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造化弄人

「你的傷...」

白芷有種直覺，那三天不僅僅是面容的期限。

香月看著鏡中白芷的身影，微微笑了。她低頭撫摸白皙光滑的手臂，笑中儘是苦澀。

在極樂壁，首先被看重的就是容貌。如果容貌沒了，自身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所以，她很是感激洞主。跟著洞主這麼長時間，洞主還是曉得她的。寧願漂亮的活著最後三天，也不要做一個醜八怪活一輩子。

「不礙事的！生死有命，我認的。再說了，有些日子就算過了百年，都不抵那舒心的一天。有這三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嘴邊漾起幸福的微笑，似乎未來可以和畢天生度過的三天，就足以彌補她的前後半生。

小七眼中流露著不可察覺的恨意，但很快被壓制了下去。她上前扶著香月的肩膀，問她這三天可有和安排？她都會儘力的幫二姐做好。

「你不恨我了？」香月輕笑道。

小七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把頭貼在香月的頸肩，身子微微顫抖。

不恨，怎麼可能會恨？

她是這極樂壁的二姐，大傢伙兒永遠的二姐。

只是...只是那個叫畢天生的男人...聽到畢郎的消息，香月的眼中頓時有了神采，那種幸福的笑白芷曾經看過。是婦人見到許久未歸的丈夫時才出現的神情。

「他在哪？我要去見他！」

小七起身，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到：「在紅娘處！」

白芷不知紅娘為何人，可她看到香月的臉色明顯變了。她僵著臉，笑意盡數褪去，臉上的肉止不住的抽搐著，起身向外走時腳步也踉蹌起來。

「二姐！」小七想要跟上前，卻被香月一把攔住了。她自己會去看的，誰也不要跟著。

白芷扶著跪在地上無聲哭泣的小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紅娘是誰？」

聽到紅娘的名字，小七頓時淚如雨下。她嘴上一直念叨著，不要去，不要去...紅娘，是這獐子洞的嬤，其實她們看起來的年歲也都不大。說是嬤嬤，一是因為她年長為尊，二是她是這裡眾多姑娘的教導師者。也就是教習嬤嬤...何為教習嬤嬤？

獐子洞做的勾當，白芷是知道的，她們出去之後大多數會去一些風月場所打探消息。想要在風月場所立穩腳跟，除了自身面容姣好之外，琴棋技藝和男女之事自然都要精通。

「紅娘，是教習什麼的？」

「男女之事！」

畢天生跑到她那裡做什麼？

白芷頓時明白幾分，可那畢天生不過是沒見過什麼女色，哪來的膽量在這裡亂搞？

白芷轉身往香月去的方向追去，喊著小七趕快跟著前去，不然會出事的。

果然，等小七和白芷到那裡時，正看到一臉獃滯的香月看著床上正在慌亂穿衣服的畢天生。這個黑瘦的男人剛套好褲子，也不知道在這裡風流了多少時日，竟然連上衣都找不到了。

他就這樣赤裸著身子抱著胳膊心驚膽戰的看著香月，而他身前橫著一條雪白纖細的腿，另外一個頭髮散亂的女人從床上緩緩起身。

她渾身上下除了一個鮮紅的肚兜之外再無他物，海藻似的長發披在雪白的肩頭上，回眸一笑彷彿天地都失了顏色。

白芷的心停了兩拍之後跳的更快了，身上的燥熱讓她根本無法凝神，什麼叫人間尤物，她這是算是見到了。她一個女子如此，更別提男人了。

「紅丘狐，熊嶺獐」，想到連翹那時的手段，怕是遠不及眼前這位「紅娘」的十分之一了。

「香月回來了...」

紅娘開口，蘭指一翹點著畢天生的胸口媚眼如絲的說到：「人家來找你了，還不從我的床上下去？」

畢天生看著我們一臉討好似的笑，半身赤裸的從床上慢慢悠悠的往下蹭。紅娘嬌笑一聲，抬起白玉似的小腳踹向了他的屁股。

畢天生哎呦一聲從床上滾落下來，轉過頭去一臉猥瑣的看著紅娘，嘴上不由的脫口喊了一聲「冤家！」

眼看著紅娘的身子晃了兩下，她還是站穩了。

她就這樣堅定的站著，看著那個曾經對她海誓山盟，千里迢迢過來尋她，要帶她走給她正常人生活的畢郎。

如今，他卻是這般的浪蕩、猥瑣。

到底是誰變了？

「香月...我...」

「你想解釋什麼，我聽著！」香月張口，那話恐怕連自己都不信。她乞求的眼神任誰看著都生憐意，紅娘剛要開口說什麼被小七給攔了下來。

「你說，我聽著呢...」

面對香月這般溫柔，畢天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有什麼錯，大丈夫三妻四妾出去偷腥不是很正常的事？再者，他和香月不還是在窯子里認識的，誰能說誰的不對！

「沒什麼，那個你回來就好！我覺得你們村子還真挺不錯的，要不我就留在這兒做個上門女婿，挺好挺好！」

白芷冷哼一聲，這人還真是不要臉到極致了。想在這裡溫香軟玉入懷，又不用勞作為了生計奔波，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盤。可他也不看看，這洞主豈是會白養人的？

「是嗎？」

香月笑的眼睛彎彎的，就算眼角流下淚來也渾然不覺。

「你若是喜歡，那我們就住在這裡！」香月輕輕說道，之後便踮起腳來給畢天生擦著臉上的汗。畢天生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本就是試探一下香月的態度，果然香月是最大度不過的。

「那我們可以回家了？」

回家？回哪個家？

香月輕輕挽著畢天生的胳膊，兩人就這樣向外走去，留下屋內的幾人不知所措。

「你們回去好好開導下香月吧，男人嘛，骨子裡都是淫蕩的，他們巴不得征服所有女人才好。我不過是順著洞主的意思試一試他，他就這般賴著不肯走，是香月看走了眼吶。這世上，哪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都是奢求罷了。小七，你還是看著點香月，我總覺得她不大好...」

香月自然是不大好！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白芷和小七雙雙對視，眼神里都是看不懂的複雜。

為何會這樣？

難道香月苦苦掙扎用命換回來的，就是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