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平定（2）
我坐在長沙郡守府中，一天前，這裡還屬於一個叫做張懌的人，如今他已經去閻王爺那裡報到了，這裡徹底的屬於了我。
軍校們將桓階、司馬芝、裴潛、和洽等人五花大綁，依次押解了進來。
我微笑著站起身，呵斥道：「怎麼能對諸位先生如此無禮？快快給諸位先生鬆綁，請諸位先生落座，為諸位先生看茶。」
我笑眯眯的看著這幾個人，這幾個人如喪考妣，面若死灰，任憑那些軍士擺布。
我說道：「諸位先生都是經天緯地的萬里之材，怎麼會跟了張懌那個亂臣賊子呢？我李想願意為諸位先生提供一個能展示平生所學的舞台，讓諸位先生人盡其才，如何？」
裴潛第一個說道：「李將軍，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隨你怎麼說好了。我的家小當日都已經託付繁欽先生，繁欽乃是我的好友，他北下去投曹公，而當時張懌也有投靠曹公之想，於是，我便委託繁欽先生將我的家小帶到豫州曹公的地盤去了。如今我的家小已經盡在曹公掌握之中，投靠李將軍之行，為家小計，恕我萬難從命。李將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我幽幽的嘆了一聲，「想何其命薄？竟然讓先生不能為我所用？先生以為我來長沙，手中握有的只有屠刀不成？我讓子悌將軍誅殺張懌，是因為他是首惡，至於列位先生，我恭敬尚且來不及，何況說是誅殺呢？既然裴先生早已經為自己做好了人生規劃，想也不好勉強，待會兒，我會為裴先生設下酒席，薄酒一杯之後，裴先生願行願留，悉聽尊便！」
說著，我把目光投向桓階，「桓先生的家小也不會已經去了曹公的地盤吧？」
桓階臉上陰晴不定，一語不發。
我說道：「伯緒先生乃是忠義之士，當日孫文台攜帶玉璽潛逃，被景升公中途截擊，后被亂箭射死，伯緒先生感念孫文台曾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去見劉荊州，苦苦哀告，景升公也讚賞先生的忠義，於是將孫文台的屍首賜予先生，先生的忠義使得逝者入土為安，我李想也對此讚嘆不已。先生後來南投張羨，張羨死後又輔佐其子張懌，堪稱張氏父子的頭號智囊，想一直暗恨像先生這樣的人才不能為自己所用，今日張懌已死，長沙已失，不知先生如何打算呢？」
桓階緩緩說道：「我當初受到孫破虜將軍的舉薦，才得到出道的機會，後來之所以選擇張羨而不是劉表，就是因為劉表殺死了我的恩人破虜將軍，如今張懌也是死在了將軍你的手中，從忠義二字的角度出發，我是不能再投效將軍您了啊。今日，桓階唯求一死，請將軍成全。」
「真義士哉！」我言不由衷的讚歎，雖然在臉上堆出一副很欽敬的樣子，在心中則恨的要死，我說道：「如此義士，李想豈忍殺之？！左右，先將伯緒先生請下去，好吃好喝的招待，回頭再做處理。」
我又把目光投向和洽，「這位想必是陽士先生吧？」和洽字陽士。「我聽人曾經說過，陽士先生被舉為孝廉之後，大將軍袁紹曾徵辟你為官，被你拒絕，而後你來到荊州，不知為何啊？」
和洽聽我如是問，坦然回答：「袁本初以冀州為根本，冀州土地平坦，民眾強悍，為英雄俊傑所利用，是四方皆可出戰的地區。袁本初依靠自己的有利條件，雖然能夠強大，然而英雄豪傑正蜂擁而起，他未必可以保全。荊州的劉表沒有遠大的志向，愛惜人才，樂於交結士人，地勢險要，山中的民眾軟弱，容易依靠椅賴。所以我決定南下荊州。」
「可是你為何又從劉荊州手下跑到長沙來了？」我反問道。
和洽說：「我當初之所以不投奔袁本初，是為了躲避群雄爭奪的地區，尋個安靜自在。而昏聵的主人，更不能輕易接近，時間長了一定會有人離間挑撥。很不幸，劉荊州就是這麼一個偏聽則暗的人。於是我離開他轉投武陵，後來將軍您跑到武陵，我覺得武陵將成為是非之地，於是便又跑到長沙。」
「原來先生竟然是從我身邊溜掉的人才，真是造化弄人，竟讓我晚會晤先生許久啊。此番，我定然不讓先生再從我身邊溜走了。」我肯定的說著，並站起身來，向和洽躬身施了三個禮，說道：「這第一個禮，是我向先生陪不是的，讓先生竟然在武陵遁走，第二個禮，是為先生壓驚的，第三個禮，我希望先生不計前嫌，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平定天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和洽沉默了片刻，說道：「慕白認為桓靈二帝以來天下大亂的根源是什麼呢？」
我說道：「光武皇帝中興以來，我大漢曾經歷了一段黃金時代，然後來外戚干政，官員貪婪奢華，只知道剝奪百姓，弄得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如是久了，定然會產生動亂。」
和洽又問道：「那麼將軍選擇官員的前提是一定要節儉清廉了？」
「不，」我搖了搖頭，說道：「那樣未免太以偏概全了，國家大政，在於權位與人才，不能只憑一個方面選用官員。過於注重儉約樸素，作為自己的處世原則是可以的，但若只以這個方面作為衡量人物的標準，失掉的人才一定會很多。如果我們以節儉來評價官員的好壞，官員穿件新衣，乘坐好的車子，便認為不清廉；長官在官府中，面容不加修飾，衣服破舊的，則稱之為廉潔。致使士大夫有意弄髒自己的衣服，把車馬服飾收藏起來，正如昔日的篡漢的王莽。弊端就大了。所以我認為，凡是偏激過分的作法，都容易使人隱瞞真情，不足取也。」
「諾。」和洽向我施禮，說道：「和洽願追隨將軍左右，與將軍共創一個太平盛世。」
「哈哈哈哈——」我高興的拍著和洽，說道：「雖然裴潛桓階不能為我所用，但是我得到了陽士先生，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古人誠不我欺。」
我又轉向頭，看著司馬芝，說道：「子華先生，乃孝悌之士，我聽人云你避亂荊州，於魯陽道中碰到賊寇，和你同行的人都捨棄了老幼病殘，競相逃去，唯有子華先生你坐守在老母身邊。賊寇趕來的時候，用刀威脅你，你說道：『殺我便罷了，請留下我的老母。』盜賊為你的孝行所感動，放過了你們。如今子華先生老母在堂，我一定要像對待自己母親一樣對待子華先生的母親，我唯一所求的就是請子華先生務必助我！」我說的無比誠懇，可言語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威脅的意思，司馬芝，我知道你這個人最孝順，如今長沙城破，你老娘已經落到我手中了，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話。
司馬芝有些無奈的說：「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我哈哈笑道：「今日真是撿到寶了，竟然得到了兩位大賢，今晚我們一定好好慶祝一下，慶祝我們一則奪下長沙，平定荊南，二則歡迎子華和陽士二位先生的加入，今晚，我們不醉不休！」
說著我挽著和洽和司馬芝的手，說道：「今日，我正式委託陽士先生為長沙郡守，為我治理長沙，子華先生為副，二位先生一定要鼎力將長沙為我治理好，讓我看看二位先生到底是百里之才還是千里之才還是萬里之才！」
和洽見我對他如此信任，非常感動，說道：「敢不努力而行？！」又說：「將軍，那裴、桓二位先生如何處理？」
我微微一笑，說道：「我得到你們兩位，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裴潛桓階么，就請和先生從權處理了。他們願意加入我們，我不勝歡迎，如果不願意，也不用苛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和洽聽我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