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郊外
狗順也略顯緊張地點頭,想了一會後,聲音有點發顫道:「是的,二狗子,如果這次成了,你狗子兄弟感謝你一輩子,如果沒成,你就留在外邊別跟我回來受苦了,你狗子兄弟照樣感謝你一輩子!」
我皺起眉頭擺了擺手道:「狗子休得妄言,你兄弟我是這麼沒有義氣的人嗎?再說,現在成敗還未知呢,先別說這麼泄氣的話!」
狗順呵呵笑著點點頭,眼神里有著異常複雜的情緒。
我朝污穢的地面一指道:「蹲下!」
狗順趕緊屁顛屁顛地蹲了下來,我輕車熟路,一躍而上。
這個污水渠並不是很高,我踩在狗順肩上,頭頂在井蓋上了,我的腰還沒伸直。
我舉起雙手擎著井蓋兩緣試探著往上輕輕頂了頂,竟然微微動了一下,顯然沒有鎖住,根本不用我動用工具,我心下大喜,朝狗順伸指做了個「V」字表示勝利。
然後,我輕輕地,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把石井蓋頂了起來,我不敢一下子翻開,到露出一道足夠我的頭伸出的寬縫時,我把頭悄悄探了出去,四下里一看,清輝遍地,淡淡渺渺,遠處有點點燈火,近處幽深冷寂,復又抬頭一看,一輪明月高掛,四空繁星拱耀,月華如水,星輝如煙,真是好一派浩瀚夜空、清幽曠野啊!
人煙只在遠處飄忽閃爍,我完全放下心來,把井蓋一下子翻開,頭頂出去,伸直了腰,手臂一撐井緣,飛身躍了出去。
我在清爽的月色里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渾身蕩漾著的腐臭污氣頓時一掃而空,神氣大振,我彎腰弓身,很輕鬆就把狗順弄了上來。
狗順站穩腳跟后,也是先深吸一口清氣,然後才瞪著迷茫的眼睛打量著四方。
我微笑道:「不用打量了,現在是夜裡,此時月上中天,應該還不是太晚,看那邊燈紅酒綠的樣子也可以判斷,另外,看那繁華氣息,是日本的可能性比較大,日本鬼子搞經濟有一套,水漲船高,所以**業也比較發達!」
狗順咧了咧嘴,臉上笑容逐漸浮現,擔憂憑空減了幾分。
在決定往那個繁華的城鎮進發的時候,出於慎重考慮,我還是細細查看了一下四面八方的地理形勢。
我們置身的地方似乎是一片山岡,背後就是濃密的山林,望過去看不到邊,淡淡月色掩映下,影影綽綽,有夜風在裡頭呼嘯,一片深邃幽秘的樣子,而抬頭遠望,卻有一片連綿的山峰在清雅的月色下閃耀著壯闊的影子,輪廓朦朧隱約,雖不真切,但那巍然聳立的龐大氣勢卻鋪天蓋地而來,顯然是片高大山體組成的大山群。除視線所及,空氣中的濕氣卻也格外濃厚,偶有夜風拂面,帶著一股清淡的水氣襲來,隱約中似乎還夾雜著淡然的水拍岩響。
賞此清雅淡景,我心下大奇。莫非這裡就是日本的富士山?旁邊有條信濃川?可照片上看到的富士山山體成圓錐狀,又不太象。
我大致掌握了周遭的地形,記住這口石井所在方位之後,我深吸一口氣,在心裡給自己助了一下威,就朝狗順一揮手,毅然走向前方那片花花世界。
走了一會,我才發現,其實剛才我們所置身處並不是荒郊野外,而是有一條平整的馬路從那個城鎮通出來,從它旁邊經過,往前深入到那片幽邃的山林里,形成林間路,通往前方不知名處。
路邊長滿了很多花草,濃密稠厚,那塊石井蓋離這裡有一定距離,被花草灌木遮擋了視線,所以剛才沒有看到這條馬路,而石井蓋和馬路之間的路徑上還翻倒著一些斷壁殘垣,貌似這裡曾經是個小鎮什麼的,可能是為了修馬路而搬遷了吧。
我們沿著馬路往前走就輕便許多了,不一會就抵達了那片繁華氣息的邊緣。遠處的霓虹燈閃耀的光彩都可以晃入我們眼帘了,我們才止住了腳步。
為了慎重起見,我們還是不敢貿然進入。
我和狗順低聲合計了一下,打算在這個城鎮的邊緣人煙稀疏的地方找個夜行人打聽一下,再做決定。
不敢怠慢,我們從這條大馬路上快要進城的路段上閃沒進旁邊的淡淡夜色中,往深里走了走,走了幾分鐘,走過一塊丘地,眼前卻驚現出一片稻田來,阡陌連橫,畦壠井然,稻田裡是綠油油的秧苗,田埂上是青翠豐茂的小草。
這倒有點象中國江南水鄉的風貌,卻原來日本也是這樣的!我就這樣自得其樂地安慰自己。
我率領狗順撿了其中一條比較寬闊的田埂走了上去,在廣大的田野上循田埂形成的脈絡七拐八彎,往城鎮邊緣上那片略顯灰暗的城郊民房掩殺過去。
這種鄉野的夜間風光其實也頗有雅趣,稻田裡蛙鳴陣陣,遠處山林里有寒鴉數聲,在更遙遠的江面上似乎還有漁火點點,但我和狗順此時心潮起伏,哪裡有心情靜觀細賞?
我們匆匆來到了那片城市外圍所在,這裡和遠觀城鎮時感受到的繁華氣息截然不同,這裡落寞凄清,昏暗寂寥,房子看上去破舊零落,從窗戶上射出慘淡的燈光,鋪排出一派滄桑凄涼的圖景,這裡顯然是城市貧民生活的地帶。
狗順在旁邊悄悄地問我:「日本的老百姓生活得也這麼苦的嗎?」
我撓頭想了想,安慰他說:「只要是權貴們把持著江山,踐踏著法度,老百姓在哪裡都是這樣苦著過的!」
狗順哀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我查探了一下周圍環境,在我們面前有一條小溪,裡面的水量比較豐沛,在湍急前流,溪岸上隔一段距離就開一個口子,水徑往旁邊稻田裡澆灌。這萬頃沃野可能就靠這條小溪滋潤了!沿著小溪往前幾百米處,在溪相對稻田的那邊坐落著一座小屋,這座小屋相對其他民房比較獨立,靜靜地橫卧在溪旁。
那就是最理想的問詢之所了,我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
走到半道,迎面當真走來一個人,月色下瞧得清楚,我們也不可能躲避了,只好忐忑地迎了上去,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來人一身粗布衣服,皺皺巴巴,似乎還沾著不少污泥,臉上皺紋風起雲湧,快遮沒了半張麵皮,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晃晃悠悠地行來。
開始,他對我們並不在意,只當作是夜行人,好奇地掃我們一眼,就要擦身而過,這時,我旁邊的狗順突然搞笑地說了一句:「老頭,有咪細咪細的幹活!」
估計狗順是肚子餓了,兼著想打聽這裡是不是日本,又不懂日本話,所以來這麼半吊子的一句。
我快要笑岔氣,老頭卻吃驚不小,目瞪口呆地瞪著我們,看著狗順一身膀子肉滿臉橫肉並且衣衫不整污穢不堪的樣子,以為碰到了強盜,頓時驚惶起來!張開嘴「啊」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以為他是因為聽不懂夾雜著漢語的日語,就醞釀了一下,來了一句正宗的日語,我溫和地對老頭說:「扣因爸因哇!撕咪媽色因噶!啊啦他哇你和母嘔啰妓嗅得死噶?嘔一嗅一噶啊里媽死噶?(晚上好!打擾一下!您是日本人嗎?有什麼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