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面子

「回城去，到我妹夫家！」丁伯豪生氣地看了袁曉峰一眼，這小子，這不明知故問的嗎？

「是！團長！」袁曉峰興奮地來了立正，轉身去牽馬。

他還以為團長要跟山下那個排回部隊去呢，他可不想這麼剛來就回去，團長一回去又成大忙人了，團長身上的傷才剛好，趁這機會好多休息休息。

「表哥，請！」花老爺聽到了他們倆的對話。

他的心裡最恨不得丁伯豪到他花家去住，放眼這撫州城裡，也只有他花士昌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縣長都給他七分面子。

如今家裡又來了個團長這麼大的官兒，到時候別說縣長了，就是江西省主席也要給他花家面子。

三人騎馬上下了山，在山腳下筆直地立著王錦盛的那個排。

「你們，立正！向右轉......」丁伯豪剛喊兩聲，機靈的王錦盛一看勢風不對，這是要趕他們走啊？

所以，他立即壯著膽子攔住了丁伯豪：「團長！我們不回去！我們就跟著您，您在這撫州城裡住多久，我們就著您多久，我們要日夜保證您的安全！」

這花老爺一聽，有道理，雖說他花家在這城裡有頭有臉，但要是出了城，山匪路霸可不管你是誰。可要是有軍官親戚，那可就不一樣了，今後誰還敢惹他花家呀？

他在心裡估摸了一下，這一個排其實也沒多少，橫豎就是三十來號人吧？他花家養上幾十年都養得起，他還巴不得這個排的人和丁伯豪一起住在自己宅子里。

而且，丁伯豪可是他所接觸過的最大的軍官，身邊要沒帶著一幫士兵，那也太沒有官樣兒了，這三十多人跟在身邊，進進出出的那多威風。

他立即上前：「表哥表哥，你還是把兄弟們留下來吧，平時做點兒什麼也能給你搭把手，咱們宅子里雖說有下人，但他們都是些粗人、莊戶人，許多事兒做不清楚。」

「妹夫啊，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你看看，幾十張嘴呢，住哪？你的宅子住得下嗎？」丁伯豪朝王錦盛他們一排人一指。

「表哥，這個你就放心了，別說這才一排人，你要來個一營的人，咱們宅子里也住得下的，前、中、后三個大院兒，還有左右兩邊的幾個小院兒，兄弟們隨便挑。」花老爺極力挽留。

「團長，您就讓王錦盛他們留下吧？」袁曉峰皺著臉說。

他也是擔心眼下全國各地時局緊張，萬一小日本朝著撫州一帶來，他和團長人單勢孤，身邊有個排就穩當多了。

王錦盛見花老爺和袁曉峰都在勸團長，也趕緊說：「團長，您就讓我們留下吧，您放心，我們絕不擾民，絕對不給您丟臉！」

「我們絕不擾民！」

「絕不給團長丟臉！」

整排的士兵全部異口同聲、語氣堅決果敢地向丁伯豪保證。

「好吧，你們這群兔崽子，那就留下吧，聽好了，住下之後，花老爺宅子里的水你們包了，劈柴的活你們也包了。大家住的院子自己打掃！不許給花老爺府上添任何的麻煩！」丁伯豪舉著馬鞭子對他們指指點點。

「是！您就放心吧！我們是抗日的隊伍！絕不欺負自己人！」

聽著這幫兄弟震耳欲聾的聲音，丁伯豪的臉上緩和了許多，朝袁曉峰揮揮手：「走！」

說完騎著馬在前面走得很慢，丁伯豪歷來體恤士兵，馬走慢點兒後面的弟兄們就跟得上。

袁曉峰對王錦盛喊：「王排長，帶著你的弟兄們跟上！」

「是！」王錦盛高興地應道，帶著他的這個排緊跟著前面的三匹馬。

一行人在天黑前進了城，城門口的守城士兵見到前面一位騎馬的軍官帶著一名副官、後面跟著三十來號人，娘誒，這是啥陣仗？

說是來了個團長吧，可後面只有一個排；說是來了個排長吧，騎馬的軍官卻是上校軍銜。

三匹馬的後面緊跟著的一個人看起來是個排長，這是啥意思？沒接到上頭的命令說今晚有一支人馬要進城呀，這可怎麼辦？

立即，一名守城士兵就跑上城樓去打電話，另外兩名正被丁伯豪在城門口問著話呢。

你們兩個是哪兒的人士呀？出來當兵苦不苦呀？當兵幾年了？想不想家等等，看起來這位丁團長也是個墨跡人呀，但實際完全不是，他是個愛兵的人。

城樓上打完電話的士兵跑下來問：「報告長官！請問您是哪支部隊的？」

他剛才匆忙跑上去打電話忘記問了，這會兒電話那頭正問他呢，答不上來，於是就又跑下來重新問。

這只是遇見丁伯豪了，這要是遇到其他的軍官，早就一個嘴巴子揮過去了，你個小兵油子，你敢問老子部隊番號？年你是間諜特務？

但是丁伯豪不會，他淡淡一笑，說：「告訴你們長官，就說丁伯豪回鄉祭祖來了！」

「是！謝謝丁長官！」那名士兵又慌忙跑上樓，「丁伯豪」這三個字他似乎啥時候聽過。

不一會兒，那名士兵跌跌撞撞跑了下來，氣喘吁吁地說：「報報......報告長官！我們......團長請......請您去會仙樓......他他......一會就到......」

「你立即再去電話告訴你們團長，就說丁伯豪此番回來要住上一陣，讓他五日內別來找我，五日後丁伯豪去找他。」丁伯豪立即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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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回鄉，還有好多事情好去做，暫時還不想見撫州城裡這位黃埔老同學，等忙完這幾天再約他小聚。

「是！長官！」那名士兵應道。

「袁副官，走！」丁伯豪騎上馬，和花老爺並排著，一起朝花家宅子走去。

雖說太陽下山，但城裡還有餘暉，街上還清晰可見人和路，花家老爺騎在馬上，又是和丁伯豪並排著，覺得臉上也有光彩，一路回家臉上始終保持笑眯眯的。

進了花家大門，管家花銅迎上來：「老爺、舅老爺，回來了！」

「花銅，快讓人把馬牽到馬廄里去，好好伺候著，還讓丫鬟們把中院兒打掃出來，給這些兄弟們住，被褥一律換新的！大家都餓了，趕緊吩咐下去開飯！」花老爺一一指點著。

花銅聽說家裡要住下這麼多的兵，心裡也很高興，這下不光老爺出頭了，就連他這做管家的走出去都高人一等，他連跑帶蹦地張羅去了。

「表哥，你先請廳里喝茶，飯菜很快就好，我去去就來。」花家老爺急著回房去和大太太說來了好多兵住進家裡，不事先知會一聲，怕一會兒吃飯的時候那婆姨亂說話。

「好，妹夫請便，我在宅子里走走，熟悉熟悉。」丁伯豪下山後心情好了許多。

他順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朝前走，拐進了一片林蔭小路，走到盡頭沒路了，前面是一個院子，他轉身正要返回，卻聽見院中傳來哭聲。

他又回頭朝院子走去，哭聲越來越近，他輕輕推開院門，只見院中黑漆漆的，沒有燈，哭聲從裡面傳來。

他立即警覺起來，手也習慣性地往腰間拔槍：「誰在那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