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眠夜(為丁總守護加更)
劉媽聽了臉色嚇得蒼白,趕緊搖著手:「哎喲!姨太太,您可別亂說呀,這話千萬別讓其他人聽見,老爺聽了會不高興的,老爺對您那麼的好......」
楚惠冷笑一聲,說:「對我好?老爺當初娶我進門,無非也就是看中我的美貌,但是容顏會老,沒了容顏老爺憑什麼還進我院門兒?
「我如今只是想見老爺一面,親口對他說一聲,老爺若是嫌棄我了,請明著對我說,給我尋個去處,姑子庵也好、流落在外也行,我絕不哭著喊著賴下來。」楚惠兩眼滿是絕望。
「姨太太......您放心,無論多少姨太太被趕出去,您都......絕無可能被趕走......」劉媽急忙安慰楚惠,但卻又不敢把實情告訴她。
楚惠懷有老爺的孩子,這事兒只要大太太一直沒動手,姨太太有喜的事兒遲早會讓老爺知道,老爺到時候看在孩子的面上都不會趕楚惠走。
何況老爺如今是誤會了姨太太,一旦知道姨太太不是故意嘔吐、不是故意令花家難堪,老爺就會原諒姨太太,那會更加寵愛姨太太。
但是此時的劉媽還不敢說這些,她的家人可都掌握在大太太李氏的手中,她不敢賭,萬一真相說明了,老爺卻還是對姨太太冷淡,那麼大太太就會不遺餘力地除掉她這個泄密者。
劉媽最怕的就是連累自己的家人,她每天活在矛盾中也正是因為這些個事兒。
加上剛才在院門口管家的敲山震虎,她劉氏不是聽不懂,而是實在無奈。
「劉媽......算了,咱們不說這些了,我困了,想睡了,你也去歇息吧。」楚惠本想反駁劉媽的話,但是想想算了,劉媽一個下人,除了可以安慰主子之外,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夜,在花家大宅里,有四個人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第一個是花老爺。
本來這次跑貨回來,給兩房太太各買了套首飾,現在大太太的已經給她了,楚惠的還在自己書房的行李中擱著。
這個女人,自己真是太嬌慣她了,虧得還是贛州的大戶人家出身呢,竟然越來越沒有規矩,要不是那張臉長得那麼嬌媚,真是一無是處。
害得自己今夜沒有地方過夜,只得睡在李氏房中。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與李氏之間再也沒有了床第之歡,不知道為何就是對李氏提不起興趣來。
這便讓他越發的喜歡找丫鬟去偷偷野食兒解解饞。
原本對楚惠還尚有興趣,每每看著她那張白皙精緻的小臉兒就特別來勁兒,可是經過午宴上那一出,他對她再也提不起興趣來了。
他自己都估計,要是夜晚上了楚惠的床,大概還未脫去衣裳,便會想到她嘔吐的那灘污穢之物,立即會對她索然無味失去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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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還是今天那小蘭夠味兒,怎麼早沒有注意到她?早注意到她自己也不至於躺在這個婆娘床上乾瞪眼。
第二個睡不著的人便是大太太李氏。
此刻她就躺在花老爺身邊,雖說花老爺對自己並不順眼,但是念在結髮夫妻的份上,往常也每月會到她房裡來過夜一次,至少那可憐的一次總還是讓她留戀不已的。
可是今晚怎麼了?老爺不是剛回來嗎?在外辦貨有一個多月未近女色(大太太白天盤問過老爺的跟班證實了),回來應該饑渴難耐才是。
怎地自己無論是把裡外衣裳都除去了,還是撒嬌耍媚誘惑他,都無濟於事?
就在剛才,一向矜持的李氏,學著幾任姨太太們妖媚些,把雪白的身體貼上去,卻換來老爺一聲呵斥:「睡吧,你是端莊賢惠的花家大太太,難道也要學花街柳巷女子么?」
只這有一句話,便把自恃高貴的李氏踩塌得支零破碎。
她羞紅了,自己如今墮落到要脫光了主動去粘著他,他卻還坐懷不亂充起了君子。
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以是君子,唯獨他花士昌不是,他一天到晚不是睡這個丫鬟、就是睡那家婆姨,這些事兒李氏不是不知。
只不過礙於自己的臉面,她不願聲張、不願追究罷了。
而且她也知道,那些下人只是花老爺偶爾想吃野食兒時打牙祭用的,翻不了身,動搖不了她大太太的地位。
因此,她明知老爺有找丫鬟的習慣,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比得這幾任姨太太,多少都有些來路,又比自己年輕貌美,隨時都有取代自己的可能。
李氏未著寸縷躺在一邊,緊閉著眼睛,滾下了兩行孤獨清苦的熱淚,她與老爺已經多年未行房了,她深知,老爺這是徹底的厭倦了自己。
第三個睡不著的人是大太太這院兒里的丫鬟陳小蘭。
她眼睜睜地看著老爺進了大太太的房裡,還是她去伺候他們上的床,他們躺下后還是她替他們落下的羅帳。
自己親手把自己愛慕許久的老爺,送上大太太的床,而自己在大太太凌厲的驅趕聲中灰溜溜不甘心地出來。
她趟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白日里老爺對自己的那頓瘋狂,想著老爺在廳里看自己時那雙火辣辣的眼睛,這些都完全證明了老爺是喜歡自己的。
可是她實在不明白,老爺白天才要了自己,晚上怎麼又可以上大太太的床?
她簡直不敢想象大太太床上,此時他們兩個正在翻滾的情形,更不甘心老爺白天對自己的那些招數用在大太太身上,老爺遲早是屬於自己的,怎麼可以再爬上別人的床?
第四個睡不著的人正是丁伯豪。
他躺在床上一會兒腦子裡出現楚惠那張可憐楚楚的小臉兒,想著她那凄慘的家世,內心不由得生疼起來。
一會兒又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那是自己表妹夫的姨太太,他丁伯豪向來秉承君子不奪人所愛,又豈會因一個女人鬧出這毫無倫常之事來?
一會兒又想起自己戎馬多年在外,至盡依然孑然一身,連老父母最後一程都未能趕回來相送,所學的忠孝仁義哪兒去了?
丁伯豪翻來覆去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疲倦睡去。
大清早,丁伯豪被院中袁曉峰和一個女人的對話聲驚醒。
「袁副官,外面誰來了?」他極不悅地朝窗戶大喝一聲,正入睡被吵醒再好脾氣的人也會狂躁。