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恨不起來

櫃員跟保安交換了一下眼神，只好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給您取款。」銀行櫃員說道，本來拿這麼一大筆錢是需要提前跟銀行打招呼的。

但是聽見念穆是急用，而且還是白事的原因，她也不好要說預約這些，直接幫她把錢兌換成現金。

「女士，這是您要的五萬塊現金。」銀行櫃員說道。

「好，謝謝。」念穆把現金全放在公文袋裡，往外走。

「女士，我送您回車裡吧。」保安說道，他剛才見過，念穆是從一輛車下來的，所以他打算把人送到車上。

畢竟拿這麼一大筆錢，很不安全。

念穆在保安的護送下回到車裡，然後對成武說：「出發吧。」

「好的，念女士。」成武看了一眼微信，慕少凌一分鐘前回復了他，叮囑他保護好念穆。

看來慕少凌也知道這個地址是在哪裡。

他趁著還沒到下班時間，車上的路況良好，並不擁堵，稍微加快了車速，把念穆送到地方。

成武遠遠的，便能看見一家門口掛著白燈籠。

這是A市的習俗，哪家做白事，就要在門口掛上白燈籠，告訴路人，不要衝撞了裡面的死者。

而基本上跟這家沒有太多關係的路人，遠遠見到白燈籠，都會避開走另外的路。

「念女士，是這裡嗎？」成武不確定，他是按照導航走的，不應該出錯。

但是對方在做白事啊。

「就是這裡，成武，你在車上等著我。」念穆說道，推開車門下車。

「念女士，我還是跟著您吧。」成武說道，解開安全帶也跟著下了車。

「那你在門口等著我。」念穆說完，直接往做白事的那個房子走去。

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幫忙的人。

看見念穆走進來，其中一個人站起來問道：「你是？」

「你好，請問家屬在嗎？」念穆詢問，在這裡也沒看到保安的妻子。

「嬸子，有人找。」那個人對著裡屋喊了一聲。

「來了。」

聲音剛落，保安的老婆走出來。

她站在那裡，細細打量了念穆好會兒，剛開始只覺得眼熟，但卻也想不起來，忽然間，她想起說道：「是你。」

「大姨，我看到新聞了，您節哀順變。」念穆垂眸，「我能拜拜她嗎？」

「進去吧……」保安的老婆心情複雜，但對念穆，她也記恨不起來。

雖然她的丈夫是因為保護念穆的財產而被歹徒刺死的，但兇手不是念穆，而且事後，念穆不但要求物業公司理賠了撫恤金，還給了一大筆錢，有了那筆錢，她才有錢給他們的媽治病。

只是再好的醫術也治不了心病，老人家還是這樣去了。

念穆走進裡屋，對著屋裡擺放的棺材，鞠了個三個躬。

在A市，家庭還可以的人會選擇在殯儀館做這些儀式，畢竟省事，也有工作人員帶著守靈。

但有些家庭困難的，還是會保留農村的儀式，選擇在家裡做。

等到時候，讓殯儀館的人過來送去火化。

念穆看著並不明亮的裡屋，就像她的心裡，被蒙上一層灰層。

老人家走的時候，也在挂念著他那個冤枉死去的兒子吧？

而且，過了這麼久，警察也沒有線索。

念穆垂眸駐足了很久。

保安的妻子走過來，站到她的身邊，「女士，這件事跟您沒關係。」

「要不是您的丈夫走了，老人家也不會這樣……」念穆雖然沒有經歷過白頭人送黑頭人的痛，但是她卻知道，骨肉分離的痛苦。

當初選擇出國留學，她每個晚上都是煎熬的。

因為她總是夢到，跟自己分離的孩子，那種滋味，不好受。

但是那會兒，她應該比老人家好一點，至少她知道，她的孩子在某個地方快樂健康的成長。

而老人家在生病的那會兒，想著保安，也只能是想到他逝世的畫面……

「一切都是註定的，本來是可以救的，我用了您給的那筆錢，讓醫院幫忙救治。

醫生也說了，手術很成功，但是老太太她一心就想著跟她的兒子走，所以用最好的葯，還有最好的醫生的醫術，也沒能把她救回來。」保安的妻子緩緩說道，言語間，儘是遺憾。

她曾經在保安的墳前表示過，一定會照顧好他的母親，還有他們的孩子。

但是才這麼幾個月，老人家就隨他去了。

答應的事情，也沒能做到。

「請節哀。」念穆說著，打開公文袋，把裡面的錢拿出來，「大姨，給老太太治病，一定花了不少錢，我也不能做什麼，這些錢，您收下吧。」

保安的妻子見這麼多錢，連忙搖頭，「念女士，您之前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這些錢，我不能要。」

「您收下吧，之前老太太生病，您也沒告訴我，要不是因為我的公寓，您們家現在也不會這樣，您就收下，老人家後事要花錢，以後您的孩子上學生活也要錢，這點錢，算不上什麼。」念穆堅持道。

「不行不行。」

「嬸子，你就收下吧。」剛才站起來詢問念穆身份的男人從外面走進來，聽見他們的對話，便勸說著保安的妻子。

「以後孩子上學上課都是要錢，你一個人就算打兩份工，得忙多少個年月日，才能攢的夠孩子上大學的錢？我哥之前的心愿就是讓孩子考上A市最好的大學，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不要像他那樣，只能當一個保安……之前大哥的那筆撫恤金，治療媽的病已經用的差不多，你就不要逞強了，大不了，等孩子上完大學，有出息了，再把這筆錢給回這位女士也可以。」

「是的，大姨，您就收下吧。」念穆也勸說著，這是她欠他們家的，「孩子還在長身體，可以不穿好，不用好，但必須得吃的好，現在家裡剩下您一個勞動力，這筆錢，能讓孩子的生活好一些。」

保安的妻子抹了抹眼淚，「謝謝你，念女士。」

「您不用說謝謝，是我該說對不起……」念穆的聲音有些哽咽，看見旁邊有未點燃的香，她拿起三根，在旁邊的蠟燭處點燃，然後插入香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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