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讓看

楚惠坐了下去，把孩子拉著靠在她的身邊一塊兒坐。

「孩子，從此時起，你便是我的孩子了，今後都要喊我做『娘』，你知道嗎？」楚惠溫柔地朝那孩子笑著。

「知道了，娘！」孩子乖巧地喊道。

「哎！真乖！」楚惠樂了，第一次被人喊「娘」，瞬間感覺自己長大了，責任突然重了。

「太太，這孩子跟您真有緣分，看著就不排斥您，您看，跟您這麼親，他自己的娘要是知道了，也會笑著走了。」劉媽也在旁笑著說道。

孩子的外婆見了，在一旁欣慰地抹著眼淚。

這孩子真是遇上好人家了，以後恐怕都要享大福了，若不是遇上這好心太太來收留，恐怕跟著他那爹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太太，您心善，孩子會把您當親娘來看，這孩子懂情義，會報恩，將來他會好好孝敬您。」老太太朝楚惠說。

雖然想到自己女兒剛走，屍骨未寒兒子就要送給別人家當兒子，但是想到孩子今後有個好前程，老太太心裡又稍稍安慰了些。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我們家老爺太太一定會善待小少爺，會把他當自己孩子來疼。」花林子在一旁補嘴。

「林子啊，劉媽快來了嗎？」楚惠估摸了一下時候，劉媽是去村口坐著花銅的馬車去的，這去了好一會兒了，應該快來了。

「這......我去瞧瞧。」花林子也說不好，他乾脆站起來朝院外走。

還沒走到院門口，劉媽就抱著一個包袱進來，喘息著說：「來了來了，太太，衣裳我拿來了，全新的，里裡外外都有。」

老太太在旁聽了又是感動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太太呀，您真是好人呀，年紀輕輕的心這麼善，福厚啊！」老太太雙手合十置於胸前連連為楚惠祈禱。

楚惠笑著說：「老太太，咱們先忙事兒要緊，你快去吧，看看怎樣......」

「是是是，我這就去，這是我親閨女，我把她生下來的，由我來幫她擦身子、穿衣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上路。」老太太從劉媽手上抱過衣裳，絮絮叨叨地說。

楚惠聽著心裡很酸痛。

同樣是花家的姨太太，二太太的命運落得這種下場，自己今後是不是也會到這個地步？

她心裡下定了決心，自己今後再也不逆來順受惟別人命是從，她要讓自己堅強起來，將來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命運。

之前還是四面敞開的草棚子，此時已經被用稻草圍子給圍住了。

這個稻草圍子就是農村人用稻草編成條，然後用稻草編的繩子一排排紮起來，圍在四根樁子上，就可當圍牆用，把裡面給遮擋住了，圍好后那名老者就匆匆走了。

孩子看著好奇，不知道他們大人要把自己的母親怎樣了，掙開了楚惠的手，想要衝進去看。

楚惠慌忙站起來，一把拉住孩子，說：「孩子，你先別過去，外婆她們在幫你娘洗澡擦身子呢，讓你娘穿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孩子懂事地點點頭，說：「好。」他也知道，娘是女人，女人洗澡是不可以去看的。

「娘，我娘她打扮漂亮了要到哪裡去？」孩子看著楚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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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惠被問倒了，她不知道要怎樣回答才不會使孩子傷心。

她想了想，說：「你娘去天上一個很美的地方，那裡沒有人打你娘，她還可以在天上日日看著你呢，你說好不好？」

「好，只要沒人打我娘就成。」孩子稚氣的話讓楚惠眼淚都快流下來。

她強忍著淚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一會兒，在棚子里幫忙的劉媽出來了，抱著一堆帶泥的臟舊衣裳出來，直接朝院門外走去，把衣裳丟在了門外的一個角落，那兒是堆放垃圾的地方。

按照風俗，這些衣裳是不燒掉的，以前的人覺得給亡靈的東西是要燒的，燒了才能收到。

這種破舊臟衣裳就不燒了，以免害亡靈到了那邊兒還收一堆臟衣裳。

劉媽扔完衣裳走到院子一邊的大水缸旁，舀了一大葫蘆勺子的水，讓花林子給她沖水，她使勁兒地搓手，直到感覺洗乾淨了為止。

一會兒老太太也出來了，抹著眼淚，嘴裡哭著成文的句子，當地哭靈都有一套成文的詞兒，有稱呼的地兒換個稱呼即可通用。

花林子招呼八仙把稻草圍子撤了，那個草棚子又成了之前那個四根大木棍撐起來的空曠棚子。

楚惠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把他摟進自己懷裡，不讓他看。

她朝那棚子里望去，女人躺在床板上，之前蓋的破布已經拿掉，大概剛才劉媽丟的那堆當中就有。

女人的身上打扮得光鮮亮麗，梳了個整齊的髻，穿著楚惠的錦緞旗袍，腳上穿了一雙裎亮的新皮鞋。

八仙中的二個人忙把床板抬起，移到一邊兒，然後幾個人合力把棺材抬到了棚子底下，就是剛才孩子娘躺的位置。

幾個人再把床板上的人抬起，輕輕放入已經鋪好了石灰和被褥的棺材內。棺蓋兒只是虛掩著，還露著一角，因為入殮需挑選吉時，因此棺蓋兒還不能蓋上。

沒蓋之前也方便親人探視，見上最後一面兒。

見他們已經把娘放進了那高大厚實的大木頭箱子（棺材）里，孩子開始大哭，朝棺材那兒衝過去，嘴裡喊著「娘啊娘」，聽者無不淚下。

花林搬了個凳子讓他站在凳子上朝棺材里看去，他趴在棺材邊又哭又喊，直到外婆把他勸下來，他才哭聲小了，也是哭累了。

花林掏出一把錢放在八仙們圍坐的桌子邊，說：「大家辛苦了！你們比我知道這家的情況，飯是沒得吃了，大家回自己家去吃，這是補給大伙兒的酒菜錢，請多多包涵！」

八仙們見有錢補，一個個憨厚地笑著：「不用不用，何必這麼客氣，我們是同村，幫個忙而已，你們跟他們家非親非故都能這般照顧，我們......」

楚惠見他們要推辭，忙說：「大家就不要推辭了，也確實耽擱了大伙兒的事兒，這點兒錢買壺酒喝，出殯時還得有勞大夥呢。」

「來了來了......」之前來的那名老者匆匆從院外趕進來，邊走邊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