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能說

「好，可以，你問。」丁伯豪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

但是他極力掩飾此刻自己內心的那一股悸動，喉結費力地滾動著。

「我們幾時回撫州去？是不是這項任務完成了就可以回去？」她的小臉仰著說。

對她來說，他太高了，兩個人即使都坐著，她還是得仰著臉才能和他對視。

丁伯豪眼眸微縮了一下，對於這個問題他幾乎都忘記了，不，幾乎是不願意去想了，他的潛意識裡似乎很排斥「回去」這個詞兒。

因為一旦回去，她就進了花家，再見面時只能是客客氣氣、甚至假裝完全不熟悉，連問聲好都要緊張邊上還站著誰。

她是女人，且還是自己妹夫的女人，進了那個家她沒有資格和他這個大太太的哥隨意說話，而他也不能隨便和妹夫的女人有任何的交流。

這是規矩，大宅子裡頭的規矩便是如此，別說民國已經婦女解放，這種影響女人貞節的行為是絕不能輕易去觸犯的。

「你......你想回去了？」丁伯豪輕聲問。

「......」楚惠沒有回答。

她低著頭，心裡其實萬般不願意回去。

回到撫州去，就意味著她要再次進入花家，意味著自己將永遠關閉在那個暫時屬於自己的小院子里。

孩子沒了，回去之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過，老爺是否還待見自己？這些都是她內心最擔心的事情。

那個年代的女人是可悲的，嫁了人，就意味著得依附對方一輩子，生下孩子才有希望成為家中的主人，否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運會如何？

就象她，假如回去之後老爺依舊不再踏進她的小院兒，那將意味著她永無出頭之日，母憑子貴的道理在那個年代家家適用。

「你放心，這邊兒任務完成了我就會送你回去。」丁伯豪以為她著急回去。

她終將是屬於那座宅子，任務完成後他會在第一時間把她送回去。

「我......」她很想說，她不願意回去，或者不願意這麼早回去。

若不是自己無路可走、無家可歸，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回那個家去。

可是她......不能說。

他是那個家中的大舅哥、當家太太的表哥，比親哥還親。而她是那個家中地位卑微的姨太太，她怎能對他說自己不願意回去呢？

「你......回撫州之後......還回花家去嗎？」說出這話之後他就後悔了。

自己怎麼這麼混？會問出這種話來？她是花家的姨太太，是那個家的女人，她怎麼會不回去？

「......不怕您看不起我，如果可以......我不想......我想去上海......」楚惠還是沒有膽量在大太太的娘家人面前說不想回去。

但是，丁伯豪已經聽懂了，原來她不願回那個家，不知為什麼，他內心竟然有些竊喜，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

就算她自己不再回花家去，他也不能對她有任何非份之想，除非她已經和花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可是這些話也不該是他講的。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的任務解決完再說。

「這次的任務把你給卷進來，真是對不住！」丁伯豪小心地說：「你如果害怕了，隨時可以和我說，就不去了，知道嗎？」

「我不怕！」楚惠終於不再低著頭，看著他的眼睛很堅定地說。

「......」

「其實，說真的，一開頭我心裡非常害怕，但是當梅香事先在旅社裡教我要怎麼怎麼做、什麼什麼要注意時，我突然想，我要能象她那樣多好......」楚惠說到這裡又低下了頭。

她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

丁伯豪盯著她，內心生疼，他向自己保證，他絕對不會讓她成為王娜。

「如果.......再次見到石俊和倪大本......你小心些......他們兩人的共同特點都是好色、多疑、戒備心強，你要早日讓他們信任你......」他內心萬分煎熬，自己竟然要親自教她這些。

這句「早日讓他們信任你」的背後，就包括了必要時忍辱獻身。

一旦楚惠淪為那樣，他一定會發瘋！

可是，眼下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自己完成這項任務，讓楚惠一個局外人參與進來已經是內疚不已。

再加上她是

她不能，自己是個有夫之婦，無權去對任何一個丈夫之外的男人產生丁點兒的好感。

對他的這些轉變，這在楚惠看來自己已經是離經叛道了，若是再親口承認、親口說出來，那與不守婦道有何區別？

若不是為了幫他早日完成這項任務、若不是見同為女子的梅香都能忍辱負重，她是絕沒有犧牲自己清白之軀的勇氣的。

如今在她看來，只要是為丁伯豪好的事兒，她都願意去做，毫不猶豫！

丁伯豪見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那雙空靈的水眸大而明亮，他怕面對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這雙眼睛令他迷失，他強壓抑著自己想要摟她入懷的衝動。

「好了，今天辛苦你了，你歇息一會兒。」丁伯豪不敢看她，起身朝門口走去。

「哎你......你等等......」身後傳來楚惠的輕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