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新舊事物的衝突

第八百三十九章:新舊事物的衝突

小男孩比思源矮了一個半頭,鼓鼓的臉蛋上凍成通紅的兩塊高原紅,人中處亮晶晶的鼻涕也被凍出來了。

他興沖沖比劃著家裡燒了多少多少菜,操著一口稚嫩的童音,「我媽一口都不讓我吃。」說著還咂砸嘴,不放過回味中的一點香味。

孩子們好像沒有不喜歡過年的,雖然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過年還是會有新衣,會有很多好吃的,關鍵是,過年人多熱鬧啊。

「思源,我爸還帶回了內蒙古的羊肉,思源和奶奶他們今天一定要來吃啊。可香了,我爸說,這是正宗內蒙古羊肉。」男孩臉上洋溢著真切的熱情,真切的沒有一點炫耀的成分,那是來自孩子的真情。

思源都是大孩子了,對於過年好吃的,就多了幾分淡定,「誰家先吃飯,就去誰家吃,你家對聯貼好了吧,有沒有剪這個?」思源從裡面拿出一疊方塊紅紙。

男孩搖搖頭,「這是什麼?」

我驚詫,現在已經不貼這個了?還是說這麼大的孩子已經不認識了?

「這是保平安的。」思源遞給他道:「貼在家裡的物品上,喜慶,也保平安,讓它們都過過年。」

男孩哦了一聲,眼睛發亮,「我好像在井蓋上看見過,那個紅紙已經破破爛爛掉色了。」

「嗯,就是這個。」思源讓他快些回家貼上,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跑回去了。

我忍不住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我以前見過嗎?難道是長大變了模樣?

思源展開對聯,從裡面理出一邊來,我看了幾眼,讓他貼在左邊,「趙奶奶家二女兒的外孫。」

「就是他啊。」因為他爸爸家離這裡很遠,找奶奶二女兒為了遠嫁和家裡翻臉了,嫁人之後很少回來。生孩子后就回來了一次,也沒帶孩子回來。我就在他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不過那也是通過找奶奶到處給別人看的照片看到的,「怎麼回來了?冰釋前嫌了?」

「雙方都想念,就慢慢來往了。」思源將春聯鋪好,往反面刷漿糊,「現在都挺好的,一家回娘家過年,趙奶奶不知道多樂呵。」

思源的娃娃臉,也漸漸退去了幼稚感,變得更有男子漢氣概了。這個家有他在,我放心得多。

我看著他,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不愉快,那時候,他才多大啊,就開始拚命掙錢了。吃過苦的孩子,會格外珍惜家庭的幸福吧。

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冥冥中讓我們這些陌生人有了千絲萬縷的牽絆。誰知道一開始那個討厭的小男孩會變成我的表弟,撐起這個破碎的家。

他撐起的又何止是一個蕭家,是兩個蕭家。

濃墨誇獎他對業務的駕馭能力特彆強,是個可造之材,將來接手蕭氏是沒有問題的。

濃墨的那個蕭家,我一概不清楚。我想,濃墨對蕭家爸媽的熟悉度應該也不比我多多少。因為遲早要走,濃墨不想我在他們身上多浪費感情。就那麼殘忍的杜絕了我和他爸媽的見面。

我是能夠理解的,認識的人越多,付出的感情越多,在濃墨的視角,我怎麼著都是要離開的,可以的話是,少投入點感情對我是好事。所以他從來不讓我再見他那個可有可無的家人。

「璇姐,你幫我看看,有沒有歪。」思源的個頭長高了不少,這麼一對比,男孩子的身高要長起來,也是跟雨後春筍一般的,這個弟弟,我越看越滿意。

我往後站了站,「往右邊去一點。」

思源將上端按在了門板上,我幫忙往下刮平,「你剛剛給他的,他拿回家去貼,很肯可能不討好。」

為什麼這個紅色的小方塊紙,用的人家越來越少了。最大的原因還不是,現在家裡的東西和以前的東西比起來,貴重多了。

以前很多房子都是磚瓦房,還有泥牆,貼了撕掉了也無礙。現在不一樣,粉刷的牆壁一塵不染,貼上去不僅不美觀,還會留下難看的痕迹。同理,家裡的傢具也是如此。

時代變了,這些也在逐步淘汰了,小孩子們沒看見大人弄,就不知道了,漸漸的,這些習俗就沒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利弊都有,思源的心中,應該是想抓住這些小尾巴的。

「璇姐,你會捨不得嗎?」他的年齡比我小,都記得這些東西,我當然也一樣捨不得。

「捨不得啊。」我照實說,思源刷的速度慢了下來,「思源,我也糾結過,思考過。那些失去的和即將要失去的,我都捨不得。」

「你是如何做到看開的?」思源問道,他明顯不情願看開,「璇姐,我不說思想保守,我學習也是先進的文化,可我難以做到就這麼看著,總有一天,記得的人都死了。」

「我也沒有完全看開。」我在心裡也會心疼,尤其是堆在桌子上方塊紅紙,那也承載了我許多的春節記憶,怎麼可能看開?

我知道思源此時也是矛盾的,這種衝突在我這裡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了。我是過來人,我想我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是90后,我們看現在的孩子就跟70后,80后看我們一樣。他們珍惜的東西,也有很多消失不見的。在一起緬懷歲月的時候,同輩之間最有共同語言了,因為有共同的追憶。」思源又貼另一邊,我繼續幫他撫平春聯的褶皺。

「時代就是這麼發展的,新事物的出現,舊事物的消亡。我們和我們的回憶,終將要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現在孩子們的玩具,我們那時候也沒有啊,到他們下一代,還會有更新奇的出現。」我拿起橫批遞給他。

「那就什麼都不能做嗎?」思源好像明白了,卻又有點不甘心。

「能啊,記錄下來啊。」我說道:「把這些關於我們的美好都記下來,給這一代人回憶,也和後代分享。告訴他們,我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消失的習俗有多好玩。這就是個人能做的最大的貢獻了。」

思源舒出一口氣,笑道:「網上的那本小說是你寫的嗎?你的觀點和作者一致呢,作者叫璇墨,書名叫《蛇女》,我看到第一眼,就覺得是你寫的回憶錄。」

我一愣,隨即道:「怎麼可能是我寫的。」

「寫到塵歸塵土歸土,真的跟你很像,我懷疑是認識你的人寫的,信息都能對上,只是有些地方稍作處理。」思源又說:「作者名就讓人懷疑,不過讀者們以為是假的呢,哪知,卻真有這樣一個璇王。我得讓濃墨哥看看,對你們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挺恐怖的。」

思源怎麼都看到了,我就是太壓抑了,想寫下來,人類不會以為是真的,思源都看到了,還好還沒寫到我的計劃。停了吧,不能再寫了,先存稿,等我要走了,再一次性發上去。到那時,濃墨就算看到了也來不及。

「是,是費東喜寫的!」我裝作為難的樣子,把費東喜拉出來墊背,「她不是懷孕嗎?閑得慌,我給她複述,她自己寫,權當消遣。」

東喜啊,對不起了,你就受點委屈,被動地幫幫我。畢竟,咳咳,我將不能描述的一些事情也記錄下來了,會破壞我在思源心中的形象的。過後,我給你買五十個包包給你賠禮道歉!

不是在說新舊事物的衝突和矛盾嗎?怎麼就給我自己挖坑了呢!快快結束這個話題吧!

「璇姐,可那都寫了許多字了,她兩隻凡人手,有那麼快?」嘎?我呆住了,這思源,能不能不要懟我。

「其實寫了很久了,懷孕之前就在蛇宮,不是玩小寶就是寫,然後讓蛇婢帶出蛇宮發上網。」我欲哭無淚,蹩腳的理由,太蹩腳了!

然而思源點點頭,不再追問,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他前面的追問一定是故意的。這傢伙難道繼承了濃墨的腹黑?

意識到他放過我之後,我大大地鬆了口氣,我,我寫本書容易嗎我?

我們將家奶家的對聯貼完之後,又去貼舅舅家的,思源忽然問我,「璇姐,我幾天沒見到綠兒了,我也沒和她吵架,上回見面還好好的。」

我推開舅舅家的院門,院子里連藥草都沒有曬,空蕩蕩的,我給院門配備了一對,又給門頭上貼了一個福字。身體上忙碌著,腦子裡卻在想著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是不是綠兒出了什麼事?」思源追問道,語氣著急,我再不告訴他,他就該更擔心了。

「她很好。」我想選擇一個最好的方式,可惜時間緊迫,沒有找到:「斑點有事,帶她出去了,今天,他們會一起過來吃年夜飯的。」

「真的?」思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端著的漿糊都要倒了,他希望我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嗯,家奶和舅媽知道你談戀愛了嗎?」如果知道了,見面還能有理由。

「他們知道。」思源有些不好意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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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恨的糾纏: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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