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一道婚書

婚姻大事豈能小兒女自己做主？就算是沒有長輩尊師，也該叩拜天地。

什麼禮節都不行，直接在一起過活，這名不正言不順，成何體統嘛！

在場的李嫂和其他婦人們，紛紛勸說著白芷這樣可不行。對女孩子是不好的什麼都沒有就說成了兩口子，這是沒有名分的妾才做的出的！

反倒是皮特在一旁鼓掌，白芷這樣突破傳統的觀念才是新時代女性的做法！

她的勇氣可嘉可佩！

「年代不同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倆人可不就是夫妻了嘛！你們呀...就是咸吃蘿蔔淡操心，行了行了，散了...別耽誤人家小兩口洞房！」金滿堂往外哄人，搞得李嫂他們臉通紅通紅的。

她們也不是多管閑事，這是為白芷著想！

「也不是沒名分！」

一直未發話的天機子道長開口了！

他是男方代表，又是長輩，說出來的話自然有分量。

「道長，您來說說...這沒有禮節，豈不是私奔苟合才做出來的事兒嘛！若是以後白小姐吃了虧，這...哭都沒地方哭去！」

天機子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因為白芷沒有家人，凌霄這邊也無甚資產，故而他倆一沒彩禮二沒嫁妝，婚禮也是在好友的資助下才得以進行，本就很委屈白芷了。

如今凌霄又昏迷不醒，白芷重情重義不離不棄，這事兒...白雲觀該給個說法。

天機子道長給一旁的小道士使了個眼神，那小道士拱手行禮后蹬蹬跑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木匣。

匣子被打開，裡面是一張裱過的紅紙。

那紙上寫著凌霄和白芷的生辰八字、家世雙親以及二人的幼時過往德行介紹，在媒人那塊蓋的是天機子的印章。

這是婚書！

有著媒妁之言的婚書！

「哎呀，我說道爺，你有這東西不早拿出來，害的我們白白擔心！」李嫂瞬間面目喜色，白芷這才將目光從凌霄臉上轉了過去。

婚書...她的眼睛酸澀起來，自從大清朝亡了，這婚書早就沒人用了。

早在二十年前，成親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書是媒人出具的，證明二人成為夫妻的證據。若是大戶人家，會將彩禮和聘禮一併寫上去，日後出現什麼財產糾紛也是以此為據。

這才是最正經的「名分」！

而現在都在講究新時代，這等封建落後的東西在一起大城市都用不上了。新政府承認的婚書，蓋的是大帥府的印。她從不奢望杜蘅會承認她和凌霄的婚姻，所以從未往婚書這裡想過。

沒想到...「我是凌霄唯一的長輩和親人了，做這個媒也當之無愧！在來之前，凌霄就拜託我書寫一份婚書，這是給白芷的保證！也是凌霄，給白芷的名分！」

說完，天機子轉身將這婚書遞到白芷手中，說道：「白姑娘，委屈你了！」

接過天機子給他的婚書，再看著安靜睡著的凌霄，白芷轉過身坐到床頭，看著凌霄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大傢伙兒再也不說話了，他們退了出去將門輕輕關上，給這對新婚小夫妻留下獨處的空間。

「凌霄，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白芷輕輕撲在凌霄的胸口，想哭又不敢大聲，怕影響凌霄的病情。

能嫁給凌霄，她高興著呢！

多少女子能嫁給良人？先不說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還有多少人在婚前連男人長什麼樣都沒見過，更別提知曉對方的為人、和自己是否合得來...她何其幸運，能出去讀了二年書，見識到了新世界。又能在家逢厄難之際，得到凌霄無微不至的照拂。

幼時，你陪我長大。

少時，你帶我走出厄運。

如今，你我終於可結連理。這一紙婚書，接過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凌霄，你快醒來！」

白芷啜泣著，一日的奔波讓她甚是疲憊。迷迷糊糊的，她不自覺的就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然躺在了凌霄懷中，凌霄半靠在床頭，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頭髮，就像而是她趴在沙伯那條瘸腿上，沙伯一下一下摸著她一般。

舒服、溫馨、安心...「你什麼時候醒的？我出去給你端些粥來...」

白芷迷迷瞪瞪的就要往床下爬，被凌霄又摟了回來。

之前凌霄雖然是昏迷的，可他也不是全不清醒。他清楚的聽到白芷這小丫頭說親成完了，她說嫁就是嫁了，如今倒是和自己害羞起來。

哪來洞房花燭之夜，新娘子爬起來出去找吃的！

「噓！」

凌霄滑下身，腦袋枕在枕頭上，二人的鼻尖抵在一起，他能看到白芷眼中的水汽縹緲。這一切，都是那般的不現實，可真的是實現了！

「白芷...」

他的聲音沙啞微弱，白芷聞到卻是那般的親切珍貴。她上前一把抱住凌霄的腰，本來健碩的腰不知何時竟然變得已無幾兩肉。

悶在凌霄懷中，她低聲啜泣起來。

凌霄千萬不能有事，以前從未想過凌霄會離開自己。如今真的發生過了，白芷才知道害怕！

那是一種天塌地陷的怕，她再也不能承受失去親人的苦難了。

「凌霄哥哥...」

「嗯？」凌霄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將眼淚硬是憋了回去。這小丫頭自從長大了就再也不親昵的叫自己哥哥了，凌霄、臭道士，都是她對自己的別稱，如今這一句哥哥，彷彿二人又回到了銀月灘。

那個還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孩兒，抱著自己的大腿，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哥哥！

「你怎麼能叫我哥哥，該叫夫君了！」

白芷悶笑，夫君這兩個字，她還是叫不出口。

兩個人的肚子都不合時宜的咕嚕起來，想想也是，兩人都是一天水米未進的。又折騰了大半天，這下子放鬆了可不就餓了。

「我還是去弄點吃的吧...」白芷扭身就掙脫著下床，她像一條又滑又靈巧的魚兒，凌霄一個沒抓住，這小丫頭就趿拉著鞋子跑了出去。

「把衣服披好！」凌霄喊了一聲，白芷和沒聽到似的打開門飛了似的逃出去。走了沒幾秒鐘，又折回來關門。

凌霄笑著捂著心口，確認白芷真的離開之後，他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了！

「出來！」

他低喝一聲，之間床頭有絲絲紅霧慢慢聚集，勉強成為一個人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