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回 危機(1)
這年的秋天,當寒風白露漂黃了湘江水畔的株株楊柳的時候,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名動一時的荊州牧劉表死了。
儘管蔡夫人串通蔡瑁等人試圖封鎖消息傳播的渠道並偽造劉表遺囑,以便讓劉表的二兒子劉琮合理合法的接替劉表的荊州主之位,但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出去了。
以公子劉磐、將軍王威等人為首的擁劉琦派人物先是給劉琦發來了書信,然後他們又氣勢洶洶的來州牧府討個說法。
蔡瑁不敢大意,派大將張允帶領自己的族弟蔡中、蔡和率領心腹嚴密的封鎖了州牧府。一面又召集荊州文武大臣前來開會,宣布劉琮正式成為新一任荊州牧。
劉琦公子接到劉磐等人的書信后號啕大哭。都說三國年間劉備的眼淚最多,可是我現在才發現,劉琦的淚腺容量要遠遠大於劉備,完全可以去申請一個吉尼斯什麼的。我急忙一邊安慰劉琦,一邊傳令讓文武前來議事,我把劉磐的書信給大家一念,大家無不氣憤。徐庶說道:「蔡瑁這個亂臣賊子竟然能幹出這種事情來,真是大逆不道。」
賈逵冷笑著,說道:「元直,他要是干不出這種事情來,他就不是蔡瑁了。」
紀靈把衣袖一挽,說道:「大公子,慕白將軍,你說怎麼辦?只要你們指頭一點,我第一個蹦出去,把蔡瑁那個狗娘養的給撕爛。」
杜畿忙說:「紀將軍,不可,不可。現在我們剛剛平定了荊南,百廢待興。如果我們和蔡瑁撕破臉皮,打起來,引起極大的內耗,這隻能給其他勢力趁虛而入的機會。荊州地肥水美,物華天寶,很多人都對這塊地皮垂涎三尺。如果我們和蔡瑁斗一個兩敗俱傷的話,那麼北有曹操,東有孫策,南有士燮,西有劉璋,這些人蜂擁而至的話,那麼荊州也就不復存在了。」
陳登說道:「伯侯先生的話說的是不錯,可惜你能看到這一點,那蔡瑁賊子卻未必看到這一點呢,你即便不去犯他,恐怕他也會前來犯你。現在的大公子恐怕是他思想中的頭號敵人呢,欲除之而後快。」
甘寧把大腿一拍,說道:「他來便來,他又能派出誰來?有幾個能是我等對手?!即便是他蔡瑁親來,嘿嘿,我甘寧也不放在眼裡。」
徐庶憂心忡忡的說道:「他來犯境我們倒是不怕,怕就怕這個蔡瑁沒有氣節,開門揖盜,把曹操給勾搭來,共同對付我們啊。」
劉馥說道:「現在曹操北有高幹公孫瓚馬超韓遂等勢力的牽制,恐怕南下的決心也不會特別大吧。」
賈逵說道:「高幹袁尚等袁家勢力被曹操打壓的蝸居并州,已經不敢出頭了,公孫瓚蟄守易京也不止一年,袁紹一死袁家兄弟火併,給了他鹹魚翻身的機會,讓他佔據了幽州實屬不易,如今的公孫瓚年華已老,早不復當年之勇,已經沒有什麼雄心大志了,這兩股勢力即便想興風作浪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曹操不去打他們他們已經念阿彌陀佛了,他們怎麼還敢上趕著招惹曹操呢?西涼的韓遂馬超倒是有向曹操叫板的實力,可是當年衣帶詔事發,曹操除掉了董承等人,卻沒有殺衛尉馬騰,而是把他軟禁在鄴城,以此作為制約馬超的資本。韓遂這個人寡德薄恩,在西涼一代不如馬騰父子有威望,而且此人疑心甚重,在他看來他的頭號假想敵並不是曹操,而是身畔的馬超。綜合這些因素看來,曹操的後方其實很安穩,他沒有不敢南下的理由啊。」
紀靈急了,嚷嚷道:「怎麼扯來扯去扯到曹操那兒了,你們說到底這個蔡瑁是打還是不打啊?」
徐庶說道:「不若這樣吧,我們先靜觀其變,其實現在蔡瑁也很難受的,襄陽城裡如今是兩股勢力在較勁,我們再等等劉磐公子的消息如何?」
劉琦抽抽搭搭的說:「只好如此。」
其實我也不願意輕舉妄動,蔡瑁經營的荊北勢力非常強大,他早就未雨綢繆做好了各種準備。早在劉表在世的時候,他和他的妹妹蔡夫人就利用各種手段明升暗降的處理了一些非自己陣營的人物,公子劉磐和將軍王威的軍權早就被他給剝奪了,現在荊北除了大將文聘手裡握有一部分兵力之外,其餘的軍事力量完全操縱在蔡瑁勢力手中。
而且蔡瑁敢明目張胆的這樣做,必定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孤木難撐,單單憑藉他自己的魄力和手腕,他也干不出這麼大的動作來。據我所知,荊州八大豪族中,實力僅次於蔡家的蒯家二家主蒯越就是蔡瑁的堅定支持者,兩人之間可能達成了某種默契。還有在荊州士人中影響頗廣的黃承彥,黃承彥這個人給外人的印象是超然物外,與世無爭,可是讓我們看看他的背景,我總覺著他和蔡瑁的關係不可能那麼乾淨。
蔡瑁的大姐就是嫁給了黃承彥,也就是說黃承彥是蔡瑁的大姐夫,很難讓我想象黃承彥對蔡家的事情置之不理。黃承彥不是嚴陵那樣真正的隱士,嚴陵在富春江釣魚,笑傲風月,根本不買漢光武帝劉秀的帳,那是真正的隱士。而黃承彥呢?糾集了一個小圈子,指手畫腳的談論國家大事,還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素有大志的諸葛亮,只是被蒯家捷足先登了一把,這乘龍佳婿沒到手就飛了。這像是淡泊明志的樣子么?裝,絕對是水仙不開花——裝大瓣兒洋頭蒜。
當然這只是我的揣測而已,也許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說這些豪族的關係錯綜複雜,很多利益糾纏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些事情未必是蔡瑁一個人的主意,可能是一個團伙聚在一起,撥打如意算盤。
這些人團結在一起,和我對抗,恐怕我一時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徐庶說的靜觀其變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