」

小遠聽得愣住了，只是因為不答應親事就要挖人家心肝？為這事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