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拜天地

紅狐的心中有些惱恨，本來想一步到位的。拜天地宴請賓客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太大了，她雖然可以構造出這樣的幻境，可終究是費神的。眼前的凌霄探究似的看著她，好像她在哄騙人一樣。

他的腦袋就是個榆木疙瘩，非要什麼東西都一板一眼的擺在他面前，他才認嗎？

嫁衣上的紅袖便是各種祥雲的金色綉紋，紅娘咬咬牙揚起袖子在凌霄眼前這麼一甩，凌霄眼前一紅激靈了一下就聽得周圍喧鬧的笑聲議論聲。

眼前的光景越發的清晰，他只覺得自己手中拿著一條紅綢布自覺自動的往前走著。

周圍都是賀喜的賓客，他們的臉有些看不清。

凌霄慌了，明明是在洞房花燭，怎麼就重新拜上了天地？

殊不知，正是因為白芷灑到他身上的露水的緣故，讓他的神識有了些許清醒。儘管此時的他不能分清現實與幻境，可他在幻境中也是個正常人。

紅狐若是再向擺弄木偶一般擺弄他，不可能！

「紅...」

凌霄剛要開口，他和紅綢另外一端的紅娘已經被領到了喜堂的正中央。

「吉時已到，準備行禮！」

看著眼前蒙著紅蓋頭的姑娘，他知道這是紅娘，可是...有些地方是不對的！

後面的禮官著急的捅著他的腰眼，趕緊行禮，誤了時辰那可是違了聖喻。沒有時間留給他思考，凌霄的眼中到處都是歡慶、喜悅、祝福和大片的喜字，所有人都覺得沒問題，難道真的是自己酒喝得太多了嗎？

「一拜天地！」

凌霄的膝蓋彎不知被誰撞了一下，他趔趄一下弓下了身體。等他起身想要回頭去找「兇手」的時候，紅娘將綢子抽動了一下。

「二拜高堂！」

凌霄皺著眉頭回身，高堂座位上有他的白髮老母，滿臉含笑的對他點著頭。是母親，沒有錯！

他思索的拜了下去，等到第三聲禮聲。

「夫妻對拜！」

紅娘的嘴角彎彎，這禮那麼就要成了，凌霄在怎麼疑惑他都是自己的人了。每一世，她都幻想著這樣神聖的禮節。也只有那一世，她和凌霄才行過這樣的禮。沒想到，洞房當晚，他掀了自己的蓋頭之後就吐血而亡，都說是天意。

天意，天意！

如今，這是她一手織造出來的幻境，她就是這裡的天，還有誰能阻擋她嫁人！

紅狐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精妙細畫勾勒出來的唇線最是能誘惑人的弧度，這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阻擋。

紅蓋頭上金色的流蘇銜在金制的喜鵲翅膀之上。流蘇舞動，紅娘隔著蓋頭看到像是要飛舞出來的喜鵲，整顆心都快跟著飛了出去。

「等一下！」

流蘇忽然被凌霄拾起，他將紅蓋頭撩開，周圍的人依舊在歡呼雀躍沒有絲毫詫異的神情。

紅娘的心思亂了，她還哪有心情控制著賓客的表情？到底又是哪裡出了亂子，凌霄怎麼這般「聰明」起來？

「官人，你怎麼了？」

凌霄的劍眉蹙了一下，轉身看看周圍的人，再看著眼前的紅娘，開口道：「我不能和你拜天地！」

「我不能和你拜天地...」凌霄含糊不清的重複著，腦海中縈繞著一身素白纖細的身影。那個女孩子站在月牙灘邊，銀白的沙灘上她烏黑的長發披肩，轉過頭來，厚重的劉海霞是一雙幽怨的眼。

口未張，他已然聽到了她的聲音：「凌霄...」

熟悉的聲音，嬌怨的語氣，凌霄腦中轟的一聲。他猛然掙開紅娘的手，重重的將那連理紅綢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不能和你成親，我...家鄉有未婚妻了！」

紅娘登時急了，他家一窮二白哪來的未婚妻，分明是託辭。眨眼間，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從高堂之座顫顫巍巍的走下來，拄著拐杖打上了凌霄的手。

「胡鬧！為娘從未給你定親，你哪來的未婚妻，休要胡鬧！」

這是凌霄的母親，含辛茹苦將凌霄養大，凌霄自然認得出來。可他真的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還在沙灘邊上等著他...「官人，先不說你我二人早就相識相知的情誼。你再看看外面的儀仗...你我乃是陛下親自賜婚，文武百官都在外面賀儀，此時你逃婚那可是違逆聖旨要滿門抄斬的！」

聽到滿門抄斬，凌霄的腳步停了下來。

不能抄斬，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毀了一大家子人。

看他遲疑了，紅娘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她心裡不禁有些發寒，儘管是在幻境中，凌霄還是責任比愛情更加至上。她現在都在懷疑，前世的凌霄同自己成親，到底是因為聖旨還是他的真心...「好了好了..趕緊回來！你的未婚妻是我啊，許是酒喝多了有些糊塗了...」紅娘恢復以往的笑容，周圍的賓客也跟著痴痴的笑了起來。

凌霄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人，真的是這樣嗎？

「笑話！我這個正室夫人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個未婚妻？」

清脆的聲音從喜堂外響起，凌霄猛然轉身，一身素白的女孩披著長發踏進了高高的門檻，眼中含笑的看著他...白芷！

凌霄欣喜萬分，他想起來了，那個在銀灘邊上的姑娘就是她！

「白芷...」

凌霄脫口而出的名字讓紅狐咬牙切齒，她狠狠的拽下自己的紅蓋頭，金喜鵲摔在地上被流蘇縛住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了。

紅娘想不出來，為什麼在幻境中凌霄還能記得白芷...這個妖女！

就是這個妖女，才阻礙她和凌霄在一起。

「這位姑娘，請問你是來賀喜的嗎？」

紅娘手腕輕輕一動，她晚上的玉鐲發出幽暗翠綠的光彩。屋外傳來整齊厚重的腳步聲與刀槍碰撞的聲音，白芷微微側頭看向門外，不少侍衛都圍了上來。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有些困難，若不是來之前就有準備，帶了些紙人進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她可能就被攔在外面了。

沒想到，這紅狐想要名正言順的搶男人還真下了一番苦功夫。但看這裡裡外外的布置，席上飄著香氣的美酒，侍衛們銀槍上飄動的紅纓，細節上下足了功夫。

可惜...獸就是獸，她忘記將來往賓客袍子下的狐尾收起來，就這樣毛茸茸的在地面上拖來拖去，也不怕嚇著自己搶來的新郎。

「當然不是！我是...」小女子笑吟吟的看著新郎，新郎那邊也是咧開嘴露出淳樸傻兮兮的笑。「來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