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手還疼嗎
笑意從白芷的臉上漸漸褪去,失落爬了上來。剛才情急之下她不得不藉助周圍鬼神的力量來嚇退那些軍閥。沒想到...還是嚇到他了!
也是,自己本就是個異類!
從她從白家的門裡走出來時,她在別人眼裡就是異類!更別提,她學會法術,還在他人面前展現的時候。
祖父說得對,一旦她入了這個門,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她去到一個新的城市,結識新的朋友,命運還是註定了。
白芷抿著嘴,在這世上,以後的她註定是要一個人了。
「手,還疼嗎?」不知何時,杜蘅的手輕輕搭在白芷受傷的左手。
白芷驚喜抬頭,他沒有害怕!
杜蘅強忍住心中的震撼與驚嚇,逼著自己輕輕的摸著白布裹著下的手指,輕輕詢問。
這兩年,他在戰場上什麼東西沒看過?面前的這個少女顯然是有些邪術異能的,如果能歸他所用...就算是把雙刃劍,那也是鋒利的雙刃劍!
他,有十足的把握去征服一個女人的心。
果然,喜極而泣的白芷如同被人從陷阱中救出的小鹿,就差歡快的蹦起來告訴杜蘅她不痛。
「你...不怕我嗎?」
杜蘅笑著搖頭,那一瞬間,他的臉和陽光下的少年重合,白芷似乎找到了那年的杜蘅。
「你出來,我幫你把傷口處理下吧!」
見到杜蘅不怕自己,白芷更加大膽。然而杜蘅卻搖著頭,指著破廟的後門示意他們要先逃出去。
白芷沒有猶豫,在這裡杜蘅的求生經驗定比她豐富。
逃出破廟沒有幾百米,白芷就看到了破廟處傳來的火光。
斬草除根,就算是廟裡有神鬼,也要完成任務。這就是軍閥,冷酷無情,無所畏懼的軍閥。
找個僻靜的地方二人停了下來,杜蘅的臉和白紙一般,身子也開始打了擺子,明顯是失血過多。
看著昏倒在地的杜蘅,白芷猶豫了下還是解開他腰間的皮帶,大半個腹部血肉模糊,不管碰到哪兒,杜蘅的身子都會疼的打一個激靈。
白芷四處望了望,撿了些干樹枝生起了火。對於野外生存這些經驗,她還是從凌霄身上學到的。想起十歲那年,他們兩個偷偷上山獵兔子,她不小心踩進了陷阱,又逢大雪突降不得不躲在山洞裡。
那晚,凌霄就是這般...眼前的火光有些烤人,白芷的眼濕潤了。她用冰水拍拍臉,長出一口氣從杜蘅的靴子中拔出匕首。
「你忍著點兒...」
也不管這句話杜蘅是否還能聽到,烤紅的匕首對著受傷的腹部割了下去。
杜蘅悶哼一聲,他猛然睜眼只看到被濺了一臉血的白芷之後就疼的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之後,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破瓷碗里竟然還裝著溫水。
白芷穿著他寬大的外套,坐在火堆旁往裡面扔著樹枝,聽到動靜回頭望他,很是驚喜。
「這麼快就醒了?看來臭道士的葯還挺管用!」
杜蘅狐疑的看著自己的腰腹,上面顫著的是女孩兒身上僅存的布片。傷口雖痛,可他現在不冷不暈,血止住了。
「彈片被我取出來了,你得儘快得到醫治才好!」
白芷說的是實話,卻把杜蘅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個后怕。
中彈的部位不是胳膊腿兒,那可是腹腔!就在這荒郊野外的,連個照明的燈都沒有,對方竟然敢對自己「下手」!而且,自己真的被救活了!
面前的人,到底是妖女還是仙女?
「你給我用了什麼葯?」杜蘅蹙著眉摸著自己的腹部,裡面隱約傳來火辣的痛,卻不再是方才碰都不能碰一下了。
白芷笑起來,眼睛彎彎似月鉤。「白雲觀的葯!」說完她擺動了幾下自己的左手,上面的紅腫消退的差不多了。杜蘅低頭思量了一番,白雲觀別說在紅河縣,就是整個烏圖省那也是鼎鼎有名的。道觀的葯很是難求,對面的女孩兒到底是什麼來頭?
「敢問...」
「不知...」
兩人默契般的同時開口,白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你先問吧!」
杜蘅忽然不想問了,一個女孩兒赤身裸體受了酷刑逃到這裡,必然是有著不可告人的隱私。他若想知道,回去打聽便知,何必此時唐突佳人。
「我只想問你,此後有何打算?」
這一下把白芷問住了。什麼打算?當然是報仇!
可漕幫和白雲觀的臭道士們混在一處,以她的本事...白芷搖搖頭,「我要去找我伯伯!」
有沙伯在,她還有贏的希望。
杜蘅早就料到白芷肯定不是一個會依附於男人的女孩兒,可他還是想把她留下來。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救人救到底,把我送到紅河縣城的一家糧鋪!那是我們的暗點,到了那自然會有人救我!」杜蘅說的真切,那語氣由不得白芷拒絕。
若擱在以往,送也就送了。可現在,程縣長肯定正在四處捉拿她。眼看著天就要亮了,白芷心中幾番思量,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不能白天走!
次日,白芷將杜蘅挪到了密林中,她自己拿著匕首進了林子。
杜蘅抓緊時間閉目養神,也沒關注這個女孩兒到底在忙些什麼。
只是到傍晚的時候,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白芷已經將幾棵大腿粗細的枯樹拖了回來,釘成了個擔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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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給我的?」杜蘅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白芷點點頭,雖說他傷口恢復的快,可若是走到縣城恐怕天亮也到不了。而且,他的傷不宜動,否則她昨晚的努力可真是前功盡棄了。
「你躺上來,我拖你去!」
白芷說的很是輕鬆,杜蘅看著簡陋的擔架很是懷疑。女人就是女人,難道不知道這沒有軲轆的擔架是拉不了多久的嗎?
「這恐怕...」
「你信我的吧!」
杜蘅半信半疑的在白芷的攙扶下爬了上去,躺在擔架上看著深邃的星空,忽然覺得這兩年的征戰讓自己錯過了太多。
如果當年父親沒死,或許...他現在的生活,會是個天翻地覆的不同吧。
這時,白芷蹲在地上揪起一根草葉子,草葉被折了兩下置放在她嬌嫩的唇邊。隨後,清脆的哨聲響起,杜蘅睜大眼睛看著白芷。驚奇的發現,白芷的眼睛和夜空中的星星極其相似,深陷其中不願自拔。
密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黑暗中有不知名的東西向他們奔來。
杜蘅第一反應就是拔槍,手卻讓白芷給攔住了。
「是幫手!」
話落,杜蘅就覺得身下的擔架被什麼東西拱了起來。白芷開心的把繩索套在肩上,緩緩走起來。而簡易擔架的下面,竟然像生了無數個輪子,跟隨著白芷的腳步一同前進。
杜蘅這才放下心來,他沒看錯人,白芷的確是有手段的。
在「輪子」的幫助下,白芷小跑起來,細密的汗珠在額間若隱若現,馬上就到城門了。
因為新政策,現在的城門在晚上也是開的,只是審查會更加嚴格。她慢慢停下腳步,看著城門處的燈火,從懷裡掏出了幾個荒草紮成的小人。
「剩下的就靠你們嘍!」
杜衡看著月光下的白芷,托著草人的神態認真極了。原來幼時私塾先生講的都是對的,小妖精都是美的。
四個小草人被輕輕放在地上,白芷豎起右手嘴裡默默有詞,草人隨風見長眨眼間就是成人般大小。
「都是障眼法,你閉上眼睛省著嚇著自己!」
杜衡猛然回頭,白芷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躺在了他身邊。幸虧她身量小,不然真的很難擠下。白芷眼神有亮光閃過,隨即她白嫩的小手輕輕蓋上了杜衡的眼。
「我們出發!」
杜衡只覺得那小手冰涼,和月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