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喪鐘

第280章 喪鐘

蘇淺淺在這一瞬間便只想到了一個詞,一語激起千層浪,還是驚濤駭浪。

太後娘娘險些沒扶住青杏的手,身子陡然一軟,瞠目結舌問道:「怎麼回事?!前幾日不還說母子安康定能平安嗎?!」

張太醫被嚇得雙腿打顫,連忙抹掉額間落下來快要糊了眼睛的冷汗,身子已經比意識先一步跪下了,「太後娘娘,長公主的情況不容樂觀,那孩子吸食了催產的藥物,如今若不生下來,怕長公主也會腹脹難產而死......」

最終的結論是,除非開膛破肚取出孩子,否則大人孩子都可能活不了。

太後娘娘怒目圓瞪,戴了純金護甲的手指抓花了張太醫的臉,偏張太醫只一個勁兒跪在地上磕頭,直到到額頭磕出青包報裂開流了血都不敢停下:「太後娘娘微臣罪該萬死!微臣罪該萬死!」

蔣舒芳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尋了他先前話里的意思問道:「你方才說長公主是吸食了催產的藥物?可長公主居於深宮,怎敢有人拿這種東西給她用!」

張太醫一把年紀老淚縱橫,這會子東窗事發想著再沒人能保得住他,便開口什麼都交代了。

「是......是長公主親自交代的,叫人給她調配了催產的熏香!微臣罪該萬死,辜負了太後娘娘您的信任!」

他到底還是怕死了,將長公主交代給他的吩咐全都交代給了太後娘娘。

原是夜雯這些年身子日漸虧空,用了多少湯藥都無濟於事,想著時日無多,偏懷了個孩子,回帝都待產之時日日熏著摻了艾草的熏香,氣味雖濃但藥效甚微,連著熏了快兩個月,終於要早產了。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以自身血肉換一個平平安安的孩子的準備了。

畢竟到時她若撒手人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會被活活憋......倒不如一開始趁著她還活著的時候看著孩子平安降生。

起先太後娘娘面上如蒙了一層霧霾,老眸中閃著戾光,聽到后些時候直接氣得兩眼翻了翻,面如死灰,差點當場暈過去。

「雯兒!你糊塗啊!」

其他人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特別是唐彥初,聽到最後險些氣極將張太醫活活摔死,最後被蔣舒芳和宮女們拉住了,還忍住了脾氣。張太醫跪著,臉幾乎貼著地面兒不敢抬頭,若抬了,等著他的全是震怒譴責的目光。

蘇淺淺這兩日實在是大起大落,剛聽了那麼勁爆的消息還沒緩過神,就看見連渚哭著跑出來並且口中喊道:長公主快不行了。

唐彥初當下顧不得張太醫,趕緊一撩衣袍跑進內殿,太後娘娘也緊跟了去,蘇淺淺要去。被蔣舒芳攔下了,「你還年輕,還是少見這些傷感的事情吧。」

蔣舒芳像是已經接受了剛才那個消息,雙眼平靜而端莊,再看不到剛才初聽聞時的震驚與驚愕。蘇淺淺愣怔了下,彷彿這就是蔣舒芳的天性,她好似從來都是這樣寵辱不驚,清雅從容。

其他她的家世只能算作中上等,比她好的大有人在。

但或許太後娘娘就是看中了她這份難能可貴的從容,比之其他貴女好了不知多少倍。

「為何我不能去,我同長公主還算相熟,她若......」蘇淺淺頓了頓,「我理應去瞧瞧。」

「瞧與不瞧,都沒有意義......」

蔣舒芳的五官在陽光臉廓閃著些許絨光,時常含笑的雙眸此刻凝著一絲寒意,陽光也照不進去,像是被她自己封閉起來了一般。

蔣舒芳又道:「長公主既想好了那般做法,自然會留了后招,總不能丟下一堆爛攤子叫定侯爺悔恨終生吧。」

蘇淺淺抿唇,想想還真的是。

剛才唐彥初那副發狂欲癲的模樣實在叫人心驚,向來溫潤如玉頂頂好脾氣的人,遇到了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原來也會有這般失控毫無理智的時候。

蘇淺淺道:「可是若萬一......萬一......憑唐彥初那個性子,未必會好好待那個孩子。」

這種事她見過不少,甚至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尋常人家妻子拚死剩下孩子,在余后的歲月里,丈夫只會將對妻子的感懷思念傾注在孩子身上,於對孩子更好。但也有一些另類的,認為孩子是殺死他妻子的兇手,一生都沒有給予孩子半分疼愛。

但願,唐彥初是個理智的男人......

只是,開膛剖腹這種事情,想必不只唐彥初不願意,太後娘娘怕也是死都不會同意的。畢竟現在這個年代,開了肚子人就沒了,一國公主也得講究體面,不能損了皇室尊嚴。

「那你也不要再去多管閑事。」這是蔣舒芳最後的忠告。

蘇淺淺卻沒怎麼聽進去,她知道她這毛病改不了,就愛管閑事湊熱鬧,還往裡頭栽了許多回都死不長記性。

秀秀也勸道:「皇後娘娘說的沒錯,王妃您總是粗心大意,王爺背著您給您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啊。」

蘇淺淺不知道,秀秀香蘭包括成南他們可全都知道。

宮女們還在不停燒了滾水送進去又端著出來,從起先濃郁的殷紅色變成了淡紅色,叫聲也越來越淺,幾乎快要聽不見,耳邊儘是太後娘娘暴跳如雷的聲音,中氣十足從內殿傳了出來。

忽然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異常響亮,殿內傳出宮女太醫的悲悸哭聲,雜亂不堪地混在一起傳出殿外,變得支吾不清。

同一時刻,前朝的方向傳來喪鐘,鐘聲沉悶肅穆,長鳴許久,蘇淺淺心裡默數著總共敲了多少下,直至鐘聲停下,餘音卻還回蕩在耳邊。

蔣舒芳也不復先前的淡定從容,抓了蘇淺淺的袖子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淺淺......二十七下,二十七下是親王的撞鐘禮制......」

既不是皇上的,也不是昨日已經伏誅的逆王夜縉的,更不是剛剛才產子的長公主夜雯的......

蘇淺淺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心裡卻有個聲音狂喊,這鐘是為別人敲的,並不是為夜夙敲的!

可偏偏敲鐘代表國喪,除了夜夙,還有誰能受得起這整整二十七下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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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寵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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