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客造訪（守護加更）
那日，黑水縣迎來了第一場雪。
杜衡已經四五日沒到這個院子里來了，喜兒說出去打仗了。或許是怕白芷擔心，或許是他想說的時候被她叉過去了，白芷竟然不知道。
不過，這股子失落很快就被窗外飄進來的雪給吹散了。
院子里種了幾棵紅梅，平日里不見有何稀奇，今日院中落了雪，她心中一片悸動。
「帶我出去看看嘛！」
婆子們是不顧白芷的要求的，她們得到的命令是要照顧好白芷，如今外面風雪正大，若是著了涼她們可沒法同司令交代。
喜兒不忍看到白芷成天被關在屋子裡，便私自做了注意將椅子鋪墊了幾層虎皮，又用裘衣將白芷緊緊裹了起來，命人把白芷抬了出去。
「小姐，你要聽我的話哦，千萬不能動彈！」
白芷開心的點著頭，她有多長時間沒看過天了呢！
坐在長廊中，白芷抬頭迎著風雪。牆角樹枝紅梅開的正艷，凜冽的空氣中隱約帶著梅花的香氣。
喜兒命人搬來火盆，放置在凳子周邊，不一會兒就把周邊的雪全都烤化了。
白芷心裡樂呵，第一場雪來了。
等這個冬天過了，她的傷就會痊癒了吧。
喜兒折了幾枝紅梅跑過來，塞到白芷懷裡，笑盈盈的看著白芷，滿心歡喜。白芷笑罵她幾句，這麼冷的天大家都顧著自她，卻不知道自己要多穿幾件衣裳。
喜兒伸手將白芷脖上的貂尾纏好，她身體壯實的很，才不怕冷。就是覺得小姐渾身上下裹著白貂裘，毛茸茸的甚是好看。再加上這幾枝紅梅，像是從畫里走出的仙子似的。
「仙子？」
白芷失笑，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就是紅河縣的妖女，她們還會像現在這般對自己好嗎？
「我若是仙子，還裹得和頭白熊似的在這兒坐著？早就穿著薄薄的白紗裙飛上天啦...」
周邊的下人一併跟著笑起來，的確，裹成熊的白芷若是能飛上天也是一道異樣的風景。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將大家的歡聲打斷。
這個小院從沒客人造訪，白芷有些新奇，便讓喜兒去開門。其他下人卻是大驚失色，兩個嬤嬤端起椅子就要把白芷往屋子裡抬。
可雪景還沒賞完，怎能說走就走。
白芷的脾氣在那個時候拗了起來，她按著嬤嬤的手就是不松。兩個婆子使勁兒，椅子要被抬了起來，白芷一咬牙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兩個婆子驚訝的看著白芷，白芷第一反應就是去敲敲自己的腿。她試探性的往前邁一步，力氣很足。
緊接著，她邁出去第二步、第三步，雖然腳下有些虛浮，可她的狀態確實比今日強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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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不顧後面人的阻攔抱著梅花往前跑了兩步到院中，堂堂正正的站在天地之中，才發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門開了，外面站著幾個女人。
打頭的那人梳著婦人髮髻，裡頭是暗紅色流雲織緞的棉旗袍，外面罩著猩猩紅的大氅。手裡抱著暖爐，又有丫頭給撐著傘，她就輕鬆的站在門口，打量著白芷。
另外一個年輕的姑娘，看起來比白芷還要大上兩歲，頭髮高高豎起，穿著豎條紋的騎裝，腳上踏著馬靴，手裡握著鞭子神態張揚。
喜兒最先反應過來，趕忙跪在雪地里磕頭，渾身哆嗦。
「夫人好！」
其他下人也跟著彎腰，連聲叫著夫人。
夫人？是誰？
白芷有些錯愕，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但她很快鎮定下來，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
穿著馬靴的姑娘眼角吊著譏諷的笑，她上前挽著夫人的胳膊，一步步走下台階。夫人長相普通，雖沒有身旁女子明艷，但周身溫婉的氣質一看就是大門大院里出來的。
她們幾個站在白芷面前，白芷抱著紅梅璀璨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卻都未說話。
喜兒趕緊跑過來，她知道自己惹禍了。因為白芷從未問起，杜蘅又刻意隱瞞，白芷是不知道夫人的存在的。
「小姐，這位是東院...」
話沒說完，那位明艷的姑娘抬手對著喜兒迎面一巴掌。「賤人，什麼都東院西院的，好端端的一個家讓你一個下人給分了？」
喜兒臉上頓時紅腫起來，她忍著淚不敢哭，甚至大氣都不敢喘。她往白芷身後挪了挪，小聲叫了小姐。
白芷大約能看明白對方是何人，她未制止，也沒說話。只是盯著為首的夫人，她要等她先開口。
夫人掛在臉上的笑時間長了有些僵，她咳了兩下，拍了拍身旁女子的手，輕聲呵斥一句。隨後上前握住白芷的小手，冰涼刺骨。
「早就聽說爺帶了位客人回來，沒想到是個小姑娘。」
白芷莞爾一笑，俯身低腰給對方見禮。「見過司令夫人，小女白芷，承蒙司令出手相救，才撿回這條賤命！」
後面兩個字咬的極重，反倒讓丁香有些難堪。
她一直沒見過這個姑娘，自從那日在紅河的掌柜離去之後，她再也聽不得半點兒有關西院姑娘的消息。只知道，那姑娘一直病著，大夫每日上門從不中斷。
她試著找人收買大夫，可那大夫什麼都不肯透露。杜蘅有意敲打她兩句，她便再不敢問了。
可是，越是不知道的，越想知道。
人呢，就是這麼賤。
更何況，自從她住進來以後，杜蘅就變了。那細微的變化，只有她能感受的到。雖然看起來和以往沒有兩樣，每晚依舊抱著她入睡，甚至比之前更加上心。
可她知道，杜蘅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情感。
「哎呦，我還以為是金屋藏嬌呢，沒想到就是這麼個半大的丫頭！」
丁香皺起眉頭，呵斥一句。的確，她也沒想到對方就是個半大的丫頭。這樣瘦弱的身軀，稚嫩的臉，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動心吧。
白芷在丁香的虛扶下起身，她依舊保持著笑語盈盈，咬緊牙關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白芷見過姨太太，給姨太太請安！」
白芷話出，丁香顏色驟然一變。
那明艷女子頓時手足無措，說話都磕巴起來，手中的鞭子指向白芷，卻是未敢落下。白芷裝作懵懂的樣子，如此張狂在院內教訓下人，不是杜府的主子是誰？
丁香面上有些難堪，她打了個圓場讓白芷不要多心。她只不過是過來看看，杜衡不在家，就怕下人們委屈了姑娘。以後若是缺什麼短什麼，哪個下人不服管教，就讓喜兒回稟她就是。
白芷乖巧的笑著點頭，甜甜的叫了聲「謝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