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蟾宮折桂

夜晚的紅河一片蒼涼，秋風吹過，桂花香結合著紅河特有的腥氣讓白芷渾身一顫。都說風水難看，可這地方漂亮的讓人咋舌，活人呆在這裡都舒適不已，更何況死人。

她在岸邊試了試水的深淺，走進去頂多就是到腰間，不會危險。隨後，她將鐵皮套在腳上，又將竹簡捆在腿上忍著刺骨的涼意下了水。

水下的石頭多而鋒利，沙伯當時就是在這上面吃的虧。

白芷配了竹簡，再加上她走得慢，身上沒有負擔，那些石頭倒是沒將她怎樣。好不容易走到了銀月灘，這個有大概一個屋子大小的淺灘上凸起了一個圓乎乎的東西。

白芷走上前，撫摸著那個鋼鐵鍛造而成的東西，光滑又神秘。

這本是鐵制，卻不知為何多年埋在水下未曾生鏽。借著月光，球狀的表面上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紋路。密密麻麻，隱約中透著字元，不似普通花紋。

白芷仔細復摸一遍，確認這就是沙伯所說的東西沒錯。隨後，她拿出羅盤，對著月光踩著方位。

當指針的方向穩定之後，原本不粘春水的大小姐拿出小鏟子對著地上一陣猛挖。銀白色的沙從地下刨出，顏色越來越深，最後竟然泛出血色。

白芷的手有些抖，她不是沒看過血腥的場面。可如今，這下面本就是河水。挖出來這些血粼粼的沙子，到底是什麼？

她信沙伯的話，說這是一個被施了咒法的鐵牛。若不是這水位下降，不會有人發現鐵牛的存在。她顫著手捧起一把泥沙，小心嗅了下心才安穩。

沒有血腥氣，反倒是被泡了的硃砂的味道。

可這鐵牛為何要用硃砂震懾？它不是用來給治理紅河，讓紅河風調雨順的嗎？

白芷不敢再多想，頭上的月光可是越來越少，她手上的動作不由的加快了。

等挖到鐵牛的犄角尖兒，白芷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陣法厲害的地方在於，鐵牛會根據月的力量自動調整位置。不同時間，它的位置不同，但是牛角一定是對準月宮的方位。

彷彿是鐵牛拜月。

攥住鐵牛的犄角，白芷咬緊牙關使勁擰著，聽到咔嚓一聲脆響，牛角終於被旋轉動了。腳下的河床在顫抖，白芷晃了兩下剛要穩住身形，只聽得一聲巨響，周圍的水流迅速旋轉。

腳下有東西要拱起，白芷痛哼一聲從牛背上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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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浮出來了。

摔在地上的白芷揉著自己的腰，看到那個高有三米的巨型鐵牛瞬間忘了痛。

「好漂亮！」她撫摸著扭身上的細紋一遍又一遍，可惜她看不懂。

不過，這沒啥關係，她也不是過來偷牛的，重點的是牛肚子下面現出一個大洞，她是來洞里辦事兒的。

裡面黑漆漆的，幸虧她帶了同學從國外給帶回來的手電筒。沙伯那個老古董還讓她隨身帶蠟燭，這洞里陰風陣陣，若是蠟燭早就被吹滅了。

「是誰？」耳邊似乎有東西略過，嚇得白芷頭皮一陣發麻。而洞里除了呼呼的風聲，並無回應。白芷穩了穩心神，這裡本就該有鬼，而且還不少。只是她膽子小，不想開天眼看到罷了。

白芷試探的往裡面走著，一處角落中停放著一口玄色巨棺。棺上四角分別由四條鎖鏈系著，四條鎖鏈又被系在四個跪著的石像上。石像人身獸首，也不知是何古怪。

不過沙伯交代過了，這個時候不必害怕，這些石像上的機關他都悉數破除了。

白芷睜大雙眼，眼皮不敢眨一下。洞里，她的急喘聲在回蕩著，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風聲不再是風，裡面隱藏著女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哭泣，白芷捂住耳朵，可那些聲音還是不停的衝撞著她的耳膜。

「啊！」

忍受不了的白芷發出一聲尖叫，尖叫過後洞里回歸平靜。

「都鬧什麼鬧，再鬧我將你們統統魂飛魄散。」

白芷氣上心來，自小都是小鬼見到她繞著她走路。如今，這群壓制在底下百年的水鬼竟然還敢戲弄她了？

「都給我老實兒點兒，不然我讓你們連老巢都沒得！」

說完，白芷手中的手電筒晃了幾圈。光線中的空氣變得扭曲，白芷氣哄哄的從包里拿出香蠟，直接在洞口處點燃了。

香蠟點燃的那一刻起，一陣風呼的就吹了過去。香燭燃燒的速度很快，白芷哼了一聲大步往棺材的方向走去。鑽過那些鐵鏈子，上面的石像果然沒有反應。

這就是沙伯受了重傷的原因吧，她看著鎖鏈是還新鮮的砍痕嘆了一句。

隨後，她繞到棺材後面，竟然發現除了漕幫老太爺爛的差不多的骨頭架子，旁邊竟然還躺著一個小男孩兒。

那小男孩兒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身體僵硬，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天。

他又是誰？

白芷撓撓頭，她回想著沙伯說過的話，把棺材旁邊的屍體都裝進去。

骨頭架子自然是屍體，這小孩兒也是啊！

來不及細想，眼看著那邊的香蠟就要被吃完了，她抓進行動。

棺材蓋沒有被釘上，上面掛著黃符的鐵鏈虛掩著搭在上面，這是在剋制裡面的東西出不來。

「不過是只蛤蟆，犯得著這麼大陣仗嗎？」

沙伯說，這裡面是只三足金蟾。當初漕幫老太爺死的時候，不知道給了純陽子多少好處，讓他設個風水局，保佑漕幫可以風生水起紅紅火火。

當時，純陽子就在這銀月灘設了「蟾宮折桂」的局。蟾宮，自然指的就是這銀月灘。連帶著旁邊兩個村子，也被改命成玉鉤、玉盤。只是村民們不知其中含義，給叫錯了。金蟾和桂樹，自然也是純陽子的功勞。

當年，這一手筆驚動了白家。可白雲觀打的名頭是紅河縣的蒼生，是讓紅河風調雨順，為了給紅河的老百姓帶來安康。

所以，逆天而行，困了這聚財的金蟾在這裡。可他這局中局，將漕幫也算在內，竟是用著蟾宮的局助紂為虐。

為了使這個局更加旺漕幫，老太爺在命不該絕的時候，為了純陽子所說的良辰，竟然下令將自己生生活埋。

這事兒，知道的人恐怕除了白雲觀，只有白平沙，沙伯了。

白芷繞著洞走了一圈，既然就是這裡那就動手吧。只要將這裡面的蟾蜍殺死，再將地面上的屍體放進去，這個風水局就算是破了。

漕幫，再也不會是以前的漕幫。尤其是對那隻狐狸來講，他家再也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