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偷天換日
陳青戒很不習慣被別人拉著,但上官子菁出外。
每次碰見生人亦或是自己恐懼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總會拉著上官子菁的手,似乎在那個時候,他才不會怕,不會恐懼。
下一刻,陳青戒猛然甩開王坤拉著的手,轉而走到上官子菁身邊扯起她的手,這才仰頭笑了笑。
直到半晌后王坤這才愣愣的看著一旁的陳青戒,隨即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而此時的陳青戒也較方才有了些許變化,雖在挺胸,卻並非是刻意去做,雖是抬頭前視,但目光卻不時落在一旁師父身上。
仔細瞧他,卻見他黑髮束道髻,髮髻之上插著一根名玉簪子,更是顯得一絲不苟。
王坤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上官子菁道:「這孩子對你太過依賴,不好!」
上官聞言低頭看了看陳青戒,眼中不自覺露出几絲寵溺意味,轉而搖了搖頭道:「青戒身世凄苦,如今更如琉璃一般,想依賴便由他去吧,若是刻意束縛,反倒疏遠了。」
王坤自是點到即止,便不再多說轉而帶著兩人進了寶庫。
站在寶閣外,陳青戒抬眼看著眼前的寶閣微微有些意外,即便被打掃的異常乾淨,甚至不少地方都被重新修葺過,但終歸還能看出它的破敗,斑駁的牆體,昏黃的窗紙,腐朽的台柱,甚至高閣之上依稀可以見著油綠的青苔。
走過寶庫前面的石板路,他便看見前面二師伯在用手你這法印,片刻後周遭忽然水波流轉,下一刻便在眾人面前出現一個青銅大門,卻見王坤與上官子菁朝著青銅大門單手施了個道禮,然後繼續向前,迎著大門走去。
水波落幕,陳青戒看了看周邊忽然變換的精緻,忽然呆住了,目光漸漸望向高出那間並不算大的閣樓,似乎有一種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
「青戒?」
四周沉寂,兩人回頭凝望,卻見陳青戒亦是好奇的四處打量這什麼,片刻后這才恍然的笑了笑。
「這是陣法,青戒以後若是修為高了,便也能學哦。」上官子菁輕輕捏了捏陳青戒的手輕聲說到。
陳青戒皺著眉頭看了看閣樓的三樓,這才搖了搖頭道:「哦……」
三人進了閣樓,待走了很長時間以後,有些驚訝地發現這裡居然如此博大,在外面看起來不過數丈方園的閣樓如今卻是宛若一個廣場一般。
走進一層中央,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方才的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可為什麼會有這般感覺?
那種感覺一直縈繞在陳青戒心中,即便是邊上的王坤不斷的介紹他都未曾聽清,周遭法寶散出淡淡的微光,平時見也未曾見過的景象到了現在,卻彷彿一切都索然無味了起來。
那到底是什麼?
他想問一下王坤,但邊上王坤依舊濤濤不決的講著那些寶物的來歷,一點也未曾發現陳青戒的異象。
就這般渾渾噩噩的到了二層,陳青戒眼中的目光似乎變得更加迷茫了,四周的聲音漸漸邊的朦朧,王坤的聲音漸漸變得粗重,甚至有些緩慢。
四周的景緻也漸漸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兩人到了如今才發現陳青戒的異樣,上官子菁微怔,而後輕輕拉了拉陳青戒的手,不由生出更多困惑,即便是聽到那些震驚的故事,為什麼會表現出這種失神的樣子?
而陳青戒似乎並不理會,他的手中死死的捏住待在右手上的青色戒指,目光漸漸落在了三樓的階梯上,於是在二人驚異的目光下,陳青戒鬆開了上官子菁的手,一步一趨的朝著那個階梯走去。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周遭水紋驟然變得猛烈起來,甚至不少地方都已經開始顫抖。
陳青戒忽然止住腳步,帶著青戒的手漸漸抬起,就如平常那般輕輕撫了撫那層正在劇烈顫抖的水紋。
上官子菁想上前拉住陳青戒,卻被一旁的王坤拉住。
那青色戒指驟然發出一絲青芒,顫抖驟止,不多時,面前的禁制便宛若破開一般,於中間開出了一個只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而通道那邊,則是通向三樓的樓梯。
「先天靈寶!」
王坤震驚於那戒指的成色,而上官子菁則是震驚於王坤說出那四個字。
先天靈寶,便是在開天之前便已經存在的靈寶,這世上存的先天靈寶無不是大能者所持,為何會出現在這小小孩童身上?
而此時陳青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側身到了三樓,只是這三樓較下面兩樓小了許多,甚至木格間放置的寶物不過三五十件而已,仔細看去,那些寶物無不是暗淡無光,與之前那些寶物相比更是毫不起眼。
怔怔看著放在角落處的木盒,陳青戒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目光就那般溫柔的看著,彷彿在回憶什麼。
等著兩人到了樓上的時候,近皆有些詫異的看著陳青戒。
是的,陳青戒現在的表情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孩子。
這樣深邃的眼神,就算修鍊了幾百年的王坤都未曾見過。
他轉頭微微看了看兩人,眼中露出些許笑意,那笑意有些調皮,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你好血飲!好久不見!」
微微一笑,卻是手掌一抬,無名指上的青戒瞬間化作一把橫刀,橫亘於胸前。
吱呀一聲。
那充滿了禁制的盒子竟自打開,一隻紅色玉珠輕輕漂浮起來,下一刻那紅珠飛致陳青戒胸前,霎時間紅光大綻竟是化作一團鮮紅液體,漸漸流轉於橫刀之上。
頃刻后,橫刀之上驟然多了些許紅色銘文,光華流轉,宛若活了一般。
待陳青戒將橫刀置於胸前,嘴角微微揚起,看著面前一動不動的二人,嘴唇微微張合吐出一個字來。
「姜!」
那聲音不大,似是在低聲呢喃,但這一字之威卻引得天地變色,閣樓之外原本湛藍的天空驟然變得烏雲翻轉電閃雷鳴,而那聲音竟似是風潮一般,朝著四周急速涌去。
而在一邊的兩人卻早已聽不到陳青戒在說什麼做什麼,只是覺得周遭空氣驟然變得粘稠起來,聽不到,看不見。
……
……
此時的東海方諸山上,坐在殿堂間的王玄甫執筆的手驟然一抖,皺眉望向遠方微微一愣,半晌后才談了口氣,神色恢復平靜。
王玄甫一邊,一個二十餘歲的道童的情緒則不像他那般平靜,眼睛里滿是濃濃的不解與疑惑,喃喃自言自語道:「師父,這世間可是又有大魔問世?」
他還依稀記得六十年前巨魔出世時的場景,也不敢怠慢,拱手施禮朝著王玄甫問道。
而王玄甫只是看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道:「他回來了。」
徒兒獃頭獃腦的樣子讓王玄甫呵聲一笑,轉而看著他道:「一個很狂妄的人,狂妄到總以為這天上地下只有他最好看,狂妄到這天上地下只有他最厲害,狂妄到妄圖取代這天這地,狂妄到縱使身死也要讓舉世之人活在他所創造的世界中,他曾是為師最要好的朋友,也曾是為師這一生中最大的敵人。」
「這……這世間怎會有這般強大的人?」
面對徒弟略帶震驚的詢問,王玄甫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擺了擺手讓他退去,見著道童走的遠了,這才伸出右手輕輕捏算了起來。
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
此處風景極佳,即便是萬年之後,依舊可以看見當年盛景,只是如今萬年已過,物是人非,那些恢弘的建築都已破落,沒有人氣。
王玄策站在彩色的雲上,看著腳下綿延千里的綠毯,沉默無語。
他先前之所以決定進來看看,是因為當年的情分,若是能為他做一些事情便就做一些,但如今他發現他錯了,這混蛋還如以前那般自戀。
山風輕撫,綠浪如波,山頂處忽然狂風皺起,半晌無語。
他有很多疑惑,想要張嘴去問,卻不知該去問誰。
便在這時,有聲音在山頂哪頑石處響起。
他舉目望去,看見了一道精光驟然而起。
忽然天地間靈氣狂涌,那塊頑石驟然炸裂。
一般人在這樣死寂的環境里,聽到這樣的聲音,下意識都會有有些驚詫,至少也會去關注,但王玄甫沒有。
他眼中關注的是周遭窺探過來的氣息,眼中無喜無悲,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任由這洪荒時候的大恐怖便在自己身前出世,不躲不避。
片刻后他微微皺了皺眉眉頭,看著那頑石中蹦出來的事物有些詫異,即便是周遭那些窺探過來的氣息也都為之一滯
此刻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了一個疑問……那個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是一隻猴子,一隻很漂亮的猴子,毛髮順滑有如絲緞,明顯不是凡物。
最難以想象的是它的眼神,竟是那樣機靈通明,仿碧藍的天空一般深邃明亮。
但再漂亮也只是一隻猴子而已,王玄甫詫異的蹲到了那隻猴子的面前,皺著眉頭看著蹲在地上正在打量四周環境的他。
忽然王玄甫笑了,因為這眼神它似曾相識,就像他一樣。
在王玄甫看猴子的時候,猴子也在看他,轉而好奇的上前想要觸碰,見著王玄甫閃躲,似是有些恐懼的躲避了一下。
王玄甫靜靜看著他,偏了偏頭,顯得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跟他打招呼。
沒有人會覺得那個人會以這樣一種面目出世,無論是正在觀看這場驚變的太上三清,還是諸天大帝,都不敢去想。
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狂妄到到即便是死,都想讓這天地按著他所設想的那樣去運行。
「為什麼?你不應該是這幅樣子,這幅樣子,真的很醜。」
王玄甫看著這隻猴子,皺著眉頭,認真問道。
猴子顯然是沒聽懂這個人的意思,眼神迷茫,轉而伸手撓了撓腮,呲牙咧嘴的便是一陣狂笑。
「真丑!嘎嘎!不該是這幅樣子!真丑!嘎嘎!」
看著猴子重複著自己的話,三步一蹦的消失在叢林里,震驚了許久。
而不遠處的一個手持拂塵的老者,亦是不住的抽動著嘴角,似是在憤恨,又似是有些震驚。
即便是當年他與諸人決定做那件事情的時候,他也未曾這般震驚過。
「姜威!你他媽的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